殷绯绯从风间信那儿离开之后,便打算去找薛飞谈谈。她还十分着急,生怕薛飞做傻事,一个人跑去救娜娜。没想到薛飞就靠在门口的墙上,等着他出来,殷绯绯也是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互相就这么看着对方。
一会儿后,殷绯绯先开口了:“你还在这儿。”
“总得等你吧。”薛飞蹬了一脚墙,转身往回走去。
“你最近怎么了?”殷绯绯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人却变得不熟悉了。
薛飞先是一愣,停下了脚步,随后反问殷绯绯:“你想说什么?”
“你最近好像怪怪的。之前在河边,还有在武选会上,刚刚也是。你怎么了?”殷绯绯注意到了薛飞的变化。
“我奇怪?奇怪的是你吧。”薛飞转过头。刚刚的气还没消,现在又收到殷绯绯的质问,心中的不满又显现了出来。
“我?也许有点吧。”殷绯绯想了想,虽然自己没有感觉,但经过那样一件事情后,自己变得有些奇怪也正常。
“有点?岂止是有点!”薛飞以为殷绯绯在避重就轻,“那天晚上在茅草屋,你为什么要自己去把三个人都杀了,还把房子也烧了?”
“我……”殷绯绯还没来得及回答,薛飞就继续说了下去。
“武选会,你为什么要让我弃权?还有刚刚,你为什么执意就你一个人去?是觉得我没用吗?要不是为了治好我,你也不用干着干那的,觉得我是个累赘了吧。”薛飞逐渐抱怨了起来。
“不是的,薛飞你冷静点。”殷绯绯赶忙解释道。
“啊,对啊。一个浑身是伤,活不了半年的人,不是累赘是什么?一个连国王都救不下来的人,不是废物是什么!”薛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终于把他心中所想的吼了出来。他带着狰狞的面目,看着殷绯绯,质问着她。
殷绯绯看着薛飞,听着薛飞说的话,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不少事。她不忍再看薛飞一眼,撇过头,沉默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却没有眼泪。
看着殷绯绯的样子,薛飞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表情缓缓地,由怒意,变成失落,再到愧疚。“对不起。”薛飞转过身,背对着殷绯绯,“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自己能回去吧。”
“薛飞,你……”殷绯绯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
薛飞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秋水河旁。“我刚刚说了什么啊?怎么什么话都说出来的!”薛飞回想着刚刚自己说的话,坐到了一个石头上,“那不是绯绯的想法,只是我自己的想法罢了。”
“小哥哥,一个人这么忧伤的样子,看来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薛飞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是!”薛飞猛地往前一跃,转过身来,转身的时候还凝聚出了血剑,“你来这儿干什么?”
那人,是殷如儿。她坐到了刚刚薛飞坐到的石头上,打扮也是薛飞第一次见她时的那样,黄色的大花连衣裙,绑着两个马尾辫。“别这么紧张嘛,你看我这样,像是来找你打架的吗?”
薛飞不信他,依旧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她。
殷如儿也不打算再解释什么。与其解释,不如直接进入正题,“和绯绯姐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
“看你这个样子,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所以,你们为什么吵啊?”殷如儿右手托着自己的脸,饶有兴致地问薛飞。
“关你什么事?”
“别这么冷漠嘛,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呢,我可是很了解绯绯姐的。”殷如儿抖了抖眉毛,脸上带着坏笑。
“你到底是谁?”
“哦对哦,说起来,我还没跟你说过这事儿哦。”殷如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把双手往身后一撑,望着天空,“简单来说,我算是绯绯姐的妹妹吧。”
“这我知道。”薛飞可不傻,殷如儿天天‘绯绯姐’喊着,不是妹妹还能是弟弟啊。
“也是。”殷如儿也笑了,她笑自己说了句废话,然后又变得正经了起来,“小时候我是一个孤儿,被绯绯姐捡到了。从那之后,绯绯姐就一直照顾着我长大,虽然她也才大我三岁而已。”
薛飞不相信:“我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是吗?绯绯姐还挺无情的啊。”殷如儿开了个玩笑,“可能是因为,三年前我不辞而别,她才不愿意提起我的吧。”
“不辞而别?”
