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一推开外室的门,一眼便见地上堆放着凌乱的衣服,进了内室,窗户半开,风吹了进来,轻纱床帐微微荡漾。她来到自己这张还算大的床边,伸手将薄如云雾的浅红云帐拉到床边,用钩子钩好。
床上,七八个绣枕堆成几排,软软的锦被里,小十一头窝在枕头里,墨发散开,铺在枕上、被上,像一把打开的雨伞;她侧身躺着,安静地睡在梦乡里,脸上一片安详温和,这样的她像足了文文以前看的童话故事,一位真正的睡美人。
看着她,文文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小十,醒醒。”文文伸手轻轻拉了一下被子,拨开她垂在耳边的秀发,一张绝美的侧脸就这样完整地出现在眼前。
文文一直都知道小十很美,任何时候,都是美艳无双,让万物失色。
感觉有人在触碰自己,绝色美人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她抬手撑着床面,坐了起来,凝眸注视文文素净的脸,半晌,笑了笑;她拢起秀发,三两下捋顺三千青丝,动作优雅风流,身上气质贵人。
“妳怎么跟我一样,这么爱睡。穿好衣服,小雪做好了饭,我们去吃饭。填饱肚子后,我带妳去街上,得给妳订几身合适的衣服才行,总穿素色显得妳跟生病一样,病怏怏的。”文文走至窗边,拉上窗帘,免得风进来凉人,转身见小十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她临时给他找的长袖睡裙。她绕过床,拉开橱门,一间放满衣服的房间赫然出现二人面前。这间衣室是她最为得意的设计,关上橱门从外面看会以为这只是一面装上木雕花架的墙,其实它真的只是一扇门。
她喜欢将自己私人的东西都放在一室之内,好方便使用。
衣室不大不小,只有她的卧室一半大,里面的两面墙挂满衣服,全是按照她以前家里的衣室设计。翻了翻衣服,她拿出一件宽袖长袍的绛紫衣裙,丝质的,穿在身上很是轻盈,她想小十要是穿上肯定很好看。
“这件衣服我从做好后就没穿过一次,太长了不适合我,刚好妳个子高能撑起它。”抽调花木衣架,她将衣服放在小十身前。“我去收拾外面的东西,穿好后要下去梳洗才能吃饭,知道吗?”叮嘱完,她合上卧室的雕花门,捡起门口的衣服,抱在怀里下楼让楠姨清洗。这些脏衣服都是她和小十回家后懒得换洗的,放在地上已有三四天的时间,差不多要发霉了。
一楼厨厅很热闹,许久不在家下厨的小雪忙得恨不能长个三头六臂,楠姨想帮忙,她婉拒,说是从今天起以后姐姐的每一顿饭她都要亲力亲为,反正以前家里一直是她掌勺下厨,楠姨的活计少了不少,也习惯自己侍奉的一家尽是群怪人。
吩咐好楠姨洗衣服,韩文到厨厅想看看自己的妹子在忙活什么,整个上午都呆在厨厅,说是为大家做一桌大餐。
小雪手艺非常好,身上最大的优点便是那双能做出世间美味的巧手,以前父亲就不止一次地夸她,还说若是有朝一日家里的钱都被她花光,也不会落个没饭吃的窘境,只要她肯开一家酒楼,冲她这手艺,生意定是风风火火,财源滚滚。
韩文一年前的生活全是吃小雪做的饭菜,只有妹妹了解她喜欢吃什么,她忌讳什么。所以现在看着妹妹满头大汗的拎勺倒菜,不由自主的思绪回忆起往年合家欢乐的一幕,心里漾起满满的幸福。
“菜园里没多少新鲜水果了,只有橘子,还有一个大南瓜。”身后响来男声,韩文站在厨厅门口,转头望去,阿南抱着一个大南瓜,右胳膊挂了个菜篮子,里头满满当当的蜜橘。
“小十醒了没?快开饭了,叫她下来吃饭吧。”阿南走过来把东西放在桌台,转身在餐桌旁坐下径自倒一杯水喝上几口,他额上有细汗,想必是刚从菜园那边忙完才回来的。
小雪盯着面前的大南瓜,小脸一皱,冲他道:“你园子里就没别的东西了吗?这南瓜太大了,都老了。拿来做菜还不如做个南瓜灯挂在门口玩。”
