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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沙棘花夜遭躺枪

众人齐聚于香墅岭,一时之间热闹非凡。葆君走在前面,身后是采莲女余鸯和史钗,还有众位达官显贵,向后院一路闲庭信步。刚刚走至马厩旁,猛见一只白狐疯狂地抓咬竹篓。白狐被束缚在竹蒌内并不服人,左挣右扎,还不断发出一串悠长地嚎啕声。后院圈厩里的鹿和马,被这只白茸茸的怪兽惊得四啼乱拨,响鼻连连。

寿筵尚未开始,有人已在山庄走着、瞧着。史钗眼厉,大喊一声:“快看那只白狐。”白狐一见有人靠近,立时更加凶猛,扑、咬、抓、撞,几番折腾过后,将竹蒌咬破一个窟窿,利溜地一钻身体,从竹蒌中逃窜出来。骤时,那匹栗红色骏马看见一只浑身雪白的怪兽从身旁跑过,居然四啼悬空,长声嘶鸣,在厩中飞驰奔踏起来。不仅如此,白狐穿过马厩闯入鹿圈,使得鹿群跌跌跄跄,夺闪不及,纷纷撞向圈栏。“嗳呀,白狐逃跑了,怎么办?”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葆君和史钗紧随白狐追至后苑。她们身后,一群人相伴追赶。有人抱怨道:“如此珍贵的白狐倘若逃跑了岂不可惜?”不一会儿,喻宥凡和王瑞贺、上官黎等人也闻讯而来。大家四顾一望,一条毛茸茸体态玲珑的白影子,从影壁之下倏忽一闪,窜入藕香榭花园里。园里开满缤纷花朵。草坪上,锦葵深深没过了脚踝,稠密的青草遮住人们的视线,以至于白狐藏在草丛深处,你若不仔细寻找,根本分辨不出它躲在何处。几个村民听说白狐逃出了竹蒌,从而迅速奔来。但只见苒苒碧草,枝叶旖旎稠密的绿植,丝毫未见白狐踪影。正迟疑间,史钗喊道:“快看它躲在那儿——”众人一望,白狐蜷着身子瑟瑟地躲在凌霄花下。村民蹑手蹑脚刚一靠近,不料,白狐已如一道离弦之箭,“唰”地一声,从花朵下飞奔而出。梁婉容也跑上前,大声喝令:“抓住它,一定要抓住它。”众人一听,七脚八手,纵上跳下,围抢开了。白狐发现被众人围追堵截,逃跑得越加疾快,转而藏入凤凰木下的一爿破砖瓦隙里。众人团团围将上前,一个村民慢慢接近它。

村民抻长手膀往那漆黑的砖瓦墟下一探,“嗳哟,”一声尖叫,缩回手指头,已被白狐咬出几个齿印。“好厉害的畜牲,竟然咬人。”村民疼得呲牙咧嘴,嘴里絮絮叨叨。众人见此情形,不禁哈哈大笑。葆君拿出绢帕紧忙给他包裹伤口。“你这畜牲,我一定会逮住你。”村民隳心不已,但不解气,继续拿桑木棍往出撵它。白狐躲在里面不敢出声,耐何有人拿木棍往身上乱捅,情急之下,尖叫之余,从砖瓦墟里逃出。它一路飞奔,直往摆设宴席的毓秀楼方向跑。毓秀楼下全是桌椅板凳,还有好几口大青瓷缸。白狐跑近,跐溜一下,窜入了桌子底下。“它逃进去了。”有人惊呼。立时,众人围拢,将餐桌、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村民钻进桌底,拿一个大罩网将白狐擒住。

一看又被人擒住,白狐不再反抗静静地爬着。众人欢呼一片,围着它兴奋地拍手雀跃。萧老太太知道白狐被捉回,心间愉悦,一手拈着一串金丝楠木佛珠,坐在一旁观望。众人返回寿筵桌旁坐定。上官仁与葆君忙着给众人酒盅里斟酒,梁婉容则同我伺候萧老太太。鞭炮声过后,是悠扬舒缓的音乐声。接着,酒菜渐渐上齐,众人在上官仁的张落下开始饮酒进餐。史钗穿着一件杨桃色蝶纹衣,软素素白纹纱裤,同喻宥凡坐在一起,而沙棘花一袭柔软轻薄的晚霞紫襟衣坐在王瑞贺的身旁,他们相互致酒,相互攀谈。葆君瞧见了,一股妒火中烧,脸庞像针扎了般微微生疼。但是,她只顾给宾客敬酒,眼睁睁望着王瑞贺与沙棘花明目张胆地哝情蜜意。上官黎坐在宴桌中首奶奶的身旁,给她介绍前来道贺的嘉宾。萧老太太目光欣悦地瞥向每位向她恭贺之人。她真是太高兴了,自己八十大寿能在杭州芙蓉镇度过,在儿子上官仁身边度过,无疑心满意足了。记得七十岁寿辰之时,在北京简单地举办了一个寿席。那时候,她的身子骨却比如今好上十倍,她能走步、善健谈,只是光阴飞逝,转瞬已耄耋八十,人生还有多少岁月、多少时日哩?!