“对。为了找到方法,超越绯绯姐,我决定一个人到外边闯荡。怎么样,这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少女来说,很厉害吧。”殷如儿荡起了双腿,好像希望薛飞夸奖她似的。
“所以你就不惜毁灭影之国,也要和绯绯打一场吗?”没有夸奖,薛飞反而更加讨厌起了这个女孩。
“你别搞错,我喜欢的,从来就只有绯绯姐一个人。影之国变成什么样,我可不关心。”
“什么?”咋一听去,殷如儿这话没什么问题,但薛飞总觉得哪儿不对。
“这下你相信我是真的了解绯绯姐了吧?所以你们到底吵什么了?”殷如儿一脸八卦的样子。
尽管有些无奈,但薛飞此时确实没必要和殷如儿起冲突,他也不想劝说她什么东西,毕竟不了解他们姐妹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如索性就相信她一次,说不定还真能更加了解到殷绯绯。
薛飞放下了血剑,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依旧站在原地。当他想开口时,却又不知要从而说起,“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
“那你就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嘛。”殷如儿不甘就这么放过薛飞,还撒起了点娇。
“最近的……”薛飞想了想,不能直接就把事情告诉殷如儿,万一破坏了殷绯绯的潜入行动,后果不堪设想,“就是我想去救人,但是绯绯她觉得她是影魔师,自己一个人去更方便些。我担心她的安全,就吵起来了。”薛飞隐去了很多关键的信息,最后表述出来了的,就成了这个样子。
“就这?”殷如儿一脸疑惑。
“就这。”
然后殷如儿由疑惑,变成了失望,“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还大惊小怪的。小哥哥你还真是个笨蛋啊。”
“怎么还骂人呢?”薛飞一脸懵,莫名其妙地还被说是笨蛋了。
“我说啊小哥哥,你不会是不知道绯绯姐有多厉害吧。”
“我知道啊,影魔师啊。”
“不仅是这样哦,绯绯姐她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影魔师了哦。”
“九岁!”薛飞很是惊讶,他想了想自己的九岁,还是个上小学三年级的小屁孩。
“而且绯绯姐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参与管理影之国的事情了。作为影之国除了国王以外唯一的影魔师,还具有魔眼,当时影之国很多危险的任务,都是绯绯姐亲自执行的。”
“十二岁?执行任务?”薛飞更加傻眼了。
“所以你觉得,救人这种事情,绯绯姐还会搞不定吗?”殷如儿用左手托着半边的脸,看着一脸错愕的薛飞。
“可是,对方也很厉害啊。要是我一起去,万一出点什么事,也能帮她的啊。”
殷如儿摇了摇头,咂了咂嘴,“我猜,那地方很阴暗吧。”
“是又怎么样?”
“你知道身为影魔师的绯绯姐,在阴暗的地方有厉害吗?能够进出自如不说,还没人能发现她。就算发现了,也很难抓到她。”
“这我都知道。”之前在星光酒馆的地下,薛飞就知道了殷绯绯的灵活和隐蔽性,“但万一呢?万一出问题了呢?”
“没有万一。我还没听说,绯绯姐有失手过。倒不如说,带着你的话,更容易出问题。”
“我……”薛飞想反驳,却反驳不了。
“小哥哥,我承认,你打架很厉害。但要说潜入这种事,绯绯姐一个人足够了,带着你反而是个累赘。”殷如儿有些无奈了。
“累赘。”薛飞嘴里咕哝着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再一次刺痛着他,“我是个累赘。”
看着薛飞有些失魂落魄,殷如儿不免安慰他几句:“而且,绯绯姐是不想你受到伤害吧。毕竟现在她一门脑子想的都是治好你的伤。对她来说,现在你才是最重要的人。要是她觉得你是累赘,早就不管你了。”
殷如儿的话,点醒了薛飞。之前因为自己的愧疚,薛飞从来没问过,也没想过,殷绯绯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只是自己心里觉得,她应该要怎么看待自己罢了。现在换了个角度思考过后,薛飞终于明白了,原来嫌弃自己的,一直都是他自己而已。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薛飞注意到了这一点。
“啊嘞?说漏嘴了。”殷如儿吐了吐舌头,企图萌混过关。但薛飞可不吃这一套,死死地看着她。“其实吧,我一直跟着你们呢。呵呵呵呵。”殷如儿继续傻笑着。
“跟着我们干什么?”