“再过一个月,我记得就是圣诞节,妳若是喜欢,南瓜灯挂在门口也不错,半夜里还能吓吓鬼呢。”韩文笑道,在餐桌首位上坐着,目光投到一旁,对刘昌南轻声说了一句:“你园子里还有南瓜吗?只有一个挂着太单调了,再来一个刚好是一对。”
这俩姐妹......刘昌南轻叹:“你们就放过我的菜园吧,小雪一大早就把那儿弄得跟野猪啃过似的,好好的园子毁在她的手上。”
“噢,弄了半天,你刚才是去整你的园子了。”韩文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他。
刘昌南嘴角一抽,懒得搭理她俩。
韩文心里好笑,她家的阿南啊。除了不会下厨房,其他方面样样行,可谓是万能的居家好保姆,用以前的词来说是难得一见的暖男;温柔善良,体贴入微,把黄金帝国交由他和花栖打理,她诸事安心。
想到黄金帝国,她心里又存了疑事,问他:“我把严明之开除,花栖没生气吧?”
似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花栖,刘昌南如实道:“前天去看她了,倒是没生气,只是总问我,妳和小雪怎么样,我把咱们去南楚的事跟她说了,也难怪她这一年找不到咱们,她一直以为咱们去了北方。还有一件事忘记跟妳说,太子想见妳,说是有事要同妳说说。”
“跟他说,等他哪日死了再来见我。”韩文想都没想直接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倘若是别人听了肯定以为她是疯了才会出言辱没一国储君,但刘昌南和小雪早已习惯她的出言不逊,别说太子,哪怕是皇帝惹她不快,也会被她诋毁几句。当然,这是在背地里,不过也有当面让人家去死的几次,总之就是她胆大包天,什么也不怕,什么皇亲贵族皆不放在眼里,真真是目中无人。
这样的人能在这个时代存活至今全靠她背后的强大势力。
“妳这气什么时候消啊,花栖也不容易,妳也替她想想,原谅一次又什么大不了。”刘昌南苦口婆心。
韩文面无表情地看他,口中冷道:“那麻烦请你告诉她,等哪天她和君白一起死了再来求我原谅。”
这般冷言冷语,不留情面,刘昌南抿了抿嘴,不再说什么,端着杯子到桌台那边。小雪好笑地看着他,眼中尽是偷乐的笑意,然而,还没幸灾乐祸多久,前边背对着坐的姐姐几句话将她刚飘上天的心重重地打在地下。
“韩亮雪,妳别笑话别人。”姐姐语气透着不容忽视的严厉。“别以为我不知道妳在南楚都干了什么好事,阿南替妳遮着,妳就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妳胆子也太大了!”她转头看小雪,盯着对方的眼睛,说:“段千言和皇离妳都敢惹,妳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没事找事啊,惹事之前就不能想想后果是什么,那两个家伙是随便招惹的吗?还有你,阿南!叫你好好看着她,你怎么也跟她一起胡闹,现在南楚大街小巷挂着你们的画像,再过不久,你俩就变成国际通缉犯了。”
“什么.....什么国际通缉犯?”一连串的说教和指责,小雪只听到后面一句话,跟阿南对眼,二人皆是面面相觑。
见他俩这样的反应,恨铁不成钢的韩文刷地起身,大步走到桌台前,伸手一抓,两手揪着她他俩的耳朵,气道:“再过不久,各国使团就要来白鸾,皇离也要来,你们说说,他要是随便在这儿问个人,找你们还不容易。”
小雪霎时垮下脸,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不会吧!怎么背!”一想到那个阴阳怪气的妖人,她心头冷颤,顿时觉得又有麻烦了。“怎么办?姐姐,事情过去这么久,他们还要抓人吗?”哭丧着脸,她哀求道。
