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道得以成名巴蜀,除了所修功法之外,最厉害的要数符箓之术。张子廉一举救下四人,先是在双腿上用了“风镰”、“雷闪”之符,此两符咒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足下生风,快如闪电,不过效果只有一瞬,使用后双腿由于负荷过大,暂时无力,张子廉的裤脚都烧焦了。可就在仅仅一瞬之间,张子廉便在四妖身上分别贴下另一张符箓“铁索连环奔雷符。”
此符一母数子,子符之间犹如一条无影无形的铁索,将四人通过符箓连在一起,一旦发动母符上的雷咒,身上有子符的人均连为一体,一伤众人皆伤。张子廉趁四妖大意,在每人身上偷偷贴下一张黄符,突袭成功,不过自己也因为符文反噬,双腿无力,但救得众人,也心感安慰,左右手被常远、云扬一架,退到后面,与其余人汇合,形势又是陡然一变。
“你怎么来了?”常远担心说道,到没有埋怨,反倒是担心,“不是让你在外面接应援兵吗?”
张子廉缓缓道:“放心,我在洞外引了一堆火,黑烟直上,他们一定看得见,我就赶来支援了。”常远一拍张子廉肩膀,赞叹和感激之情无以言表,随即道:“好,援兵即可就到,各位随我杀出去。”众人高呼一声,之前的颓势一扫而光。
听到即有援兵将至,四妖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这些正道人士修为不低,方才大意失手,纵虎归山,要想再次生擒必不容易,要是对方援兵一到,岂不糟糕。想到这里,三妖纷纷看向青智,青智略思忖一会,悻悻道:“撤!”
三妖无奈纷纷点头,一时间无法拿下,赔本的买卖不能做,知难而退,保存实力为上。贪狼心有不甘,双眼狠狠扫了一眼,转身道:“随我来。”贪狼走到自己座位边上,右手搭在椅子的左边扶手端,顺时针一转,只听见“嗒嗒”的声音,是齿轮转动的声音,随后一阵“隆隆”之声,在他们椅子后的墙壁上竟有道石门缓缓转动,石门一转开,露出一个暗道。
贪狼高呼一声,“小的们,撤!”此话一出,众妖如一群慌乱的羊群,慌乱无比,纷纷后撤。他们原是四妖带来夔门的手下,平日里就散漫毫无秩序,更别说这危急关头,也顾不得什么,生怕落了单了,你推我挤,乱做一堆,有些不小心摔倒了,呼叫也无人问津,竟被其他人从其身上踏过,没了生气,一时间乱成一团麻。魁牛见状大感恼怒,大喝一声“慌什么。”声如洪钟,将这乱哄哄的气氛压了下去,众妖才稍稍恢复一点秩序,但依旧慌张,碰撞不止,但比较之前,踩踏之事没有发生,退进密道。
“师兄!”云扬在常远耳边小声说道。常远知道云扬心思,众妖虽乱,但四头领亲自断后,不可冒进,这次能侥幸保的云扬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欠身小声道:“别轻举妄动,穷寇莫追,退!”
