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1月,东北军17旅30团一营营部,杨柳站在营部已经半天了,眼前这个营部30见方,就一个人,那就是营长,也未见参谋人员,几把椅子,一张长方桌,就将这个空间塞得慢慢当当的。营长一脸横肉,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手里拿着那封任命信看了了好几个时辰,似乎上边能看出朵花来。而实际上,营长皱着苦瓜脸,心里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最后对于杨柳的去向下定论。自己的三连长前几天奉命去黑风寨剿匪的时候,被土匪埋伏了,整个三连已经被打残了,四自己的连部还被端了,被土匪头子打了个对穿,撤下来的时候送医院都来不及就没了命,自己成了整个17旅的笑柄。于是三连就空出了位置,自己向上峰打报告,想把一排长大能耐(副连),提到连长位子,这样可以把三连那潭死水搅动一下,哪想到旅部给自己派了个娃娃兵下来,这潭死水不用搅动了,直接沸腾了。当大能耐听团部兄弟给他透露的时候,就放了狠话,让他一天就滚蛋。尽管新来的这瓣蒜是讲武堂第七期毕业的步兵科学员,成绩算是不错,但是听说他毕业的时候,不尊军令。在上峰要求顶着机枪冲锋的时候,这小子竟然趴下了,仗着自己的枪法,就地挖了个坑,把对面的指挥官一枪毙了,气的育长大骂他是孬兵,用鞭子当场抽了个半死,接着下命令关禁闭,不论死活。没想到这小子命不该绝,这都没死成,躺在禁闭室几个月,靠着稀粥竟然好了。当时听说他好了,育长一脸不信,亲自去看了一眼。并和他谈了几句,但守门的卫兵听的最多的就是缺德,怕死,从而这小子有了诨号,缺德,怕死。由于养病耽误了毕业日子,因而,现在才分配。讲道理,对于这个军官,大家都不愿意要。就一点不服从指挥,或者换句话说,怕死,这是军人最不应该存在的。想想自己一个村出来的十几个兄弟,直奉二次战争的时候,抢一个高地,团长说要冲,自己一个连顶着高地机枪就冲上去了,身旁的兄弟割麦子一样闷哼一声就倒下去了,被机枪打断身上零件的,躺在一遍哀嚎,但过不了半晌,就没了声。自己是幸运的,冲上了山坡,拔了高地,团长一高兴,提自己做了连长,后来团长升到旅长,自己也就积功升到了营长,每次大战,自己这个营都是嗷嗷叫,不怕死的。旅长现在把一个怕死的分到我这里,真是郁闷到了极点。营长又点上一根烟,眯缝着眼,开始细细打量起杨柳,手下这瓣新蒜。
别说,营长细细打量下,发现这瓣新蒜不错的。在冬天阳光的衬托下,衬着就像个文化人。站了两个时辰,站的依旧笔直,比自己手下几瓣烂蒜强多了,那几头蒜,站都站不直。背着配发的辽14式七九步枪,腰里别着一把撸子,军装整的还算入眼。
营长长吸一口,将烟一口吸到屁股,一把掐灭,喷出一口烟,喷到了杨柳的脸上,杨柳猝不及防,被喷了个措手不及,一阵脸红耳赤,咳嗽连连。营长看了心里之乐,小样,我这个老油条还治不了你。于是咳嗽一声,杨柳连忙站直。营长换上一副笑脸,开始了“审问”:“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营长胡老三,听说你小子在讲武堂的时候怕死,当了逃兵,被育长下令抽了个半死,关禁闭自生自灭,但你小子运气不错,活了下来,我们这里不养孬种,你要是在我的手下,当了逃兵,我一枪毙了你。”胡营长觉得自己这番话应该有着很大的震慑力,自己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道“你小子是怎么活下来的?”杨柳一愣,道“什么活下来?”胡营长瞪了他一眼“你是怎么在紧闭室里活下来的,育长把你打个半死,扔在禁闭室等死,你怎么活下来的?”杨柳一听,是问这个事,兴致缺缺的道“报告长官,是因为我们一个班的,有一个留在了讲武堂当教员,每天给我偷偷送药,我才活下来的”胡营长一听,“你小子运气不错。”杨柳道“谢谢长官夸奖”。胡营长脸色一转,看着杨柳军衔道“你小子虽然被分配到我们一营,当个三连长,但你这军衔和老子一样高是怎么回事”杨柳愣怔了一下,道“报告长官,我是学生兵,加上毕业军演的时候表现优异,伤好后,育长给我颁发的,希望我一直这样幸运下去”胡营长明白了怎么回事,就是育长对于这个新蒜的补偿,但这军衔太不值钱了吧,老子为了大帅拼死拼活才少校,这瓣蒜,挨了顿打,就是少校。胡营长想到这里,意兴阑珊的说,“我叫人带你去三连,三连那几瓣烂蒜你自己去办。”
杨柳心里想自己啥都不知道,去了两眼一摸黑,怎么混。想起了讲武堂的时候听大家说的得孝敬,咬咬牙,将早已准备的十块大洋,从布袋里掏出来,放到了胡老三面前的桌子上,胡营长一看,心里一乐,呦,这瓣蒜还算懂行,于是又抽起了一根烟,嘴上说到“”我只给你说,你来他们三连,顶了他们副连的连长,你自己想想吧。另外,还有一道长官命令,你们三连要把附近的土匪都肃清,都是小绺子。另外,一定要把黑风山那帮犊子拿下来,就是它把你的上任打了个对穿。”杨柳一个敬礼道“是,营长”胡营长摆摆手,叫来门外的警卫员,道“把新上任的杨连长带到三连去,顺便给大能耐那个犊子说一声,杨连长是文化人,闹腾轻点。”警卫员应了一声道“杨连长,跟我走吧,我送你去三连”。随着杨柳出了门,胡老三抄起桌上的十个银元,掂了掂,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