事情已经不单单是面临被人通缉的这般简单,韩家身份特殊,若叫南楚使团在大胤发现端疑,牵扯的可不止是他二人勾结逆贼,甚至还会把两个往来的关系扰乱,这件事已经不是套上罪名就好处置的了,白鸾的韩家与南楚追杀的逆贼有不法勾当,这事放在哪里都是天大的麻烦。
真是的,姐姐为什么哪壶不提开哪壶啊,好不容易淡忘了几个月前的祸事,现下重提,这不成心叫人难受嘛。小雪心里又气又急,做大餐的心思都没了。
满脑子懊恼着,三人之间不约而同地沉默,心里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直到楼上有了动静,横亘在三人之间的沉默被打破。
小十穿好衣服,扶着栏杆下来,待一转身,便见他三人古怪地站着,齐齐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小雪一双眼上下打量她,嘴巴张了张,难耐地小声地对韩文说:“姐,虽然问了不止一遍,但还是再问一次,妳上哪找的尤物,长得不是一般的美啊。”
今天的小十一身紫,齐踝的裙衫外罩一件绛紫宽袖长袍,还是上好的丝质锦披,群上用丝线精致的勾勒出一朵朵的芙蓉花。
花开争奇斗艳,美人倾国倾城。
小雪本身也是顶漂亮的女孩,但同小十站在一起,瞬间被拉低好几个档次,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美人好不好!
虽然最近天天看见小十,除了最初一见的惊艳,之后也没太大的惊讶,但是没办法啊,一看见这般的美人,是个人都会愣神。小雪和刘昌南不由自主地出神半会,回神后各自于心底啐了一口,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没见过倾国倾城的美人,他们怎么还是被吸引了呢!看看文文,人家多淡定面色平静地看着美人,眼里只有欣赏美的笑意何曾像他们这般,色眯眯地盯人家。
刘昌南自幼受礼教影响,发觉自己盯着人家姑娘看太不礼貌了,他低头咳了一声,余光瞥见桌台上的餐盘,开口说:“那个,菜做好了,我们吃饭吧。”说着,兀自端起一摞餐盘,走到餐桌,低头摆放。
美人的出现,中断了刚才的纠结的烦恼,小雪暂时忘了先前的忧虑,上菜开饭,拉着姐姐一并坐下。本来想坐姐姐的身边,奈何,姐姐的两边都有了人,阿南在左边,小十在右边,她只好悻悻地在阿南身旁坐下。
韩文不喜荤腥,偏爱清淡食物,尤爱新鲜水果,有时候可以一天三顿以水果果腹,不沾一米一水;面前的几个盘里尽是蔬菜,带有荤味的盘子全放在小雪那边,她偏头看着小十,见对方碗筷不动,以为是在新的坏境不好意思。“多吃点菜,妳睡了这么久,吃清淡的对醒神好。”她替小十挑了最好吃的那盘,看着漂亮美艳的女孩一头青丝挂在身后,忍不住伸手抚摸几下,眼神和动作是满满的爱怜和温柔。
对桌的小雪和阿南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心里叹息:文文这好比母爱的情怀又开始泛滥成灾了。
小十真好啊,一回来就和文文同床同睡,文文也不介意她天天赖在自己身边,反倒对她关怀备至。其实看小十这个人,除了不会说话,其他的都好,几日相处下来,他们发现她跟文文很相像,贪睡贪吃,这两点简直默契十足。而且,小十很听文文的话,让她不要到处乱跑,她就一天到晚地呆在书房里看书练字,文文给她很多衣服,她只挑最好的一件,品味和眼光耗得让小雪钦佩。同时,他们还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文文似乎没法子对小十生气,不管小十做错什么或是不听话,文文总是做不到像对小雪那样指责说教来对待小十,这让小雪吃醋,有点嫉妒小十。
“对了,还有事忘记跟你们说了,皇宫给我送来皇命,十天后,皇帝要在广陵殿开宴,这几天各国使团要进城,你们安分点,没事别到外面去惹事。”文文喝一口水,说道。
刘昌南看向文文:“跟以前一样,妳还是不去吗?”