“是!”众人这次死里逃生,又怎会再去性命相搏,一边盯着一边慢慢向后退。眼下四妖守在暗道外,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不消一会,山洞内的小妖走得干净,留下的只有具具尸体。青智看着面前自己族类的尸骨,心中不免一痛,狠狠对众人道:“今日夔门之血海深仇,铭记于心。”说罢转身进入密道。魁牛也重重一哼,跟在青智身后。蝶衣魅惑地看了左小右一眼,双眼如水,嫣然笑道:“后会有期。”身子一飘,消失在暗道内。
贪狼缓缓看了看四周,这个山洞是它的老巢,及其隐秘,又花了数百年疏通甬道,如同迷宫,外人绝对不能轻易闯入,期间又凿出一条密道,以做退路,确实废了不少心血。这次会盟为了显示自身实力,才把众妖邀请到这个隐秘之所。不曾想走露消息,弄得自己丢了大本营,此等大仇,又岂能不恼不怒。
“今日你们坏我好事,毁我家园,我要你们陪葬!”贪狼用手转动椅子的另一把手,三圈过后,整个山体开始晃动,贪狼哈哈大笑,将另一边的暗门机关反扭一圈,暗门缓缓合上,再一掌将其击碎,贪狼身子一闪,在暗门合上前退进密道。
“糟糕!”常远惊呼,贪狼这是要把山洞毁了。旋即大步上前,拾起自己的配剑,一剑刺了过去。本想用剑卡住暗门,但还是晚了一步,常远挥剑砍了几下,那暗门坚如钢铁,任你如何劈砍插刺,均不见效,缝隙又严丝合缝,刀剑不能插入。常远又连挥几拳,任然纹丝不动。此时外面传来轰隆巨响,山洞随即强烈晃动,震得众人几乎站不稳,常远大惊,这震声是火药爆炸之声,这是要他们生生活埋啊。
“跟我走!”正准备领着众人原路返回,忽然一股热浪由甬道冲了进来,冲的众人东倒西歪,一股刺鼻黑气呛得众人鼻喉难受,一时间乱了分寸,纷纷用袖口捂住口鼻。半响,山洞才停止晃动。
待众人心神稍定,忽然听见有人喊道:“糟了,路被石块堵住了。”众人大惊,纷纷向后看去,灰层渐渐散去,只见前面的甬道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把甬道堵得严实。众人纷纷伸手搬运,纷纷大骂贪狼卑鄙,竟然在甬道内埋藏火药,引爆活埋。忙活了一炷香,众人大汗淋漓,疲惫不堪,前路依旧被石块所堵,不知这甬道被堵了多少里,要何年何月才能挖通,众人心灰,显然是被困死在里面了。
“大家休息一下吧。”常远大气呼呼道,“小师弟,快把山洞内的火盆灭掉,留盏灯光足矣。”眼下众人被困,山洞空气稀薄,若不灭掉火盆,山洞空气耗尽,还没等渴死饿死,就被活活闷死。左小右捧起地上的沙土撒向火盆,其余弟子也纷纷帮忙,九个火盆尽数熄灭,留下的一个火盆,也尽量撤掉里面的薪柴,只留微微一簇火光,洞内顿时昏暗起来。众人围着这簇火光而坐,商量脱困办法。
众人身上都带了些水粮,更有云扬和左小右的“袖里乾坤”,勉强能维持两日有余,暂时不必为干粮发愁。眼下脱困有两难,一是被碎石堵塞的甬道,二是山洞内的空气。一旦山洞内空气消耗殆尽,不消一炷香别会被活活闷死,心慌之余,都不敢大口喘气,加之山洞昏暗闷热,更加深凝重之感,甚至听到心跳之声,纷纷汗流不止,已渐渐有体力透支之象。常远有鉴于此,才让众人稍作休息,补充水分。
“眼下我们被困在这洞中,进退不得,只能等援兵相救了。”张子廉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小声说道。
常远却摇了摇头,道:“这甬道曲折蜿蜒,能寻到这里已是不易,况且甬道内不知堵塞多少,要挖掘谈何容易,不等得援兵,我们早就被活活闷死了。”
众人听罢均是心灰意冷,难道就无计可施了吗?云扬问道:“那暗门呢?”
