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眼前,这妖冶张扬的彼岸花,只能成为一种陪衬。
第一眼见到这个男子,是在他最为狼狈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身受重伤,只能威胁自己救命。
没想到,再一次相见,居然可以看到如此一个不可一世却又美得不可思议的男子。
若是人可以活一万年的话,她的这一眼,足以胜过万年。
这是她见过的最为妖孽而又张扬的男子,若是生而为女子,只怕真的可以祸乱天下。
月白色的衣服,果真是不适合他的。
只有这大红色,才足以惊艳众生。
尽管看过无数美男的月清辞,不由得看得痴了。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勾魂摄魄,颠倒荣华。
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衣服若是选对了,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判若两人。
当时月白色的衣服,白衣胜雪,给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更是给人一种天下谁人配白衣的感觉。
而这红衣,却是妖冶张扬,却又极尽妖孽。
这世间,竟然还有一人可以将白衣和红衣穿出惊艳绝伦之味。
她以为,她来到了世外,没想到,走进了红尘。
“月辞还要盯着本公子看多久,莫不是爱屋及乌,看上了本公子,故而也看上了这彼岸花?”星暮月邪魅一笑,半是打趣,半是试探。
在这言语中,月清辞瞬间便回过神来。
世人爱美,故而常以貌取人,平素常说人不可貌相。
可是,枉自诩不被容颜误,没想到也不过是一个俗人罢了,第一眼还是被美色所误。
谁说只是女色误人,男色同样也误人。
月清辞勾唇自嘲一笑,“是木星太过于美丽,不自觉的便一时看得痴了。世人皆爱美,见到美的人和事物总是会多看上几眼。”
“清辞若是觉得本公子好看,不如留下来,你随时都可以看。”星暮月只觉得有趣,因为月清辞的目光只有欣赏,没有痴迷。
她的看得痴了,只是单纯对于美的欣赏。
原来,自己的这一张脸只有在月清辞的眼里会失去颜色。
“外面白雪茫茫,可是这无常坞的彼岸花却是开得异常热闹,不知木星是如何做到?”月清辞喜欢彼岸花,也想将自己的院子里中满彼岸花,若是知道方法是最好不过了。
“月辞可知,这无常坞是什么地方?”星暮月答非所问,相反还问了一个问题。
世人皆是对于无常坞避而远之,似乎他们魔教之人皆是三头六臂,他们是洪水猛兽一般。
哪怕是提及无常坞几个字,也是避之如瘟疫。
月清辞听了,忍不住一笑,她自然知道无常坞是什么地方。
月清辞的嫣然一笑,看在星暮月的眼里,却是最为美好的存在。
她的一笑,如美玉生晕,若异花初胎,似新雪堆树,美得如此震撼。
她,就那样静静伫立在那里,小鹿般乌黑明亮的眸子顾盼流转,他的心灵一下子冰清玉洁。
这一片天地,除了她,还是她。
她的美,如一轮皎皎明月,光华清亮。
她的美,似一枚羊脂美玉,温润含蓄。
“我自然是知道的,无常坞是魔教的地方。”月清辞回答得很是肯定,这是世人皆知的事,他问这个做什么。
“魔教,在世人看来,便是一个邪恶的存在,你不害怕?”星暮月有些惊异,这个女子还真是与众不同的。
月清辞听后,更是觉得世人愚昧无比。
当初她遭受背叛,她被伤害得体无完肤,那些世人皆是指指点点,将一切罪过推到她的身上。
而只有阿威,在世人看来,一个邪恶而又异类的存在,却是给了她一生最为真实为数不多的温暖。
自诩正义之人,往往只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
而那些不属于正道的人,或许还有一颗正义的心。
“正和邪,不过是一对对立存在的概念。并不是说,正派便是永远站在正义一方,魔教并不就等同于邪恶。若是心不存善,哪怕有了正道这一层保护衣,最终还是会露出最为真实的样子。”月清辞是深有感触。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曾经她最看不起的歪门邪教,最后却是给自己最大帮助的人。
听到月清辞的回答,星暮月眼中的欣赏更是增添了几分。
“今日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的彼岸花扇会褪色,还有为何你会进入幻境?”星暮月不解,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为何总觉得她的身上有许多秘密。
“这是我自己的秘密,真的抱歉,请恕不能告知。”月清辞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还有那些悲痛欲绝的过去,哪怕是回忆,她也是不愿意再次去想起的。
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永远忘记,如此,还可以活得快乐一些。
“对了,我的彼岸花扇呢?它不能离开我太远?”月清辞便是为了彼岸花扇前来,故而也不再多言,直接开门见山。
“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星暮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人,不多问一句,别人不说便不会主动询问。
“若是你想说,自然是会主动告诉我的,若是你不想说,我强求也没有用。”月清辞不想知道得太多,有时候,知道多了并不是好事。
好奇害死猫,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祸从口出,万一不小心知道得太多,说了出去,岂不是给自己的生命安全惹来麻烦。
