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魂站起转身,满目凶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矮小的人类。
左小右体内有封印,如今和常人无异,又怎能对抗。
寒九州右掌一推,他顿时感到一股暖洋洋地气息游遍全身,听寒九州小声道:“我暂时解开封印,你尽管放开手脚,不过我提醒你,别指望我会出手相救的。”
左小右心里暗骂,自己无端被带入这妖洞,又无端和这妖怪对打,也不知道寒九州此举是何原因。
这摧魂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浑身妖气弥漫,他身为急先锋,肯定不是普通货色。
左小右心有疑虑,“难道真的会见死不救?”他总感觉寒九州此举不会如此简单,但又捉摸不透其中奥秘。
摧魂见左小右心神恍惚,料想必是惧怕,讥笑道:“怎么?怕了。那就乖乖献上你的心肝,给大王下酒。”
周围小妖又纷纷起哄。左小右也不是善茬,心想既然寒九州如此大费周章带自己来此,必有深意,那就骑驴看本,走着瞧,把心一横,大步上前。
摧魂咧嘴一笑,露出错乱的獠牙,极度蔑视。他号称“急先锋”,性如烈火,来去如风,即便是小小人类,自然一马当先。
寒九州从容不迫,自然让九尾心生疑虑。
如若手下强将出战,未免以大欺小,若是小兵小将,又恐不敌。
摧魂是他帐下“急先锋”,拳头颇硬,实力介于手下护法将军和小兵之间,兵头将尾,不论身份和实力,都不会落人持强凌弱的口实。
摧魂原身乃一头花豹,行动迅捷,口吐风雷,讲究速战速决,双手带着雷电,呼呼而来。
对于雷电,左小右太熟悉了,已经成了一种本能,脚下踏步走位,身子左倾右闪,摧魂几招后却连左小右半片衣角都没碰到,大感意外。
九尾神色也稍有异色,左小右身法步伐深谙八卦,乃玄门正宗,是正道门派才有的招式,不禁看了一眼寒九州。
寒九州神色如常,九尾心存疑虑,“怎么魔族会和修道之人勾结。”眉头微紧,杯中酒也是浅尝即止。
摧魂双爪如风,越来越快,撕裂空气,发出“呼呼”的响声。
但越是如此,他越感耻辱。因为每一招都被左小右巧妙躲开,任你再强也只能击中空气,徒有气势罢了。
而左小右看似轻松,实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摧魂爪风快且利,即使没打中身体,但周遭会被凌厉的爪风割得肌肤生疼,闪躲有余,反击不足,迟早落败。
周围小妖也看出其中奥秘,眉间舒缓。
摧魂急了,首先本以为能速战速决,岂不知左小右身法精妙;再者他实力虽不俗,但缺乏耐心,冲锋有余,思虑不全,这是优点也是弱点。
最后久战焦急,连一个区区人类都拿不下,面子上也过不去,旋即大吼一声,“拿斧来。”
妖群里丢来一把宣花金斧,斧阔五寸,柄长七尺,斧刃闪闪发光,摧魂手持长斧,顿时化身杀神下凡,散发着浓浓血腥之气。
一斧劈来,有开山之势。左小右手无兵刃,往后一跃几步。
摧魂斧子在半空一撤一推,斧端尖刺像剑般点来,这五十余斤重的长斧在他手中,一点也不沉重,而且步步紧逼。
左小右一掌拍向斧面,强大的反震之力把手震得发麻,饶是如此,长斧才偏几寸,但这几寸偏差,也足够他闪躲了。
摧魂之所以是“急先锋”,除了行动迅速之外,手中的金斧刚猛锋利,取人首级如砍瓜切菜般,让敌人为战而心生胆寒。
迅猛而不失灵活,正是摧命锁魂活阎王。
摧魂手持宣花金斧,虎虎生威,有进无退,周围小妖纷纷喝彩。摧魂似乎受到这气氛鼓舞,杀得更是起劲。
左小右被摧魂逼得紧,根本来不及唤出兵刃,身上衣服已有数道裂口。
“接着!”左小右偷得几息喘息之机,正要唤出镇十方,不料寒九州声音传来,随后一声铿锵之音,一把长剑高挂半空。
他不假思索,高高跃起,接住长剑。手腕轻轻一抖,长剑发出长鸣,凝神一看,这不就是寒九州在青城山天师道夺来的天师剑吗。
“暂借你一用!”寒九州淡淡道。