常远摇摇头说道:“我之前试过那道暗门,是由黑武岩所制,厚达一尺,不惧刀剑,坚不可摧。暗门机关已经被毁,若有精通机关巧术人在,或许有救。”说罢目光缓缓扫向众人,众人均有难色,纷纷摇头,看来无人精通机关之术。
云扬道:“那眼下只有继续挖掘甬道内的石块了。”
“甬道这么长,要挖到何年何月?”有一人说道。
云扬微怒低声喝道:“那也要挖,不然活活等死吗?”说罢洞内又是一片寂静,看来众人觉得生路渺茫,毫无生气。
“那个……”左小右忽然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
云扬眉头一瞥,冷冷道:“你能有什么办法?”云扬对左小右心有芥蒂,早在左小右没入门就开始了,随后自己败北,郑昕、周冲之死,这件件桩桩都让云扬心有怨念。虽说这次左小右相助,但还是改不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厌恶之感。
常远知道左小右素来鬼点子多,或许有脱困之法,愁眉微展,急忙道:“哦,快说快说。”
左小右道:“这山洞之大,虽是天然而成,但入口甬道繁琐,倒像是人为斧斫。”
众人觉得有理,这山洞别有洞天,确实罕见,而入口如迷宫,却是人为有意为之,目的在于混淆视听,从贪狼挖掘暗道就可知,这里山洞许多地方,均有人为挖掘痕迹。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众人均是一头雾水。
左小右继续道:“既然人为,那定是这些妖类擒住工匠,威胁他们替自己挖掘山洞。”妖族没有土建之能,挖掘工程又极为浩大,光靠妖族是不能完成的。众人觉得也是一理,但还是不明白左小右意思。齐文颖不耐烦道:“小师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小右道:“各位想想,既然这里是妖类的老巢,他们抓了人类工匠帮自己挖掘山洞,换句话说,这个山洞的所有秘密,那些工匠也一清二楚。”
“那他们岂不是活不成了。”说到这里,王佳茹惊呼道。齐文颖狠狠道:“这些妖孽残害生灵,确实可恶。”
左小右却摇摇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工匠有他们的秘密,事成之后也活不了。人也一样,自古那些帝王将侯之墓,花费多少金钱,又陪上多少劳役,最后又有多少工匠为之陪葬。”自古但凡大墓,必是王侯将相,或富甲一方之人,他们陪葬财富惊人,为了避免埋葬之地被盗,大都隐秘且多机关,而替他们建造墓穴,设置机关的匠人,都会在完成墓穴后被灭口,防止工匠盗窃或者墓穴秘密外泄。众人一听,心中难免一沉,均叹天下苍生,生而不等。
常远心思较灵,忽然开口道:“难道你说的生路,与这些工匠有关?”
左小右笑着点点头。众人甚是不解,心想“这死人怎么可能和出路有关。难不成能让他们活过来,再挖出一条生路吗?”再看左小右,好似信心满满。常远虽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问道:“这如何有关?”
左小右道:“死者谋生,那些匠人明知道此次九死一生,定然会偷偷留下逃生之路。”
“反打洞!”张子廉惊呼道。众人不解,张子廉解释道,这“反打洞”顾名思义是由内向外挖的洞,是工匠们偷偷挖掘的一条生路。古往今来的墓穴主为了守住墓穴秘密,建造墓穴的工匠大都免不了陪葬或灭口。有些工匠知道凶多吉少,为了偷生,在建造墓穴时会偷偷挖掘一条通往外面的暗道,等墓穴外的断龙石一放,再悄悄由事先挖好的密道偷跑出去。后来墓穴主为了防止这些工匠偷挖密道,便派遣心腹监督建造,或者灭口,为的就是不让秘密外泄。久而久之,也就没人能在墓穴中做“反打洞”了。
左小右道:“那些妖类虽抓了工匠建造山洞,但监督肯定松懈,认为只要把守洞口,这些匠人就跑不了。所以我料想,这里肯定留有一条那些妖类都不知道的密道。”
众人听罢均是一喜,想到另有生路,不禁欢呼起来。云扬虽也高兴,但不免心中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个主意是其他人提出自己会更容易接受。常远依旧眉头不展,道:“小师弟,就算有出路,但这里如此之大,又怎能知道这‘反打洞’的位置?”
