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冲感觉木筏一顿,停了下来,他知道,这是碰到水底的铁锥了。
吴军水寨前,水下埋有铁锥,锥尖正对寨外,如果有船进犯,铁锥将扎透船身,让船下沉。而木筏的速度比船慢了许多,更不怕扎。
萧冲用木竿在水中一点,让木筏转个角度。这时,他身后发出一声闷响,是雪鹰的木筏碰到他的木筏上。他的木筏继续向前,越过水寨防线,进到水寨里面,源源不断的木筏从上游涌来,吴军向木筏倾斜着飞箭,木筏上的草人有的被射倒,有的被射落水中,漂在水面。
水寨正面,魏军大营早已灯火通明,虽然没有水寨,但魏军也有几十艘不大不小的船,船上人影晃动,岸上金鼓齐鸣,向着淘汰赛一轮一轮飞出箭矢,和木筏形成夹击态势。
1000只木筏全部进入新湖,在湖面形成一个半圆型,向着水寨里面挤去,沿湖南岸,木筏渗透最多,显然那里水下没有设置障碍。
水寨里鼓声一变,吴军纷纷从楼船、斗舰上跑下来,跑到小艇之上,手持利刃、尖叉,向木筏杀过来。
感觉头顶不再落箭,萧冲微抬头,前面五米开外,是堵墙似的船体。他已经随木筏,漂到一艘楼船跟前。
木筏前面的苇叶和枯木仍然冒着火,吐着烟,只要他把木筏顶到楼船上,楼船烧不沉也得烧个半残。萧冲拿起弓,搭上箭,寻找目标。
一艘吴军走舸进入视线,一张狰狞面孔露出来,眼睛巡视着,正在寻找木筏上的活物,萧冲手一松,箭应声钉在他的脸上。走舸上一阵慌乱,几个脑袋缩到一张盾牌后面,一支箭从萧冲侧后方飞出,射中盾牌后面一人,这下萧冲连吴军的脑袋都看不到了。木筏一晃,走舸撞到,萧冲往人堆里发出一箭,把弓挂好,右手抽出伯钧宝剑,左手把盾牌立了起来,身体一动不动,从盾牌和头盔中间观察敌人。
走舸上,伸出几把尖叉,将木筏前头烧着的木头和苇叶戳倒,几声怪叫,数个人影往木筏上跳过来。三名吴军跳到木筏,其中一人向没有倒下的草人劈头就是一刀,草人衣甲破碎,露出里面的草来,吴军刚刚一愣,从后面的木筏飞来一箭,正中他的脖颈,吴军立即掉到湖里。其他人朝箭矢飞来方面举起盾牌,把身体藏在后面,向后面的木筏逼去。
等第二名吴军走过身边,萧冲蓦地挥剑,一股鲜血喷出,萧冲再一剑,走到前面的那名吴军人头落地。萧冲突然感觉脑后一震,连忙蹲下身体,一支箭从雪鹰方向飞出,射到吴人走舸上面。刚才他被人射了一箭,好在头盔坚实,没被射透。
走舸之上,不再有吴军跳下,只是从船樯之中,伸出尖叉,将木筏上的火堆戳倒,间或从中射出利箭,飞向筏上的疑似活人。
每艘楼船、斗舰,都有数只走舸相护,将木筏和大船隔开。火势渐小,魏军大营响起一阵鼓声和一阵金声,这是事前约定好的撤退命令。
就在这里,前面吴军的那艘走舸船渐渐下沉,划船的船夫纷纷爬出来逃生,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冲仍将木筏上能找到的箭,一一射了出去。
“还不走,等什么?”一个声音从脚底响起,这是雪鹰。
萧冲一低头,看到雪鹰从木筏底露出头来。他说:“这就走。”俯身将两重铠甲脱下扔到水里,萧冲滑到木筏底,借着木筏作掩护,和雪鹰一起向北岸游去。
在水里,雪鹰就像一条鱼,不时跳出水面,向离得近的吴军射箭,或者从水底过去,用剑刺杀。只要脸上没有白色面纱,那就是敌人,那就是灭杀。短暂对话,萧冲已知道,刚才那艘走舸,是她弄沉的。
鼓金齐响之后,魏军大营对水寨的进攻加了强度,连守城用的床弩也用上,一弩一弩,专射楼船上的望斗。
在木筏和北岸之间,散布着两艘船,船上灯火全无,从水寨方向看不到船上有任何人,但从另外方向,却能看到是韩、邸、慕容、牛四位先生带人接应。船的下方,另有快艇,陆续有人从水里冒出来,爬到快艇上,再从快艇,登上船上。
萧、雪、马、薄四人,一一清点最后撤退的太学生,等其他人都回到接应船上,四人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潜游回去。萧冲从后面将雪鹰推上船,入手处,软绵绵滑腻腻,他嘴里嘀咕,“真是一条鱼。”雪鹰回头,问:“你说什么?”萧冲说:“我说你是一条鱼。”
“是吗?美人鱼?”雪鹰心情不错。
“不,吃人鱼。”
“那也不错,总比被人吃强。”雪鹰说。
两条接应船被悄无声息拉回北岸。这番火攻,10多名魏军未能回来,带伤回来的,有50多人。不过,满湖漂的草人,看上去魏军损失惨重,最少数千人。
这场败仗,太傅很满意,打分98。有死伤,扣了一分,未能干沉一艘大船,扣了一分。
这场败仗,也让魏军将领们,不再敢小心这些18岁的少年。他们扪心自问,如果换他们来偷袭水寨,未必能得如此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