醉春望着我忙前应后,两酡腮红在暖日下熏得馥艳艳的明亮,一串流光镂花银链子闪烁光彩,与映薇说:“今个儿属老太太最高兴,但今个儿属淑茵最漂亮。当初,梁夫人三番五次阻止她与上官黎,最终也未能成功。淑茵竟有十足的人格魅力,照应着上官家族,上上下下已泡进了蜜罐里。”映薇回道:“她把老太太伺候的周到,谁还会找她的茬。再说,黎哥那么爱她,也就是情理之中。”正说着,我扶住萧老太太走近。我说:“老太太,快同她们碰杯酒,他们大家那么热忱,早已盼着你的寿筵了。”萧老太太对眼前两个俏丽的女孩印象深刻。她们逢年过节,总会提上一份贺礼前来拜会上官家。两人一见萧老太太要与她们敬酒,忙不迭站起身,端上酒。萧老太太颤颤巍巍擎着酒,眼眯成缝,笑不拢嘴。

这场隆重的寿筵上,众人依次为萧老太太敬了酒,无疑是给上官仁最大的支持。萧老太太也喝了一些酒,但主要是由上官仁、或是我给代饮了。寿筵结束,贺拜人散尽,我已喝得眼晕无力,浑身溢酒。不仅是我,上官家人个个如此。梁婉容和上官仁、以及上官黎兴趣高涨,将众位嘉宾贵客伺候得满意而归。然而,寿筵中最难受之人,是醋意大发的葆君。当她看见王瑞贺与沙棘花两人举盏对饮,眉目传情时,气得一个劲地跺脚,她狂喝了几杯烈酒,天悬地转中悄悄躲在客厅里一个角落,低声抽泣。

日落晼晚,众人散尽之时,梁婉容忽然在客厅角落发现了葆君,使之怵然一惊:“你……怎么躲在这儿?”她走上前,扶了扶葆君。葆君用手遮住嘴唇,只觉得胃搅心痛。葆君道:“夫人,我没事儿,只是喝了一点酒。”梁婉容将上官黎找来,让她搀扶葆君回梦蕉园。上官黎看见她双目迷澄,醉不省世,两行清泪滑过两颊,遂问:“葆君,你是哪儿难受吗?”葆君用手轻扶上官黎,抬起缥缈迷茫的目光,望着眼前曾经为之心动过的男人,陡生激动之色。但她清楚的知道,身边衣冠楚楚、举手投足间合乎规范的男人与她毫无瓜葛。他属于姐姐。这一刻,她觉得自己阘弱无能,竟然无法折服一个男人。于是,她对上官黎摇摇头,吞吐地说:“你不要管我,我自己回梦蕉园。”她挣脱了上官黎的手,往自己的住所躣然而去。

谁知,葆君跌跌撞撞地未走回梦蕉园,却走向了后院。她觉得自己的心迅速地燃烧,甚至要怦然破碎。她的脚步踩在路畔长满蘧麦的小径上,一步步靠近荷叶翩翩的池塘畔。她垂下头望着池水。一丈有余的水面下,有鱼儿畅游其间。有的在汕汕游水,有的在唼食莘莘出水的藻类植物。水清如镜,她居然看清楚了她那张微微粗糙的脸庞。她的心失落到了极点,没有谁懂得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像被人在冬天泼了一身凉水,渗透进骨子里。她慢慢走上池塘大理石台墀上,静静而立,闭目思索。

不知何时,天空落起了小雨,可谓半岩花雨落毵毵。“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葆君在心里念诉。此时,寂阒的香墅岭后院,有人正在闲聊漫步。她们是沙棘花和姒丹翚。两人因喝了几盅酒,全身燥热,相约在园中散步。谁料,马上走向池塘,发现葆君凌风立于台阶上。沙棘花一惊,大喊:“葆君,停下……快停下……有人要跳池塘了。”她惊慌失措,不知道池中水的深浅,误认为葆君要寻短箭,才破口大嚷。葆君回眸一看,是沙棘花,心中气不忿儿,从台阶上跳下来:“你嚷什么,我不会因你们两个寻死觅活。”两人走近葆君,一看池中之水将将一丈有余,羞愤中哭笑不得。沙棘花冷笑一声:“你好端端的干嘛站在上面?”葆君望了一眼——一个想要抢走她心爱男人的无耻女孩。她满脸气愤和无奈之余,不理不睬地走回了住所。