左小右道:“这‘反打洞’不是随意挖出的,要深谙地理风水之道。墓有洞口,生气外泄,坏了风水,乃是大忌。所以这洞口既要隐秘,更不能坏了风水,是一大学问。”
云扬冷哼道:“那些墓主都要杀了他们,他们还要替墓主担心风水问题,真是蠢人。”左小右见云扬语气带着不屑和鄙视,忿忿道:“风水之学,关乎人道。风生则水起,若风水生变,怨气滋生,墓中厉鬼渐出,便是为祸一方之害。那些匠人虽痛恨墓主,但也知风水之变带来的后果,若是他们心怀怨恨,破坏风水导致怨灵四起,那与这些屠戮百姓的墓主有何分别。此乃小民大德,理当敬之。”
左小右此番话把云扬气得七窍生烟,无奈左小右言之凿凿,只能忍气吞声。常远见势不妙,连忙岔开话题道:“小师弟你深谙风水之术,实乃万幸。据你所看,这暗道入口在哪?”常远虽也深谙五行八卦,但从没涉及风水这类旁支,奇门堂众人也是如此。云扬冷冷说道:“你也说了,只有墓穴才会用‘反打洞’,这里只是一个藏身洞穴,不需要墓穴这么讲究吧。‘反打洞’自然也用不上。”众人觉得也是一理。
左小右没有理会云扬,拿出罗盘,定了方位,缓缓站了起来。常远拾起旁边的一根薪柴,点燃了做成火把,给左小右照明。其余人也纷纷拿起一根薪柴点燃,洞内顷刻间明亮不少。
左小右随着手中罗盘转动身体,朝东南方位停住,道:“奇门遁甲,八门吉凶。”朝东南位走去。走到边缘,面前是一拐角,有一小堆乱石,毫不引人注目。常远沉思道:“这是巽位,杜门。”左小右点头道:“这杜门乃八门之中平之门,意为藏行,又因为是小凶之象,是为险中求生。”
常远恍然叫道:“对呀,洞穴虽不用顾忌风水,但地理风水,有‘藏’字一说,如果谙合得当,洞口自然隐秘,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左小右蹲下扒来石堆,石堆下竟是一块毫不起眼的方形石板,一尺有余。左小右大喜,掀开石板,一个不足一尺的洞口出现在眼前。左小右不禁佩服,此地极为隐蔽,在这里偷偷挖一条隧道让人毫无察觉。工匠们在离开时,把乱石放在石板之上,再将石板慢慢移动,遮住洞口,让人无从察觉。
出路已经找到,左小右身先士卒道:“我在前面开路,此洞为了隐秘,入口窄,估计下面就空旷了。”左小右此言是为了让众人宽心,要是这通道真如这洞口般狭小,在里面甚是难受。左小右随入口跳了下去,众人也依次跳下,才发现地下通道一人半宽,半人高,只能俯身跪地上前行。左小右不免有些尴尬,本以为到了下面会宽上许多,但随即一想,恍然大悟。要知道这是工匠逃生之路,挖掘时又得小心谨慎,时间又紧,能有如此空间已是难得。
甬道狭小,众人跪地爬行,起初觉得十分难受,加上里面空气稀薄,早就气喘吁吁,不知前路还有几多,心里开始焦虑起来。左小右左手拿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足以照亮眼前的路。云扬本想在指尖凝火,常远以减少体力消耗为由阻止了,众人只好一个挨着一个,缓缓而行。
四周凿得不是很平整,周围还有耙子的痕迹,可想可知当时工匠们是如等的匆忙和紧迫。左小右其实也开始担心,担心这个密道只完成一半,那些工匠就被妖怪杀死了,但又想了想,这个密道如此隐秘,妖怪发现不了,工匠们也不会蠢到还没打通密道就帮妖怪完成山洞建造,他们肯定是把工期一拖再拖,争取时间偷挖密道。
众人在甬道内不知爬了多少里,花了多少时间,双膝已经渐渐吃痛。他们都是修道人士,平日里只知练功,身体哪里受过这份苦,精神哪里受过如此煎熬,在狭小的空间里,这种双重折磨加倍,尤其是齐文颖和王佳茹两名女子,衣裳粘了不少尘土不说,汗水不知把衣衫浸湿几回了,只觉得身子黏糊糊臭烘烘的,十分难受。
“还有多久?”甬道内终于有人说话了,说出了众人心声。左小右在前,不仅承受着成败的巨大心理压力,也面对着前方无知黑暗,心力消耗甚大,大气呼呼道:“快了,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自我安慰。
