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限和谢思思两人一路向西,历时近两个月,先后经过东流城,莽山城,紫阳城,一直出了清川郡,穿过整个望平郡、方安郡…最后进入了西宁郡,这已是天秦国最西边的一个郡,终于距离西塞口不远了。
路上沈限苦练不辍,星月天攻手日渐精熟,血旋中的元气又从稳定期到了升入巅峰期的关口。
不过没有元晶的帮助,他感觉这个关口很是难过,卡在这里已经五六天了,但仍未有突破的迹象,好在身后没有追兵,路上也未起事端,他也就心态淡然的静静等待着。
谢思思有时候会陪他过过招,但一说起赶车是绝对不干,沈限没办法只好一路上自己辛苦了。
这一日两人穿过片山林,见前面路旁挑出一面青白两色的酒旗,沈限便将马车赶了过去。
这酒肆虽然地处偏僻,但也不算太小,前后两排土黄色的房屋,中间是个光秃秃的院子,前排屋外空地上摆着四五张桌子,旁边还有几棵高大的柳树,一阵风吹来,柳枝和酒旗飘飘荡荡,看起来甚是凉爽。
沈限和谢思思在屋外找了张桌子坐下,半天才有一个小伙计端上了茶水,这个小伙计给他们倒茶时东张西望,茶水溢出来都没察觉,显然是有些心神不属。
沈限敲敲桌子提醒他,他这才发现茶倒溢了,赶紧用肩膀上毛巾擦拭,然后低声道:“二位吃点什么?”
谢思思自然而然道:“两碗素面。”
那小伙计答应一声便下去了,沈限端起茶水呷了一口,对谢思思道:“快到地方了,你有什么打算?”
谢思思低着头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觉得西塞口应该有同情我们谢家遭遇的,到时候我托这些人赴京,上呈我的申冤信,希望圣上有一天能醒悟过来,为我谢家平反吧。”
沈限将自己的包袱放在桌上,拍了拍道:“我这里还有个金盒,还给你吧,你有了钱或许可以打通些关节。”
谢思思摇摇头:“那是给了你的,我怎么能要回来。”
沈限笑道:“没关系,等你家将来平反有了钱再还我呗,我就当投资了。”
“谢谢,我一定会记着你这份投资。”谢思思说话时有些哽咽,她连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借此掩饰下自己的心情。
两碗素面迟迟未上,那小伙计也不见踪影,沈限站起身正想催促,忽然觉得一阵头晕,他连忙扶住了桌子。
这时旁边的谢思思身体一软,从桌边滑下去摔在了地上。
“糟了,”沈限心中暗道:“茶里有蒙汗药,这是家黑店。”
刚闪过这个念头,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摔在地上。
这时那小伙计跟着一个老者从屋内走出来,那老者边走边训斥小伙计:“太毛躁了,倒个水都能倒洒,待会露了马脚可怎么办?”
那小伙计低着头一声不敢出,老者走到沈限和谢思思身边,俯身看看他们道:“你们是不是胡中山的探子?”
沈限想说话却觉得嘴舌都麻了,他张开嘴咿咿呀呀说了几句,可自己都听不懂说得是什么。
那老者刚想说话,这时东北处山林里跑来一人,边跑边喊道:“来了,胡中山他们来了!”
老者脸色一变,打个唿哨又从屋中叫出来几人,吩咐了两句,那几个人便抬着沈限和谢思思穿堂过屋进了后院。
他又让人把沈限的马车牵走,把两人的东西也收拾起来,这时东北角上马蹄声响,有一队人马正向酒肆这边而来。
沈限和谢思思一直被抬进后院的屋中,门打开沈限便看到里面站着很多汉子,他们拿着些柴刀长枪等武器,个个神情紧张。
一个络腮胡子掀开地上一块木板,露出个小小的地室,他让人将沈限和谢思思抬下去,然后叫来两个半大孩子道:
“小豆子,二丫,你俩下去看着他们。”说完递给了那男孩一把柴刀。
地室中狭窄昏暗,沈限和谢思思并排躺在地上,看到小豆子和二丫正从南边墙上的一处缝隙向外张望。
沈限心中暗自思量:“原来这些人是要对付什么胡中山,结果把自己当成了胡中山的探子,眼看快到西塞口了,却碰上这事,真是倒霉!”
远处传来些人声马嘶,看来胡中山那些人已经到了,沈限现在全身能动的地方只有嘴巴,他活动着口舌,竭力分泌些唾液来消除嘴中的麻木。
南边的喧哗声越来越大,看来来得人还不少,沈限正猜测这双方都是什么人,忽听外面一声大喝道:“妈的!你倒个茶手抖什么,弄老子一身!”
那小伙计不知说了句什么,那胡中山的吼叫声又响起来:“害怕?你以前见到老子也没这样啊…是不是心里有鬼?”
喧哗的声音突然都安静下去,沈限想都能想到那边的场景,很多人在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送茶小伙计,而他手足无措的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那老者的声音响起:“诸位爷,别难为这傻小子了,我给各位斟茶,各位爷解解渴消消火。”
那胡中山似乎是喝了一口茶,跟着噗一下又吐了出来:“妈的这是什么茶,味道这么怪,是不是下药了!”
沈限听到,立时回想自己方才喝过的茶水,似乎也没什么怪味啊。
其实胡中山本来只是诈一下,没成想南边屋子里有人喊道:“露馅了,兄弟们出去干啊!”
跟着突然人声大作,双方一片混乱,沈限听着自己头上那些汉子脚步声响,也跑出去加入了战团。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的嘶喊搏杀声才慢慢停止,跟着砰一声响,南屋后门被踹开,只听胡中山道:“都带到这院子里来!”
看来酒肆这一方是战败了,沈限心下猜测着,跟着便听到喝骂声、呻吟声、拖拉声越来越近。
墙边的小豆子和二妮身体颤抖,显然是又紧张又害怕。
“妈的,一帮泥腿子还敢给老子设伏,今天让你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胡中山的吼叫声如响雷一般,跟着他又道:“疯狗,老黑,你们去搜搜,看屋子还有人不。”
听着那两人的脚步声向北边这屋子里走来,小豆子赶忙到那块活动的木板下边上了闩。
疯狗和老黑踹门进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便出去了,外面胡中山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然后用手指一划:“你们过来,在这里挖个坑,要大点深点。”
被他比划进去的那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胡中山想干什么,一时间都站着没动。
胡中山嘿嘿一笑:“不听话?”
他做了个手势,嚓一刀一个脑袋便掉落在地上,尸首噗通倒下,鲜红的血水汩汩冒出,洇湿了干扑扑的黄土。
剩下的人吓得赶忙上前,开始按他的命令挖坑,有的用铁锨,有的用柴刀,有的就用手开始刨。
地室内二丫已经吓得不敢再看,捂着脸哭坐在地上,小豆子正看得紧张,忽听背后沈限轻声道:“你知道让他们挖坑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