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凭借着诡异的身法冲出了包围圈,但是身后的众人自然不可能放着他就此离去。
拿着手杖的老翁往前踏了一步,心中默念口诀,随即把手中的木杖用力地往地上一插,刹那间,就只见黑衣人前方的雪地上凭空长出半人高的冰柱。
冰柱尖端锋利无比,随着老翁的运气,雪地上的冰柱越来越多,不消片刻,黑衣人前方十几丈的范围都被布满了冰柱。
黑衣人要往前行,必须踏过这片冰柱,然而这每根冰柱都比刀锋还利,根本无从下脚。
黑衣人来不及有太多的思考,因为后面的追击也都已赶到。
他虽然身法诡异而且奇快,但是人的速度终究比不上剑的速度,两把飞剑转瞬即至,黑衣人身形没有停顿,把身体略微往下一压,又轻身一提,向前方的冰柱跳去。两柄飞剑仍然紧跟,后来的中年人也毫不顾忌满地的冰棱,纵身一跳往前追去,双手的寒气浓厚了许多,已经由刚刚萦绕的丝丝寒气转变为整只手掌都被厚厚的冰霜覆盖。
下方是布满的冰柱,后方是两柄飞剑和寒气透体的双掌,黑衣人几乎是陷入了绝境,若是用短剑击碎下方的冰柱,后背必然受到重击,反之,若是回身迎接攻击,则会落入冰阵中被扎个透心凉。
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此次难以逃脱,但他却像是没有发现自己的窘境,依然快速地朝着前方掠去。
就在黑衣人的身体快要落向冰柱的刹那,后边的双剑也已追至,然而就在这一刻,两个破空之声陡然响起,两支箭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射来,速度之快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两支箭齐发齐至,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黑衣人背后的两柄飞剑,两柄飞剑则被打得几差点掉落在地。紧接着,又是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一支箭又突然出现。
之所以说箭就像突然出现,是由于箭几乎与声音齐至,甚至箭速比声速还快了那么一分,当听到箭声的时候箭已飞至,感觉起来就像是突然出现的那样。
第三支箭自然是朝着追上来的中年人射去的。
接着又是第四支箭,射向了黑衣人前方的冰柱。
这四支箭虽有先后,却相隔不过毫厘,更像是同时射出的一样。
第三支箭把中年人的身形一阻,他蓄势待发的双掌,一掌劈向眼前的箭,一掌劈向地面把冰柱击碎,留出了丈许的空地。
第四支箭也在黑衣人落地的刹那,准确地击中了下面的冰柱,冰柱瞬间被箭上的力道射的粉碎,也给黑衣人留出了足够的落脚之处。
而这一切似乎都在黑衣人的预料之中一般,他没有停顿,没有回头,更没有挥剑,只是保持者奇快的速度,脚尖点了下雪地,又飞速向前跑去。
紧接着又是几支箭从远处射来,分别射向了后边的追兵和前边的冰柱。
这几支箭射完之后,惊愕的人群才发现,原来这些犹如天外流星一般的箭并不真的是突然凭空出现,而是从前方的松树林射过来的,只是这实在是太快了太准了。
松树林距离这里也足足有上百丈远,此刻在这深夜里,这种诡异的箭法已经不能用快和准来简单形容了。
顺着箭飞来的方向望去,依稀可以看见在最高的那颗松树的顶端,一个人影飘然站立。
几个起落,黑衣人已经快冲出冰柱阵。
后边的几个人眼看着黑衣人越跑越远,若是让他出了冰柱阵,以他奇快的身法,想要追上更是不可能了。
中年人又一提真气,单手如刀,用力地往地面一拍,一股阴寒的气浪激荡,前边的冰柱全被震成碎片,身形一曲,闪身向前追去。
两名剑客也同时双手齐捏剑诀,遥指飞剑,两把飞剑竟瞬间变成的四把,又变成了八把,速度也变快了好几倍。
而在最后的老翁则是双手紧握木杖,口中默念一段口诀,然后几缕寒气从木杖头部飘出,又在空中突然变成三只冰原狼的模样,只是体格比普通的冰原狼大了好几倍,足有一人多高,暴戾之气也浓厚无比,看起来像是被封印许久的三只冰原狼王魂。
从松林出射来的羽箭攻势依然不减,可是一时间也难以应对如此多的凌厉攻击。
不消片刻,在飞剑和暴戾的冰原狼王魂的阻挠下,黑衣人又要护住手中婴儿,又要躲避进攻,速度不由得慢了许多,后面追击的几人也逐渐拉近了距离。
再往前几百丈就是松树林,黑衣人显然是奔着那里去的。
忽然,前方几声金铁相交之声响起,黑衣人的脚步也停下了。
追击的众人一惊,莫非是经过了这些消耗,他终于难以支撑被飞剑刺伤?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喜,强提一口真气飞速赶上。
