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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命运何惧

似焰融金般耀眼的夕阳余晖渐渐淡化身影,落日余晖终究被苍茫飘渺的暮色取而代之。

苍茫暮色渐渐变幻成深邃夜色,悄无声息地将苍穹舞台占据,宣告着黑夜的降临。

街道旁侧矗立的感光路灯渐次开启,投落下的光芒将周遭的空气笼罩地一片昏黄,本就寥无人影可寻的街道显得更为冷清,更为寂寥。

王墨麟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独自行进,挺拔消瘦的身躯在昏黄街灯的光照下,于斑驳粗糙的石板地面上投映出狭长的影子,随着步伐的移动而不断变换着长短。

一阵旋风携着凉意不期而至,王墨麟微微咳嗦了一声。

王墨麟不由得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黑色风衣,略显消瘦的身躯即使在长款黑风衣的包裹下,也难掩单薄之感。

王墨麟在路标指示牌前犹豫片刻,转而向“绿荫公园”所指示的方向抬脚走去。

或许是想到绿荫公园里散步赏景,可是细想又有谁有闲心在深夜散步赏景?

深夜的绿荫公园自然是寥无人踪,绿茵草坪低洼之处甚至还残留着前阵子落降的积雨。

积雨如同一面面随意放置于地的圆镜,搭配着昏暗灯光与清冷月光,在王墨麟从旁走过的瞬间,短暂地倒映出他的脸庞,还倒映出他那双有若沉寂湖水般波澜不泛的眼眸。

面无神情的脸庞就好似一张毫无纹理的木板,总是让人难以窥探喜怒哀乐。

那神情既不是满溢的喜悦,也不是压抑的痛苦,更不是竭力的愤怒,却让人莫名地感觉到一种类似于命运无力的悲伤无奈之感。

而在王墨麟那双犹如沉寂湖水般波澜不泛的眼眸上,虽然眼瞳还算明亮,然而却似两道封闭的门,已然将所有情绪封藏心底,丝丝毫毫都吝啬流露。

王墨麟的眼睛似乎不受光线昏暗的环境影响,沉寂的目光在绿荫公园里扫视一眼,径直走到一棵犹如庙堂石柱的古榕树前,靠着古树坐了下来。

如果此刻有人能举着灯光看向王墨麟的脸,就会发现在他那面无神情的脸庞之上,竟多出了一些微仅可察的情绪。

那是一种混合着多样情绪的复杂神情,而且眼帘低垂,似在回忆悲伤的往事。

也对!若不是有难以释怀的心结积压于胸膛,谁会选择在夜深人静之时随意逛荡?

王墨麟此刻已然陷入往事之中,意识在回忆的漩涡中被不断被拉扯,渐渐飘远到三岁时的生日庆典之夜,飘远到那个犹如劫数般彻底让他人生支离破碎的梦魇之夜,以及自己曾经身为赏金猎人的记忆。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而赏金佣兵与赏金猎人两种职业的存在便是最典型的例子。

不过这两者存在本质上的区别:

赏金佣兵是国际上臭名昭著的嗜血狂徒,每一位赏金佣兵都是魔鬼训练营里百里挑一的冷血杀手。

他们精通格斗、擅长暗杀、熟悉枪械,可以为了金钱将他人的生命视为微尘草芥!

赏金猎人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正义之师,每一位赏金猎人都是曾经被赏金佣兵迫害的不幸者。

他们本着不让更多人遭遇不幸的原则,坚持不懈地与赏金佣兵进行周旋、战斗!

二十年前,身为王氏跨国商业集团总裁独子的王墨麟,才是一名年仅三岁的稚童。

平常双亲碍于繁忙的务,聚少离多成家庭常态,但那天晚上还是抽空回到位于城郊的独栋别墅,为王墨麟举办生日庆典。

正当王墨麟感受到阖家团聚的幸福时,灾难之手却悄无征兆地抚上了他的肩头!

从别墅上空传来的轰鸣声划破深夜的寂静,也刺入了他的耳膜,将他心中的幸福感惊得四散奔离。

不明所以地他刚想要询问是什么声音在响,就被满脸惊慌的母亲慌乱抱进一间衣橱,双目泪痕地在他的额头上留下天人永隔前的最后一吻。

躲在衣橱当中的王墨麟被吓傻了,颤抖着小手缓缓推开一道细细的门缝,却见到此生最刻骨铭心的梦魇!

王墨麟窥见数名神秘的黑衣持枪者突然破窗而入,瞬间数十柄冰冷的枪械便对准了自己的双亲!

只听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冰冷的枪械之口齐齐宣泄出冷酷无情的火光……

黑衣持枪者行凶之后立即离去,徒留两具渐渐冰冷的尸体,和躲在衣橱内瑟瑟发抖、早已吓傻的稚童。

当王墨麟从呆滞当中被唤回意识,耳畔回荡着循环反复的警笛声,红蓝相间的警灯灯光交替映在自己无神的脸庞。

之后一段所发生的事情,王墨麟已经记不得了,仅仅记得从此自己被一位胡子拉碴、面色凝重的中年男人收养。

中年男人是一名普通警察,至少在旁人看来如此,但王墨麟本能地察觉到养父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王墨麟从不说,就像中年男人从不说有关梦魇之夜的分毫,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莫名默契,但王墨麟无时无刻不在痛苦的漩涡之中沉浮!