“跟着我绯绯姐,有什么问题吗?”殷如儿理直气壮。
薛飞心想也是,既然她的目标就是殷绯绯,跟着殷绯绯也没什么问题。“然后呢?你就一路跟踪我们,偷听我们的谈话?”
“怎么说话呢?搞的我和跟踪狂一样。”殷如儿叉起了双手,鼓起了嘴,“我只是偶尔无聊了,才来找你们的。我才没那么多工夫,天天跟着你们。”
“哦?是吗?”薛飞表示很怀疑。
“喂!你还想不想我帮你了?”
“你打算怎么帮我?”其实殷如儿已经帮了薛飞了,帮他弄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但薛飞很好奇,殷如儿还会怎么帮他。
“要是我心情好的话,可以替你去和绯绯姐一起救人啊。”殷如儿高傲地闭着眼,期间还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了一眼薛飞的反应。
“你?”
“怎么?觉得我不行?”殷如儿看薛飞的反应,有些来气,“我好歹也是个影魔师,不比绯绯姐差。”
薛飞这么一想,确实当时,殷如儿像是马上要打败殷绯绯似的,结果被自己查了一手。不过薛飞还是有些不放心,上下打量起了殷如儿:“你……救过人吗?”
“哼。”殷如儿得意的笑了:“没有。”
“哈?”薛飞还以为她这么嘚瑟,是救过人的,结果她竟然说没有。
“你看啊,我也没有这种机会去救人。以前绯绯姐救人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影魔徒,她肯定不会带我去的啊。”殷如儿摆了摆手,好像她还很无奈似的。
“不行。”
“小哥哥,就让我去嘛。”殷如儿真的撒起了娇,跑过来拉着薛飞的袖子,“我保证!不会给绯绯姐添麻烦!”
“你不是去帮她的吗?怎么还去添乱了?”薛飞拽回自己的袖子,越发觉得殷如儿不靠谱。
“不不不不不。”殷如儿连忙摆手,“去帮忙,不添乱。”
薛飞还是不相信殷如儿,眼神里透露出了极大的不信任感。
殷如儿见薛飞没答应,就退了一步,“要不这样,我去到那边,全程隐身,什么事都不干。除非绯绯姐遇到危险了,我才会出手帮她。怎么样?是不是达到你的目的了?”殷如儿抖了抖眉毛,一脸坏笑。
“嗯……我的目的是达到了,可你的目的呢?是什么?”薛飞问。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这不是看你需要帮忙,我才来帮你的。”
薛飞一看殷如儿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没说真话,摆着手就要走:“算了,还是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别别别别。”殷如儿赶紧拉住薛飞的胳膊,不让他走,“是我无聊想找事做,是我想和绯绯姐一起,行!了!吧!”殷如儿终于是说出了真话。
“行。”薛飞一听,明白了。到底还只是个小女孩,一个很喜欢姐姐的妹妹,理由就是这么单纯。而且他本来就打算让殷如儿去的,毕竟当时在和殷绯绯对决中,殷如儿占据了上风,实力肯定是有的。而且现在看起来,殷如儿没有想要再和殷绯绯决斗一次的想法。
“但可说好了,你不准坏事。”
“一定!我发誓!”殷如儿举起了三个手指头。
“唉。”薛飞看着殷如儿这个样子,叹了叹气,“时间是今晚九点,地点是冷风巷的一个地下室,具体是哪儿……我也不清楚。”薛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连地点都还没弄清楚。
“没事。”殷如儿一脸得逞的样子,“那地方不大,但时候我再找找。”
“你知道那儿?”
“这两天无聊,到处闲逛来着。”殷如儿还挺得意,搞的她什么都知道一样。“那我走啦,小哥哥,要开心哦。”殷如临走之前还不忘安慰薛飞。
看着这么一个女孩,薛飞现在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敌是友。
“哦对了!”殷如儿回过头,冲着薛飞喊着:“小哥哥要是让绯绯姐伤心了,我也会杀了你哦。”
“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才会一脸天真无邪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