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鳞没有理会眼前莫名其妙的少年。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被绑起来了,她努力透过少年的腿隙往外看去。
战斗已经结束了,积雪的地面上多了很多暗红的血污,不少人伏倒在雪地上,有腿脚在雪地上逡巡。
根据身穿兽皮的情况判断,倒地的几乎是白川人。而在雪地上行走的都是她的敌人。
“看仔细了,会动的压住了绑起来,不会动的全都给我在脖子上扎一下。不要心软。”远处有人喊着。
争鳞清晰看到远处有装死的同伴被刺伤了,跳起来的时候很快被人砸倒,乃至连脖子都几乎被人砍断。
那是她一直觉得不够勇敢但很有潜力的小伙子。想到出征时候他的音容笑貌,争鳞一口气缓不上来,再次昏厥过去。
“挂了?”林实有些惋惜探探争鳞的鼻息,发现她还有气之后,顺手去捏了捏她的下巴,再翻了翻她的虎皮衣裙。
女人的嘴唇虽然干裂的厉害,她的牙齿却是少见的整齐完整。她穿的虎皮虽然也带着一股鲜皮的臭味,她的皮肤却光滑紧致,连肚子上都看不到妊娠纹。
“连蛋都没有下过,果然是个狠人呐。难怪能做首领,就不知道是不是个石女了。”林实猜想着,伸手打算看个究竟。
这个女人那一骨矛吓得他魂飞魄散,因此战斗一结束,他便急着来找,打算一雪心头之恨。现在看到人已经被绑起来了,他又生出了许多好奇。
一个女人能成为野蛮时代的部落首领,还不是单纯的精神领袖,这里面的门道很值得研究。
经历了一场战斗,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上战场之前,他对战场有诸多担心恐惧。下来之后,他发现战场就是上去之前口干心跳,大汗淋漓,下来之后麻木不仁,叫人洒脱的地方。
能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担忧一点用没有,全靠装备和运气。
林实骑着大白在战场上冲杀了两圈,除了被眼前的女人扔来一根骨矛攻击之外,居然再没有遇到攻击。他扎伤,刺中了好几个人。那些人面对大白的冲击,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之后敌人溃散,他骑着大白追赶,再次踏死几个,更是没有抵抗。
他身后同骑的乌雕和长耳倒是被刺了好几下,但因为有加厚的牛皮马甲护体,因此也连皮都没有破。
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的运气如何,但论到捣鼓装备,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拿手了。因此,他信心大增,整个人都膨胀了。
翻女人衣裙这种事情,他以前是会犹豫的,但现在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干什么?”
一声怒叱响起,还是打断了林实的动作。
蹙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
林实僵着身子眼神闪烁盯着眼前的女人上下看看,悄悄缩了手道:“我看看她还有没有救治的必要。”
“有什么可看的?这女人又凶又狠,伤了不少人,还伤了老虎和大白,杀了算了。”
林实身后,老虎不停舔着爪子,大白也虚着一只脚站着。
在战斗当中,老虎被女人刺伤了爪子,大白的腿也划破了。
“嗯,她好像是白川部落的首领,杀了会不会引起俘虏的暴动?”林实对远处那些重伤者被杀视而不见,但对眼前的女人却生出几分不舍来。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说实话,在女人基本都在采集带娃的时代,忽然有个女人能打能杀,确实给人特别的感觉。
“那你去帮弯月儿,这个女人交给我。”
“你小心她逃脱,老虎留给你。”
林实带着大白走回寨子,身边的人跑来跑去帮忙。白川人被绑成粽子般丢在一边,有些还一身冰碎,瑟瑟发抖着。
在白川人溃败的时候,河水成了他们最大的逃跑障碍。有人想通过木桥逃到对面去,被对面寨子里冲出来的女人们用长矛拦在了桥上,被逼到河里好几个。河里冰薄水冷,这些人只能投降。
这一战,来犯的白川人几乎团灭。林实这边轻重伤者11人,目前尚没有人战死。
白川人用的都是石骨木制武器,致死效率本来就比较低。加上这边人防护周全,近期训练得力,才出现了这样的结果。
这边受伤最重的是一个胸口被骨矛刺伤的瘦弱男人。脱下他的皮衣后看到他胸口那个恐怖的伤口,大家都以为他活不成了。但把他抬回来后,大家却发现他呼吸有力,眼睛有神,甚至还能呼几声痛。
弯月儿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只能让人叫林实。
林实看到那个伤口的时候,心里也慌得不行,但见到周围人都看着他,他只能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以自己仅有的医学知识撑着上前。
“给我一个口罩。其他不相关的人散开。”他戴上麻布口罩,看伤口的深度,拿过当听筒的竹筒听伤员的呼吸和心跳。
呼吸怎么样听不出来,但他听出伤员心跳很有力。出血似乎也不算多。
“死不了。这几天会比较疼,但长回去就好了。你要做的就是不要怕,不要乱动,等我给你包扎好后好好养伤。”林实笑着安慰,这个叫条嗄的男人果然平静了很多。
接下来林实能做的也不多,清理伤口里的杂物,酒精消毒,敷上草药,麻布包扎,连缝合伤口都做不到。末了他想到什么,“我们是不是有蜂蜜?熬一点蜂蜜水给伤者喝一碗。”
糖分可以让人情绪稳定,只有这么多了。
“下一个吧。”条嗄被简易的担架抬下去,蹦上来一个腿上被刺伤的。
熟悉的治疗流程继续走着,弯月儿变成了打下手的护士。领椿还走进来在旁边汇报道:“问出来了,确实是两队人。另一队原来是打算攻击我们对面寨子的。看来是被我们的人拦住了。”
“派人去看了没有?”
“长耳带着三头象和二十个男人,二十个女人过去了。前面还有两个跑得快的,应该没有问题。”
“先舸呢?”
“绑着呢。”
“好,等下再收拾。”
伤员一个个从当手术台的病床上抬下去,又一个个抬上来。自己人救治完成之后,争鳞被抬了上来。蹙青终究没有对她下手,把她弄来救治了。
林实救治到已经熟手了,见到争鳞中的箭深入肩膀,拔出可能会造成箭头脱落难于取出,索性让人将争鳞架在空处,猛推箭杆,将箭头从后背推出来。
争鳞疼醒,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你们这是干什么?”
林实折箭止血消毒上药包扎,同时上实践课一般讲述着自己的用意和原理:“给你治疗,箭杆留在你体内会让你的肉烂掉,所以必须要取出来……忍着……现在给你止血,我们没有止血钳,只能用木夹子……很痛吧?但你千万不能动,要夹好几分钟呢……”
争鳞冷汗津津,连抽冷气:“你们不请神、火,就这样治伤?”
她听不懂林实的话语,但努力理解着林实的用意。
林实发现她没有无知地反抗,也乐得多说一些:“请神火?哦,那多少是有点用的。心理暗示对生命力有很高的提升作用,用火也可以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但烫伤引发的伤口感染照样会要人命,我们有更好的手段了……忍着,血总算止住了,给你消毒了,会很痛……”
“啊……”
蹙青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这伤员太过不害臊了。她光着膀子这样晃来晃去的给谁看呢?那位大夫真的是在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