“小师弟,你说的不远了,你要是胆敢骗我,看我不把你轰得七窍生烟。”左小右听得出是齐文颖的声音,心知众人心力憔悴,一直在堪堪坚持,左小右也没办法,道:“等出去了,随师姐你怎么劈。”要是能逃出生天,造雷劈一回也值得。
“这到底是不是通往外面的路啊!”云扬也有些支持不住了,自小他就锦衣玉食,哪里有过被关在如此狭小地方,受这般幽闭之苦。左小右舔了舔发干嘴唇,吞了吞口水,争执无济于事,还浪费体力,无心跟他辩驳,淡淡道:“错不了。”
忽然,手中火折子的火苗微微一动,一缕轻风拂来,左小右猛得一吸,顿时大喜喊道:“快,路口就在前面。”便加快速度。众人听后也为之一振,紧随其后。
众人再爬得数丈,只觉得甬道周围越来越宽,空气也渐渐清新,心中不免大喜,深信出路就在前方。众人再爬得数丈,前路微微有光,偶尔听到呜呜风声,甬道尽头也渐渐变成一人高、三尺宽的洞口。左小右把头探了出去,只见甬道的出口在一岩壁之上,高三四丈,洞口下缘有一枚拇指大的钉子,露出约三寸,上头绑着粗绳,绳子由洞口延伸到底下,看来这是工匠逃生时候留下的绳索。
“终于出来了。”众人纷纷跳了下去,得以逃出生天,心情大好,纷纷夸赞左小右聪明,感激之情不以言表,天师道张子廉三人更是感激涕零。
出口是一个空旷的山谷,方圆一里,四面环山,均是岩石峭壁,是一个封闭的山谷。山谷内草木稀少,甚是寂静。常远觉得十分蹊跷,抬头望去,只见山谷上方似乎有些不同,不免心中疑虑,道:“大家快抬头看看。”众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听得常远一言,纷纷错愕,抬头一看,蓝天依旧,白云飘飘,可似乎有些淡淡模糊,说不出的怪异。常远拾起一粒石子,右手拇指和中指扣住,轻轻一弹,石子“噗”地一声射向天空。石子正要飞过四周山峰时,忽然直线下坠,像是撞到墙壁一样被弹了回来,随即上空荡起一层淡淡的水波纹,众人恍然,脱口而出“结界。”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众人喜悦之心瞬间被浇灭。常远看看四周,这里树木极少,无野兽活动,更无水源,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死谷有设置结界的必要。云扬唤出长剑,手指捏诀,轻轻一勾,长剑破空而上,带着凌厉的剑气,欲破天际。只听见“当”地一声,长剑在触碰到结界后颤抖起来,剑尖与结界擦出花火,云扬手指缓缓向上探出,欲控制长剑破阵而出。可长剑却不能再进一寸一里,在两者的力量之下,竟开开微微弯曲,云扬唯恐宝剑折断,急忙撤去御剑之术。
常远招呼众人以御剑之术,符箓之术,齐齐攻之。但任你飞剑雷电水火攻之,结界依旧坚固无比,众人只好作罢。长剑飞回云扬手中,云扬一言不发,狠狠瞪着左小右,颇有怪罪的意思。
左小右心中暗骂云扬忘恩负义,但自己把众人领到一个死地,心中不免愧疚。常远见状不妙,呵呵一笑,招呼大家四周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生路。其余人也知若是没有左小右,自己早就闷死在之前的山洞之内,虽然此地暂时被困,但总好过山洞,纷纷上前拍了拍左小右,以示慰藉,然后就分头寻找出路去了。
山谷内一眼望尽,四周高山,边缘岩石乱堆,杂草丛生,或许藏有一个隐蔽的小洞也说不定。左小右沿着山下走,跨过脚下的乱石,没有发现山间缝隙,不免大失所望。心想这里既然被结界所困,那些已经逃出来的工匠又如何脱困?想来毫无头绪,正烦心之余,听得身后有人哼唧一声,甚是不屑,转头来看,云扬竟然在自己身后不足半丈,云扬双眼幽怨,还在抱怨左小右带着自己来到一个困境。
左小右心中不悦,虽说被困于此,但也好过在那随时会被闷死的山洞里强,况且二人素有嫌隙,左小右可以容得其他人责怪自己,但云扬就万万不能,幽幽道:“云师兄,有何事?”