“来都来了,不打算在无常坞随便转转?”星暮月主动挽留。
月清辞也正有此意,便也不再推辞。
两人一同向前走去,这无常坞还真是一片桃花源,外面寒冷,这儿却是温暖如春。
走过彼岸花地,便可以看见三个大字:无常坞。
并没有想象中的霸气与恢宏,也就只是一块石头上刻着这三个大字。
再走过去,同外面的世界别无二致,也有村庄,还有许多散步或者劳作的人。
若是人间有天堂,这儿就应该是一片天堂了。
即便这儿是魔教,却是同月城相比,这儿更适合安居乐业。
两人沿着村庄的路走过去,便看见了一个大院子,里面有欢声笑语传过来。
“孩子们,今日老师教大家背一首最新的词。”
“好啊好啊。”
“老师,你就别买关子了,快说吧。”
“我们一定会马上就记住的。”
透过大门看进去,院子里面是一个露天的空地,地面上放了许多桌椅板凳,前面有一个老先生,看起来精神烁烁。
而下面坐着的孩童,一个个伸长脖子,都在等待老师的教导。
老师刚说完,孩子们便七嘴八舌的谈论,都想要知道老师说的词是什么。
“这是元宵节千本楼的灯谜比赛,一个姑娘做的词,你们可要听好了。”老头很是开心,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的词了。
月清辞听了,也忍不住就这样笑了起来,没想到这首词的流传范围如此广,连这儿都已经有人知道了。
可是月清辞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出自星暮月之手。
他觉得词好,便带了回来,交给先生,并且在这个时候教给孩子们。
如此,月清辞才会有兴趣来无常坞,不然的话,只怕拿走了彼岸花扇,她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里面的老先生,感情饱满,一字一句的读给孩子们听。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月清辞听了,也不免很是喜欢,这些孩子是多么可爱,求知欲也是那么强。
果然,孩提时代,永远都是最为快乐,最让人怀念的时候。
孩子们一字一句的开始读这首词,有些大点儿的孩子,已经提笔将词写下来。
“好了,孩子们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再继续上课。”老先生对孩子们的表现,很是满意,捋了捋胡须,笑得脸上沟壑纵横。
一听到可以玩了,一个个便欢呼雀跃,三三两两一起便离开座位。
两三个小男孩看到了门外的星暮月,便跑过来围住两人。
“大哥哥,你今日怎么来了?还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一个小男孩转动着乌黑明亮的眸子。
“我听娘亲说,穿大红色的衣服便是要洞房。”另一个小男孩赶紧补充。
“大哥哥,这位姐姐是不是你的妻子?”
“那大哥哥是不是要成亲了,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吃到糖果?”
......
孩子们越来越多,就这样将两个人围在中间,说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
教书的老先生也走了过来,见是星暮月,便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看了看身边的女子,不是魔教之中的,只怕是尊主在人间找到的心仪的女子吧。
“姐姐,你是不是要和哥哥成亲,那我们是不是有糖吃了?”一个小女孩过来扯着月清辞的裙子,奶声奶气的问道。
月清辞真的是哭笑不得,这些小孩居然已经懂得这么多了。
她该怎么回答?看着这些孩子如此期待的模样,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恐怕也不忍心让他们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星暮月倒是很期待,月清辞究竟会怎么回答?
月清辞突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既不会尴尬,也可以让孩子们不伤心。
“下次姐姐来的时候,一定给你们带糖果,怎么样?”月清辞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
一听到有糖果吃,一群孩子便也不再继续追问方才那些问题。
月清辞在心底感慨,还是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最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时候,希望快点儿长大,可是长大后,却又希望自己可以回到童年。
长到了自己喜欢的年龄,却是没有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人啊,就是这么矛盾的存在。
“孩子们,我们该回去上课了,星公子,老夫就先过去了。”老先生对星暮月的态度很是恭敬。
星暮月点了点头,“你们回去好好学习,不然下次姐姐不给你们糖果吃了。”
孩子们一听不听话就没有糖果吃,便一个个跑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
月清辞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心情甚是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