他懊恼!他内疚!他痛苦!

他放不下!也绝不可能放下!

直到某一天,中年男人将一本泛黄破旧的古籍递到他面前,向来沉默的中年男人破天荒地跟他说了很多,最后还告诉他,是国际赏金佣兵受雇,将其双亲杀害。

仇恨之种不断滋长,复仇之涛不住奔流,他虽发誓要为父母讨回公道,但是面对实力悍然的赏金佣兵光靠怒火无济于事,但中年男人却指着那册残破古籍对他说:

这本古武技——狂麟神诀能够助你复仇。

中年男人透过王墨麟的眼眸,看到他内心深处的不灭怒火,明白有些事无法改变更无法磨灭。

于是日复一日地指导督促王墨麟,不论白昼黑夜,不论雨淋风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数十年载不曾停歇。

直到中年男人因病去世,王墨麟戴着留给他的麒麟面具,凭借一身苦练数十载的狂麟神决,顺利加入国际赏金猎人组织——圣兽之殿,同时拥有代号——墨战狂麟!

之后的两年时间里,王墨麟凭借一身锐不可当的实力,成为圣兽之殿的巅峰领主,一时之间戴着麒麟面具的王墨麟,在所属圈界内掀起了震撼轰动!

然而王墨麟未曾迷失在荣耀之下,一直都在不歇找寻着当年杀戮事件的蛛丝马迹。

而苍天不负有心人,终是让他从一位将死的赏金佣兵嘴里翘到了有关于当年杀戮事件的线索……

两个月后,王墨麟孤身一人潜入位于加勒比海湾的佣兵基地,展开了一场昏天暗地、震惊多方势力的杀戮之战!

最终战局以“圣兽之殿巅峰领主以一己之力斩杀九十九名顶级赏金佣兵”的不世传说而尘埃落定!

然而却再也没有人见过墨战狂麟。

有人认定其已死亡,有人认为其受重创。

不过后者更为可信……

正当王墨麟陷在犹如时空错置般的回忆之中时,一阵特别设置的手机铃声从外衣口袋之中传出,将他飘忽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黄昏中的身影迷惘谁的前行,寒夜里的凉意惊醒谁的梦境……”低沉嗓音搭配伤感歌词的手机铃声回荡于寂静的夜。

王墨麟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串没有印象的陌生号码。

毕竟在他的通讯录里,除了房东,就再没其他的联系人了。

“也许是推销商品的骚扰电话吧。”王墨麟在心里这样想着。

然而他并未直接挂断,反倒轻触屏幕接听,或许是觉得过于沉闷,所以想听听他人的声音,聊以舒缓。

“喂,请问你是今天来‘一杯萧饮’的应聘者吗?你叫王墨麟,对吧?”一个似曾耳熟的俏皮女音从听筒里传出。

“是我,一杯萧饮……”王墨麟在脑海印象里过了一遍,这才想起今天应聘的一家新开业咖啡店就叫“一杯萧饮”。

当时觉得这家咖啡店的店名起得别致,还特意多看了两眼。

“你好,我叫萧若念,是‘一杯萧饮’的店主,你已被录用!明天就来上班吧,八点钟,可别迟到哦!”店老板娘萧若念向求职者王墨麟发出录用通知。

“我知道了,谢谢通知,再见。”王墨麟挂上了电话。

王墨麟起身,拍拍裤腿上的泥土,突然一道金色光芒从天而降!

极耀的金色光芒迅速隐没入他的身体里,王墨麟还来不及反应,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如果非要用言辞来描绘,就是无由来地想大声吼一嗓子!

这股感觉变成冲动,愈加强烈,简直就要从心脏中迸发!

“哇啊啊!!!”

王墨麟不顾一切地吼了出来,压抑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完全宣泄——

挚爱双亲被弑杀的痛苦、没送养父最后一程的遗憾、决战结束后身体机能严重退化的悲哀、以及一路走来形单影只的孤独!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忘却自我的长吼之中尽数湮灭!

此刻,无所谓寂静与喧嚣,亦无所谓痛苦与孤独,更无所谓过往与未来。

这一刻,除却天地,唯剩一人,唯剩那位仰天对命运之神,无惧怒吼之人!

“就算此生注定平凡又怎样!既然命运已让我承受诸多人生无常,那接下来的人生又有何惧!”

如若此刻周围站满围观者,定然会认为有人在癫狂地痴言痴语。

但是言语词汇能造假欺骗,但心灵深处的原始情绪必然真切!

“命运神!你给我看好了!我!王墨麟!一定会重新活出墨战狂麟的精彩!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我若不让你命运神黔驴技穷,我王墨麟枉为王姓!”

王墨麟真切感受到“人是一种奇妙生物”此言真谛,不久之前还沉溺于痛苦、孤独、悲伤、遗憾以及逃避之中,然而所有背负都在金色光芒出现的奇妙的转折间,统统释怀!

虽然感觉到身体超负荷,但同时又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振奋之感在血液里奔腾,王墨麟直起腰板、挺起身子、望向漆黑深邃的夜空。

不必纠结于无尽黑夜何时消逝,不必纠结于黎明曙光何时普照,所有的一切都有注定的结果!

毕竟即使夜空再怎么漆黑深邃,也终将会迎来破晓曙光,携着希望,照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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