云扬冷冷道:“看你干的好事,把大家带到这个困境中。”
“师兄要是觉得那个山洞舒服,大可原路返回,这里好歹清风徐徐,甚是舒服,师弟我一懒人,就不陪师兄钻地道了。”
“你……”云扬也知这个不能责备左小右,可二人结怨已深,被困后心中烦躁,一股子气不知何处发泄,只要悄悄来到左小右跟前,把怨气发泄在他身上。森森道:“郑昕和周冲的账,迟早要和你算。”
郑昕和周冲,是横在左小右心头的一个伤疤。郑昕心机深沉,为虎作伥,固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周冲更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可怜人,要不是自己约了私下比武,他二人也不至于丧命惨死。左小右心有愧疚,低声道:“不是我杀的他们。”
“要不是你约他们下山比武,又怎会如此。”
“那是意外。”
“意外?那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
“总有一天,我定会亲自杀了那魔头,还有你,你要跪在他们前面谢罪。”
左小右听罢,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恼怒,心想,你云扬凭什么这般趾高气扬的义正言辞,老子跪不跪关你何事,他二人是你的走狗,要不是听了你的摆布,又怎会有后面的事,依我看,你才应该跪在他们前面。左小右面色冷漠,淡淡道:“无需你费心。”
“你……”云扬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左小右后悻悻离开。左小右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常远正走来,心想云扬肯定是见了常远才悻悻离开的。
“怎么?你们又争吵起来了?小师弟,现在我等被困在此处,理应团结一致,而不是闹矛盾的时候。”常远大老远看见二人似乎有争执,便急忙上前劝阻,但细想一下,左小右并不是那种主动挑事之人,问道:“云扬师弟说什么了?”
左小右心想,我才懒得理这种人。随后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常远语重心长道:“云扬师弟这个人,从小被惯坏了,气量不大,易妒忌,但不失大义,你们之间又多有过节,他这般挑衅也只是嘴上说说,舒一舒恶气,你不必放在心上。”
“凭什么我就要受他气。他公子哥做惯了,平时总高人一等,可我不是他家佣人,我才不要看他脸色。”左小右不满道。
常远正色道:“师弟,你要懂得退让,顾全大局。眼下我们被困于此,这里无水无米,我们顶多支撑三四日,正是要团结时候。只要脱了困,你们有什么恩怨,你们自己找个地方打一架,我绝不干涉。”
左小右还在怨念“为什么他不去顾全大局”,但听到常远这么一说,道:“好好好,眼下可以忍他。但以后我就不会再忍了。师兄这是你说的,绝不干涉。”
常远叹气道:“别以为你最近长进了,就是云扬师弟的对手。算了,反正说什么你也不会听,随你吧,要是被打得皮青脸肿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左小右修为大进,臻至玄门太清道第六层,云扬再怎么强也是第六层,与自己比肩,何惧之有。想到没拜天剑玄宗之前,自己在他手上惨败,心想一定要搬回来。虽然在主峰那次比武胜了,但自己投机取巧,算不得数,但信心确实增长几分,不禁暗暗捏了拳头。
常远道:“一切等出去了再说吧。”
左小右恍然,眼下寻找生路才是关键,问道:“师兄,这个山谷为何布了结界,难道这里有什么玄机吗?”此山谷与贪狼老巢仅仅一山之隔,不得不有所怀疑与妖族有关。
常远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块上,道:“这里乃一个封闭山谷,虽清静,但无水无野兽活动痕迹,从地理上来说,绝不是一块清修之地。”左小右也坐了下来,点点头。这个山谷最大的缺点是五行缺水,四面绝境,无水则死,从风水的角度上看,这里乃一片死地,还是一片凶地。在这里布结界,难道是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想到这里,左小右不禁背后发凉,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常远听罢脸色凝重,他也略知些风水堪舆之术,此地乃凶地,生气不入,浑气不出,久而久之这里灵气渐失,浊气渐旺,正是万鬼乐园。常远道:“这地虽邪门,但此处进不来,也出不去,我在想,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在此地有个结界,与世隔绝起来,以免滋生妖物。”
左小右皱着眉头,道:“这里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被封印起来,但那些工匠又怎么能出去呢?”