左小右恍然一悟,心知寒九州用意。若是以镇十方御敌,虽能匹敌,但灵活不如对方。天师剑灵活不失坚韧,以轻御重,以快打快。
九尾眼睛一亮,他自然知道天师剑之名,不过据传天师剑已失踪百年,眼下却在寒九州手上,惊讶之余,双眼露出杀意。
一旁的上古神兽彘似乎感应到天师剑的浩然正气,怒目圆瞪,龇牙咧嘴,猫着身体蓄势待发。
天师剑对妖魔鬼怪有克制之妙,这凶兽自然感应到危险。
九尾用手按在这畜生的头顶,彘虽然安分,但仍然睚眦咧嘴。
左小右虽利刃在手,但被神兽散发的兽性气势所压,如芒在背,不能专注对敌,
摧魂虽不知天师剑威名,但剑光粼粼,料想必是神剑,不敢大意。手中金斧当头劈来,欲试天师剑的威力。
左小右臂力不足,虽有名剑也不能如此不智,和对方硬拼,身子一斜,躲过锋芒,天师剑向上斜刺,摧魂手一翻,金斧一横一拉,天师剑被卡在斧刃下边与斧柄之间。
摧魂奋力一拉,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把对手横向拖了几步。
左小右步伐不稳,身体摇摆踉跄,摧魂嘴巴一张,只见一道光从它嘴中射出,直扑面门。
左小右奋力回身抽剑,把天师剑斜立,左手贴着剑背,铿锵之声尖锐刺耳,震得双手发麻,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摧魂口中能发风雷,刚才那一击“风雷炮”威力不小,若不是天师剑乃神兵,恐怕他并不是这么容易退几步就能接得住。
摧魂见天师剑不惧自己的“风雷炮”,必是神兵,顿时心中贪念一起,欲将其夺来献予九尾,双手持斧,当头一劈。
左小右横剑一挡,摧魂左手将斧柄往上一撩,顺势再横砍,必定将左小右拦腰斩断,这一劈一挑一砍乃摧魂三板斧,不知多少人丧命于此招之下。
但左小右不是寻常人,当摧魂横砍而来时,左小右猛吸一口气,收腹弓背,整个身子如弓般弯曲,摧魂也没想到左小右有此一招,横劈一空。
左小右吐气挺腹,脚下顺势向前一步,右手向前一刺胁下,摧魂腰间顿时多了一道伤口,涔涔流血。
摧魂大怒,此刻威严全无,血气上头,叫嚷嚷地冲了过来。手中金斧带着雷电,发出“滋滋”声音,高高跃起,往下一劈,一道闪电奔腾而至,势如破竹。
左小右大惊,避无可避,边退边舞起天师剑,铿锵之声响彻山洞,好比两剑向激,防得密不透风,迸发出火花,尽数将闪电一一化解。
摧魂提斧闪现,借助向下的冲力,一斧接一斧,犹如断山之威。
左小右每接一斧,都觉得势沉如山,电流经手传遍全身,天师剑虽能化去大半雷电,剩下虽少,但身体也不能久受,左小右手指已经渐渐发麻而开始没有知觉,暗叫不妙。
摧魂不给喘息机会,攻势不断,左小右只有招架的份。
如此猛烈攻势,摧魂必胜。九尾渐渐舒展笑容,方才还担心摧魂太过冲动导致失去冷静,眼下虽是蛮力镇压,对手迟早承受不住。
果然,左小右急忙脚踏八卦,身子轻轻一飘,向后退了数丈。摧魂怎可能给机会喘息,挥斧而来。
左小右收剑立于身后,右手半结“外狮子印”,轰出一拳,右拳像狮子大口,咬在斧刃之上,砰地巨响,山洞妖楼簌簌而动。
摧魂大惊,没想到左小右能以血肉之躯挡住金斧,两股力量相撞把二人逼退数丈,左小右刚稳住身体,右手捏诀,快速画了三道“三昧真火”符,指尖一点,三道火焰喷向摧魂。
摧魂马步一蹲,含胸吸气,“哈”地一声,从嘴中喷出“风雷炮”。
一红一金两股法术相互碰撞,“风雷炮”中掺有风系法术,缠绕在雷法上,起初遇到“三昧真火”,外围的风把火焰吹散,雷炮就可趁势而入。可左小右是三道火焰,先后有序,“风雷炮”穿过前两道火焰后已经后继无力,再碰到第三道火焰时,已经无力再突刺,“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风雷炮”迅猛,无坚不摧,却穿不破左小右的“三昧真火”,法力孰强孰弱,立分高下。
摧魂此刻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左小右剜心拆骨。正想再次攻击,却听到九尾淡淡说道:“住手!”