文文点头:“那种人多事杂的聚会没意思的很,去了也无聊。”
“我看妳是不想看见花栖才不乐意去的。”小雪小声地嘀咕。
文文瞪了妹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们想去也行,除非得跟我保证,南楚的人不会发现你们。”她最讨厌麻烦了,烦心的很。
刘昌南与小雪对视一眼,读懂彼此的眼神,齐声对她说:“就这么说着办!”
“姐,如果他们没发现我们,妳不能拘着我们老在家呆着。”小雪伸出手指,讨价还价。
文文点点头,笑:“只要妳有本事,想干什么我都同意。”
“就等妳这句话。”小雪握紧拳头,高兴地拉着刘昌南扔下筷子就往门外跑。“妳要干什么?”刘昌南情急之下咽下嚼了一半的牛肉,被她拉着跑,惊异道。“姐姐都说了,咱们可以出去玩喽。”“妳不怕被发现啊!”“没什么!大不了我变成以前的样子。”“妳......真是胡来。”
门口一声叹气,韩文回头望去,只见刘昌南摇着头任由小雪拽着跑。
“这俩家伙......”韩文兀自低笑,叹了叹气,便继续叮嘱小十多吃饭菜,就不会生病。
饭吃多了不会生病?真是闻所未闻的说法。
小十眨了眨瑰丽的眼睛,不明所以。
且说湖月庭里恍如世外之境,两岸的白鸾城却一日比一日热闹。随着各国使团进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城中居民翘首以盼的新帝登基将要到临,届时,新帝会大赦天下,恩惠百姓。
白鸾城东岸是最为繁华的街区,因为他国使团要进城,不少外乡人挤满帝都,来自各地的青年才俊们相拥在这座城的怀抱;各大酒楼茶肆基本上每日客似云来,熙来攘往,而且据说齐名天下的四公子此次会在城中相聚,佳人少女们心悦以待,期盼那日到来,早早地一睹四公子风采,城中胭脂铺子、金银饰店每日客流如川,门庭若市,囤货供不应求。
东岸生意最好的要数那座建立在岸边的海月酒楼,三面环水,一面靠岸,视野开阔,白鸾城风景一览无垠。
此时日上高头,晌午已过,海风裹挟凉气扑上城中,海月酒楼的门前早已停放满街的马车。息声一年的海月大厨薛靓姑娘又重新挂上招牌迎客,规矩不变,只接待一名客人,亲自做菜给他吃,城中传出消息,许多人闻声而动,跑来这里排队进店,碰碰运气,期望成为今日的那位幸运儿。
龙氏等人便装成普通的市井小户人家,也来到海月酒楼。
楼有四层,楼外彩旗飘扬,大红灯笼红的刺目,他们站在门口抬眼望去着朱门上“海月酒楼”四个大字,立地微微一怔。向来听说白鸾繁盛,若非亲眼目睹这座酒楼恢宏雄伟,怎能想象出这种种景象。
彩楹朱户的大堂里人满为患,宾客满至,酒楼生意好得如日中天。
岷玉何曾见过这等生意昌隆的景象,一向喜动的性子这会安分了许多,袖里手心紧紧地捏着一块木牌。
“雪姐姐说的酒楼就是这儿吗?”岷玉两眼望直,声音细若蚊声。
白凡左右上下看看,只见二楼上也是人头攒动,客似云来,不免小小惊了一下。“应该是这里,没错,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管她和刘兄是什么人,既然来了,一并问个清楚吧。”苗女拂了拂衣袖,迎面来了个跑堂,弯腰笑眯眯地道:“几位是来吃饭打尖的吗?真是不好意思,店里如今没席位了,还要请客官等上一等,待有了空位小的们再请您们上位。”
白凡眼睛斜向门槛边,那里站满了等座的人,他不由得感慨一句:“贵楼真是生意红火,门槛都快被踩破了还是要排队。”
跑堂听了,眉毛向上一挑,颇为得意道:“咱们海月酒楼可是城中数一数二有名的店,每月推出一款新菜,而且地段又好,饮酒聚会是上乘的好地,不仅风景俱佳,有时候还能有机会品尝薛靓姑娘的手艺。极为来的正巧,今儿可是我们的名厨薛靓姑娘掌勺下厨的日子,这不,听说她回来了,几乎半个城的人都来了......”