常远道:“有可能这个结界是后来才有的,不过这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寻常人怎能攀爬,他们又怎能逃得出去。难不成又挖了一个暗道?”既然那些工匠能从山洞内挖一条暗道出来,也有可能再挖一条也说不定。
左小右摇了摇头,道:“这里山体岩石坚硬,这些人逃走时肯定没带水源和干粮,又怎能在短短几天另挖出一条暗道。”常远思忖一会,也觉得有理,既然这里是死地,他们又如何消失的?难道又偷偷潜回吗?那里也是死路一条啊。二人想来想去,不得头绪。
二人正在沉思,忽然传来笃笃的脚步声,“大师兄,有发现。”齐文颖匆匆跑来,指着右边道:“前面山下,我们发现一个山洞。”常远和左小右四目相交,似乎感到这个山洞有些莫名,可能和之前猜测的事有关,心里均揣测不安起来。常远刷一下站了起来,道:“走,过去看看。”左小右也迅速起身,跟了上去。
三人快步上前,前面不远处的山壁下,一个洞口映入眼帘,洞口处,其余的人已经慢慢聚集在那里了。待三人来到洞口前,众人纷纷退到两边,让出一条路出来。在众人心中,眼下只有常远能服众,故而对他颇为敬重,左小右颇为机智,也另眼相看。常远看着这个有一人高、三尺宽的洞口,里面空间似乎也越深越大,沉声道:“这里为何会有一个洞穴?”这里四周高山,乃一死地,忽然有个洞穴会让人心有疑惑。山洞阴冷,似乎发出呜呜的风声,众人不免打了一个冷颤。
“要不,进去看看?”张子廉小声谨慎地说道。
常远表情凝重,这里有个山洞,就有可能里面有什么危险,这才导致这里被结界封印起来。常远联想到这,心里微微发怵,若是真有什么东西,岂不是很危险。连忙摆手道:“这个山洞很是诡异,千万别轻举妄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担惊受怕,不如闯他一闯。”左小右道。在这个被封闭的山谷中,反正左右都走不出去,不如一探究竟。常远思忖半晌,沉声道:“好,你们随我来。”说罢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
山洞里还算宽阔,不过前路昏暗,只能靠火折子的微光缓缓前行。走了一会,身后的亮光渐渐消失,众人心不禁砰砰直跳,聚精会神,小心翼翼。
“咕噜”一声,常远感到脚下似乎提到一个圆形东西,借着火光,弯下身子细细寻找,只见脚边有个圆形的东西,拾了起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在微弱的火光下,竟是一个人类的头颅。身后的王佳茹凑近一看,被吓得几乎大叫起来,只有呆呆用手捂嘴。这里为何有人类骸骨,众人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左小右摸着墙壁边缘,发现一个壁灯,用火折一点,黑黝黝的山洞又亮了一分,众人也找到其余的壁灯,也一一点亮,眼前豁然一亮,但众人也暗暗惊愕,在这山洞里,竟有好多副人形骸骨,甚是诡异。齐文颖和王佳茹惊讶得用手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常远细细点了地上的骸骨,有十五具之多,左小右黯然道:“看来这些就是那些工匠们的尸首,他们始终没能逃出去。”左小右轻轻一叹,为之可惜。
常远心有疑惑,低声道:“不对,他们为何会死在这里。”左小右恍然,这个山洞深不见底,这些人死在这山洞中间,似乎有所蹊跷,难道洞的深处,有什么古怪不成。常远肃然道:“小心戒备。”说罢拔出背上的长剑,众人也纷纷拿出武器,小心翼翼地跟在常远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