摧魂心里大惊,怕九尾责怪自己不敌,立马一跪,颤声道:“大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必定将他碎尸万段。”
九尾淡淡道:“你退下吧!”
既然九尾没有责怪,摧魂如释重负,退了下去,眼睛不忘直勾勾地看着左小右,充满杀机。
九尾看了一眼他,忽然道:“你是天剑玄宗弟子吧!”
左小右颇为意外,也暗赞九尾眼光毒辣,竟能从自己招式中看出师承,轻微点了点头。
九尾轻笑道:“你堂堂一个天剑玄宗弟子,手持天师道的镇派之宝混迹在魔族之中,有意思。”
左小右心里一凛,九尾这样一说,发觉自己处于一个危险状态。在别人眼里,自己可能就是背离正道、一心入魔的叛逃者,这可是会被天下正道人士欲除之而后快的角色。
他不禁望向寒九州,心想,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让我蒙冤?
寒九州微微一笑,道:“随你怎么猜,我们要告辞了。”
九尾有言在先,也只有悻悻作罢。寒九州一拍左小右肩膀,示意跟自己走,左小右心怀疑问,跟了上去。
众妖见三人大步离去,甚是不满,其中一妖自告奋勇道:“大王,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有损您的威名,让属下去把他们擒来。”
九尾略些不满,冷冷道:“寒九州堂堂魔族,岂是你能擒住。再说了,本王一言九鼎,你敢违逆我的意思?”
那小妖被吓得身子一抖,连连磕头请罪,九尾不胜其烦,大袖一挥,让其退下。
“大王,寒九州此行何意?”一旁沉默的白依问道:“他不像是来结盟这么简单。”
斟酒的青衣女子轻声道:“姐姐,寒九州此行必是来耀武扬威的,若是结盟,为何不是七杀前来。”然后对九尾道:“大王,他们魔族如此行事,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九尾用手捏了捏青衣女子的尖尖下巴,道:“寒九州此行确有结盟之意,但如今的小泽山,已经不是昨日的小泽山,他们魔族,也是不昔日的魔族。”
青衣女子道:“大王有意收魔族于麾下,只是他们不识好歹。”九尾冷哼道:“他们魔族高傲惯了,又怎能听命于我。不过他倒是告诉我一件事。”
青衣女子娇声道:“大王快说,是什么?”
九尾道:“刚才那小子,年纪轻轻就能打败我手下先锋,这些正道门派果真卧虎藏龙。也难怪寒九州想再次促成妖魔合作。”
白依低头沉吟,道:“可今日寒九州似乎对结盟之事不是很上心。”
九尾把手中酒一饮而尽,道:“他在试探我的态度。他知道,只要结界还在,我就不能答应他结盟。所以他才让那小子出来决斗,一是让我明白,现在正派实力强大,二是让我知道,他在正派中有暗子。”
白依略微吃惊道:“能在五大派中安插暗子,怎么可能?如果有暗子做内应,那夺取神器便不是不可能。”
九尾道:“让他去闹吧。我今天放他们走,也是告诉他,想合作必须先解决结界,只凭我们现有的实力,要与正道一较高下,还是不足。”
白依眉头微紧,问道:“小泽山,不好吗?”
九尾道:“正邪不两立,我们和那些正道人士难免一战。现在他们已经弄出一个‘分地而治’,那我也要出招了。无远虑,必有忧。白依,通知一下幽冥山那边。”
白依点点头,轻叹一声,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