白凡懒得听这炫耀之词,伸手打断跑堂的话,直白道:“我们来这儿不是吃饭,是想找个人。”
“找人?”跑堂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问道:“客官们想找谁?来这儿的都是想见薛靓姑娘的。”
白凡不与他费口舌,让岷玉拿出木牌,放在他面前,道:“看清楚,这东西识得吗?我们要找的是这东西的主人。”
跑堂一见木牌,神色顿时大变,又惊又疑地重新看看他们一行人,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请诸位等等,劳烦小的去请掌柜的过来。”说吧,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弯腰行了大礼,急急地往回走。
见此情景,龙氏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心里疑云满布,不明白这人怎么了。
“她究竟是何许人也?”白凡眉头微拧,低头凝视手心上的木牌。当日她将这东西送予岷玉,道是想见她便持此物来海月酒楼找她便可,虽说以前也曾多次猜测她和刘昌南的身份,但自从来到白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今日,那种感觉更胜以往。
不多时,跑堂又回来,身后跟着大堂掌柜。
“各位客官,能让我看一下木牌吗?”掌柜抱拳行礼,礼数非常周到。
白凡不假思索地递上木牌,掌柜拿着左看右看,抬眼看一下他们,又低头看着木牌,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有些许迟疑。半晌,道:“各位既然有此物,想必是小姐的贵客,还请各位随我上楼,小姐已等候多时了。”
龙氏听了他的话,一下子脑子里云里雾里,不知这木牌是何信物,竟让海月酒楼的掌柜亲自招待他们。
小姐......总觉这称呼像是他们认识的某个人。
一头雾水的跟着掌柜往二楼去,又接着去了三楼,再接着在他们满是狐疑的眼神下,掌柜将他们带到海月酒楼的顶楼。
一楼二楼座无席位,三楼是雅间包厢,很是安静,然这顶楼竟无一个客人,也没有分厢的小门,只是在楼梯口有一扇极宽的褐色雕花大门,再别无他物。他们不解自己为何要来此处。
正纳闷间,掌柜轻轻推开门,退至一遍,左臂一展做了个“请”状。他们心领神会,默默无声地怀着疑问进到门内,待都进去后,掌柜低头合上门,下楼到三楼的楼梯口,吩咐两个壮士把守楼口,勿让任何人上楼。
门内宛如仙境。
三面墙壁的落地窗洞开,阳光普照进来,一室里亮如白芒;郁葱的树,嫩绿的草,娇嫩的花朵,清澈的水,光滑的卵石......一片清雅别致的园林之景呈现在眼前。白凡等人傻眼,这座楼......它的顶楼竟是个花园!有草有木,有花有水,俨然一座空中花园。谁人敢在楼上建造一座室内园景,费尽心力将山水池林搬到楼顶之上,这是何等的奢侈,又是何等的风雅。
震惊之中,他们的目光注意到在那花树间、池边上,有一位姑娘伫立。
一身洁白的长裙,裙带绸缎飞扬,比金子还耀眼的长发如缕缕金线飘扬,那双澄澈明亮的碧蓝眼睛像静籁的大海;阳光被树叶分割成千万道金光,无数不知处的光芒众星拱月般汇集在她的四周。刹那间,世界都亮了,她站在那里,宛如光芒里走出的神女,美如天人。
“小雪......”仿佛过了许久许久,有人低哑地轻声唤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