细雨霏霏,草草幽欢,春月无端,轻风微凉,暗香入襟。夜,宁静的使葆君透不过气来。她坐在窗下用手脱着下巴,凝神望向夜空。春已半,夜浓愁,幕轻风,尽消瘦。我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我拉起了窗帘,挡住了她悠然凝固的眸子。

我讥訾地问:“妹妹,你为他的事绞尽脑汁?”葆君双手捂住耳朵,摇头说:“不要提起他,我恨死他了。”我呆若木鸡般注视着,有一丝迷惘、有一丝困惑、也有一丝踌躇,我便拿出木盆洗衣裳。“明天,我要给老太太买一些牛乳,你和我一起去镇上吗?”我问。葆君愣神地坐着一语不发。我洗完衣裳,一个人抱着木盆走出门外,一看小雨收敛,天空放晴,月明星稀。我把衣裳挂在晾衣绳上,突然,发现远处有片撩动的火光。那火光倾刻一闪,随之消失在夜色中。我顿生疑惑,天色已晚,谁会在草丛里点引火光?思来想去,我悄悄向那发出光焰的地方踥蹀走去。刚走出几步,一道黑影像个夜色中的幽灵,从我眼前飞快掠过。我遽然一惊,以为看花了眼,再迅急走前几步,不料,一个瘦长的身姿从芭蕉树后闪现。我怵然一怔,颤声问:“你是谁?”谁知,那个身影不声不响飞快地冲向我,出其不易将我狠狠掀翻在地。接着,一溜烟撒腿逃跑。“小偷,快来人哪,抓小偷——”我振颤的声音,像一道霹雳,划破夜晚的宁静,传向了山庄的每个角落。

但是,在黝黑的晚上,我的声音根本无法引起他人的注意。我看着那身影倏然一转,跃上栏杆,纵跃不见了。我爬起身,顾不上拍打身上尘土,飞奔朝竹茅楼跑。

我跑至竹茅楼前,再次大喊:“抓小偷了,快来人呀。”话音一落,喻宥凡走了出来,紧随着王瑞贺也出来了。之后,沙棘花和姒丹翚全出来了。喻宥凡抓住颤瑟的我,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我的身体在颤,心脏在抖,两腿发麻,酸软无力:“我看见了,一个黑影人在那棵树下。”我抬起胳膊指向一边。王瑞贺跑前察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回来与众人在山庄内外搜索。沙棘花和姒丹翚发现我胆怯地伫立月光下,一脸木讷,笑道:“没人呀,你一定是看走眼了。”我摇头道:“一定有人,还有一团火光,我看清楚了。”众人听完我的描述,再三寻查,未见黑影人的踪迹,最后,将这件事汇报给了上官仁。上官仁听后,仅管有些诧异,但无能为力。上官仁说:“不能捉住小偷,报案也无用。以后大家加强防范,千万别节外生枝。”

春天的气息一天比一天浓郁,夜晚露水凝结,每到清早,便有一层宛如雾气般的水珠留滞在玻璃上。沙棘花望着榕树繁茂的树叶覆盖窗户,一团绿荫里,黄雀清啼。只要阳光照出寰宇,大地立时开始弥漫溽热。沙棘花慢悠悠地走出竹茅楼,来到工人食堂,门口郝然张贴着新制定的早点食谱:牛奶、豆浆、花卷、稀饭、混沌、葱花饼、鸡蛋和油炸食品。沙棘花想换一回口味,打份混沌吃。她拿着饭盒刚到食堂窗口,身后姒丹翚匆匆走来,笑道:“听说王姐快结婚了,家里正在忙着准备婚事,她请假一周,说是回乡下祭拜故人,怎么还没来上班?”沙棘花反驳说:“不对,她昨天回来了,今天肯定会上班。”姒丹翚笑了笑:“秦嗣嗣说她生病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沙棘花微笑着,打了一份三鲜混沌,不疾不徐地说:“下午,我到她家瞧一眼,看她究竟咋了?你去吗?”姒丹翚温婉地一笑,道:“不行,我要同秦嗣嗣逛一趟街,办正事哩。”于是,这天下午,沙棘花果真来到王润叶家。从进厂的第一天起,她和姒丹翚就发现,王润叶与她们特别投机,三个姐妹常常莺莺燕燕,似乎不经意间变成了金兰姐妹。王润叶为人宽宏大度,善良热情,这对于初进厂的沙棘花来说,心里异为感动。沙棘花穿着一件紫色连襟长裙,裙褶里绣满大朵枝叶漫漫的深红色凌霄花,梳着一个短齐至耳的蘑菇头,戴着玉珠镶银耳环,大摇大摆地来到了王润叶家。刚一进家,听见王润叶不停地咳嗽。之后,她望着王润叶头发凌散,脸色腊黄,目无神光,一副大病降临的样子,问道:“王姐,你病了呀?”王润叶一抬头,发现她倚门而立,着实一惊,但转惊为笑,说:“妹妹,你咋来了哩?快请进家。”王润叶迎着沙棘花走进家,唤她坐下,倒了杯金骏眉茶。王润叶说:“天热了,晚上睡觉门窗大畅,热感冒了。”沙棘花喝了一口茶,环视了一眼,发现并无外人,好奇地问:“你爸不在吗?怎么冷冷清清的?”王润叶又掩嘴咳了两嗓子,直觉得肺痛难忍,头晕脑涨,四肢软弱乏力,只道:“他上杭州了,蝎子死伤无数,他买药去了,今天下午就回来。”两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觉日薄西山,耳听门外一阵狗吠,正要站起身,王鉴珩已走了进来。王润叶道:“爸,你回来了?蝎药买上了?”王鉴珩笑道:“买上了,还请专家鉴诊了一下蝎子的病情,说是天一热,出现的猝死反应。”沙棘花一看王鉴珩回来,准备告别。王润叶将她挽留下。