待到近身一看,这才发现,两柄飞剑已被击落在地,幻化出的其他六把飞剑也早已被打散,三只冰原狼王都摇摇欲倒,想来是受到了重击,狼魂不知痛,但在此时却是咧在牙而不敢上前。
不知何时,黑衣人旁边竟又立了一个身影,夜里看不太清楚模样,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衣,看起来比黑衣人的要厚是许多。
周围的三只冰原狼王在嘶吼,后面的几个人也都已赶上,黑衣人和身旁的灰衣人却像没看到一般,浑不在意。
黑衣人把左手轻轻托起,另一个灰衣人正低头用手逗弄着他怀中的婴儿。
中年人,两名剑客,以及老翁都相继追至,却也都停了下来,盯着眼边的两个人和两人旁边的一杆枪。
一杆枪,立在旁边的雪地里,比人的个头还要高上些许,银色的枪身,一撇红缨飘在枪头下边,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只让人感觉看一眼都会寒气刺骨。
所有人都没有了动静,包括远处树梢上那位飘然独立的身影。
荒原中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小婴儿也在刚刚的搏斗中醒了过来,睁着眼睛不知在看些什么。
然而这寂静只维持了片刻,灰衣人慢慢抬起头,本来逗弄着婴儿的手也放了下来,握住旁边的银枪。
银枪在被灰衣人碰触的刹那,先枪身上传出的寒意突然如实质化一般,眼前的四个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冽之意迎面袭来,皆是浑身一惊,后面真气较弱的的剑客更是被这股寒意生生逼退了半步。
身上的凉意却赶上不上心中的凉意,世上竟有如此霸道的枪。
没有人敢妄动,几个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诡异的身法,霸道的枪,以及恍如天外而来的箭……
突然,灰衣人将枪身轻轻一提,眼前四人随之一阵惊惧,迅速把真气提到最高境界,心弦也猛地绷紧。
然而,灰衣人只是把枪稍微往身侧一拉,转过了身,黑衣人也转了身,两个人竟然走了,浑然不在意身后的四个人,就这样朝着远处的松树林走去。
荒原上肃杀的气氛随着两个人的转身迅速消散了不少,剩下的几个人错愕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望向前边两人的背影,一时间不知是追还是退。
“不用追了,都回来吧。”声音从后边传来,竟是从一直没有动静的第一辆马车中发出来的,“留影步,出云箭,破甲枪,想必那树林子里还有些别的人,你们再追上去怕是有去无回了。”马车中的人一直没有出来过,竟然对刚刚的情形十分清楚。
“可是那孩子……”说话的是四人中的中年人,望着马车,只说了半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既然被带走了,想来是他命不该绝。今日之事即定,再追去也难有什么结果。”马车中的人又说道。
“你……”中年人略显犹豫,但还是又开口问道,“你为何一直没有出手?”
沉默了片刻,马车中人却没有回答中年人的问话,只是淡淡地说道:“走吧。”
没有再理会旁人,自顾让马车掉了头往回走,紧跟着,剩下的士兵也转身紧随。
余下的四个人又往正在远离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无奈地朝着马车方向快步走去。
两个人,一人提着枪,一人拿着短剑怀抱婴儿,并列着往松树林走去,远处树梢上的人影不知是何时已经跳了下来。
刚才的箭手此时正站在树林的路口,望着走近的两人,这人的身上穿着一件不是很厚的青衫,在这寒冬深夜里,却不见他有丝毫凉意,双手的袖口被随意地挽至肘部,左手拿着一张黑色的大弓,背后负着一个箭筒。
这名箭手凝视黑衣人怀中的婴儿片刻,又扫了一眼黑衣人的左手手臂,一道尺许长的伤口,应该是刚刚被飞剑所伤。
“没事吧?”抬头看向黑衣人,箭手问道。
“嗯。”黑衣人淡淡地回答。
“那走吧。”箭手说完,三个人就朝着松林深处走去。
所有人都离开了,冰原又恢复原有的模样,辽阔黑暗而寂静,只有越来越多的冰原狼似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正慢慢地向这里靠近,地上的十几具尸体血液已经结了冰,想来过不了片刻都会成为群狼的腹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