王润叶道:“沙棘花,用过饭再回山庄,反正回去也要吃晚饭的嘛。”沙棘花推脱再三,王润叶热情挽留,只好应允。晚上,王润叶烧了几道好菜:鱼鳞茄子、冰糖银耳、糟炒鸡片和金银豆腐。用餐期间,王润叶邀沙棘花与王鉴珩喝了几盅酒。夜黑风高,月上梢头,沙棘花起身告辞后,返回山庄。走在回来的路上,沙棘花哼着歌儿,心中美不胜收。路旁大片的庄稼地里长满碧波般的麦子、黄澄澄的油菜、绿悠悠的高粱,一片阒寂无声。她想着王鉴珩讲的一句中肯的话:“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也在人,腿在你身上,心在你肚里,天地空旷,你想朝哪儿走,命就跟着你朝哪儿走,你若一入世,有多少因缘劫全层生不穷……”她仔细回味,竟觉出无穷真谛。她漫不经心地走着,一辆拉草拖拉机突突突突地飚到昌隆村村西的大片荒地上,嘎然停下了。她一直走到看不见任何人,马上要经过荒榛地时,不料,从一堆嶙峋怪石后,冷不防窜出个面目狞怪之人。他看上去体魄强健,力大无穷的样子。

那人吼道:“不许动,给借两个钱儿花花。”沙棘花大吃一惊,害怕之余,一动不动地站下。沙棘花小声喝问:“你,你想要干什么?”陌路人手执明晃闪光的匕首,横立在她身前:“老实听话的好,把钱拿出来,否则我杀了你。”沙棘花心间骤紧,两只膝盖开始不停地打颤:“我,我没带钱呀。”“那就把值钱的拿出来,快点——”沙棘花惊骇之余,悄悄往四下一望,只见夜色漆深,无任何人声。甚至听不见一点嘈杂的动静。天哪,我沙棘花该咋办嘛?她在心里自问。跑是绝对跑不掉了。难道只能眼睁睁看他抢掳自己不成?她努力放大胆量同陌路人囷囷一番,笑道:“求你不要做傻事,我是个乡下妹……身上一无钱二无东西,你别……打我的主意。”

那人笑道:“哼,居然敢讨价还价,我看你不想活了。”他一个纵步跃上,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沙棘花牢牢地扼入左掖。刹时,沙棘花像一只麻雀,被他攥在掌心间。不仅如此,她纤弱的双手被那人用草绳一缠,顿时回天乏力。“求你了,别做傻事。”她嗫嚅地说。岂料,那人根本不听她一句话,在月光下只露着一双睃巡的大眼,将沙棘花全身上下搜了个透,最后只发现了一对耳环。

沙棘花吓得哽咽不止,除了一再向他求情,别无他法。“不许动。”那人急红了眼,发现沙棘花身无分文,气得瞋目切齿。但是,他意外的发现,沙棘花是个颇有三分姿色的美人儿。一双夺夺闪光的双眸像会说话,一张鹅卵石般的脸颊红扑扑的,像秋天成熟的柿子。她那不染自红的樱唇性感而娇,身体更是盈盈袅袅,分外美眼。他陡然一个机灵,一双恶魔之手伸向了沙棘花。

当她再次醒来之时,已至夜里一点钟。她孤零零胆怯怯地望着周围死寂一般的荒榛之地,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脸颊。她凄呛地站起身,松开绑在腕上的绳子,一步一步走向香墅岭。没走几步,她只感到双腿间沁凉发麻,异常疼痛,她坚持向前走,大脑浑浑噩噩,视线渐渐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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