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张一箭射来,被公子和斩落在地。而陈书则趁此机会转身逃跑,还不忘一把拉起了落在地上的国夏,一溜烟就跑远了。
公子和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远远地看见一个背影,追之难及,他也不在意,回头看了一眼局势,只见眼尽之处,齐军依然是丧胆,四散溃逃,虽有几处还在抵抗,却只是勉强支撑,而杨军奋勇争先,只为多杀几个人头。
公子和笑了笑,立在战车上一挥,高呼:
“江汉之浒,王命昭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诸君,奋命杀敌,就在今日!”
“杀!杀!杀!”?听了公子和的呼声,跟在他身后的公子休、邹平等人也高声应和,荷盱更是奋勇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而之前的右军佐弦野、左军乡良人荷花、左军佐乞喜却不见了身影,原来右军佐陷在了之前齐军解围的那一阵,而荷华和乞喜两人却是被公子休派去押送粮草去了。
显然,公子和对荷华还有乞喜余怒未消,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把他们派到后方去运粮去了——纪鄣以南便是杨国境内,这一片区域都被杨国控制着,却是没什么出差错的地方。
而荷盱也知道自家兄长在公子和心中的形象大坏,想着自己在战场上多出点力,立下点功勋,好在公子和面前露露脸,可以给自家兄长说点好话。正看见远方杵臼的旗帜,荷盱把手一扬,高呼:
“跟我来!”
于是便有十辆战车跟着荷盱向前冲去。
眼看着杨军越来越近,杵臼面色越发沉重。他凝重地看着前方溃败的齐军,看了一阵终于忍耐不住,一招手:
“高卿,你领着半卒人马去收拾残局,务必要稳住阵势,不要让杨军冲上来了。”
高张听了赶紧领命:“诺!”
然后他驰车向前,然后回身招呼:
“出五小戎,随我出击!”
说着,他便一马当先,向战场上奔去,杵臼身边也分出半卒士兵随着高张冲向了战场,杵臼身边便只留着半卒士兵了。
“杵臼,纳命来!”
正在这时,杵臼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响,杵臼慌忙看去,正看见打东南方来了一将,豹头环眼,体量不高,却十分壮实,身穿青甲玄袍,提一长戈向他奔来,身后还跟着十辆战车。
这人却正是荷盱,只见其气势如虹,好如一道利剑,就扎进了杵臼身边半卒亲卫之中,猛的在他们的防线上撕开了好大一个口子。杵臼的车右,弦施慌忙大叫:
“快,快,保卫国君!你们快上,保卫国君!”
在杵臼身旁的这些士卒慌忙涌到了一边,站到了荷盱的前方,却熙熙攘攘,互相推拥践踏,不能构成防线。
不过毕竟人多,荷盱一时反而被众人挡住了战车前进的道路。
而弦施见此,赶紧对杵臼说:
“君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请移驾,莫要让敌将冲撞到君上车前。”
杵臼被荷盱冲到眼前,心中吃了一惊,一时惊慌失措,失了方寸,听了弦施的话,练练点头:
“善!”
于是弦施便呼喊着御手赶紧驾驶着战车向后逃去。这一动却不要紧,齐侯旗帜也跟着一起走了,这一下却要命得很,齐军本来虽然溃败,还有几处小股士兵还在抵抗,可是他们见大旗一动,士气俱失,登时也就溃败了。而其他的齐军看着大旗移动,赶紧跟上,跑得更快了。
本来,杵臼是一个老于行伍的人,按理说不应该有此疏漏。只是他活得久了,却愈发对自己的性命看重起来。他前年得了一场重病,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种心思却愈发重了起来。因此这会儿眼看着就要被杨军冲到眼前为敌将所执,他免不了心神震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是他走了几步便又反应了过来,回了看了看战场局势,只见齐军从小溃到如今的大溃,越发不能收拾,无可奈何,只能逃了。
一时间,四千杨兵竟撵着一万余齐姜联军走,冲到了齐军营寨前。留守在营寨中的龙云看了,慌忙出营接应杵臼等人,却被溃逃的齐军一冲,他们也阵势大乱。紧随齐军之后的杨军到了,对着姜军一冲,姜军也溃散开来。
不得已,龙云只得领着亲卫带着杵臼、弦施、国夏、陈书等人跑了。
杨军追着齐、姜的乱兵一路追了二十里,一直到天色渐黑,公子和才下令鸣金收兵。
而杵臼等人也才听了下来,收拢残兵,却只收拢了五千余人。他们又在此处立下营寨,到了第二天又又零零散散一众逃兵归来,杵臼等人计点人数,一万三千人如今只留有七千人,剩下的那六千人,一小部分被杨军所杀,还有一部分被杨军俘虏,更多的人却是四散逃走了。
一时局势大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临淄城中,这几日每日公孙树都来齐王宫的马厩中,因为这里的活都被马服做了,公孙树每日清闲的很,于是他也不嫌弃马厩这里的环境,就在旁边修练起了《易筋经》和剑术。
只见他在地上放上两片草席,然后坐在上面,做出一个又一个怪异的动作,让马服看了,只觉得怪异别扭。
“那个人是谁?”
在马厩外,一个小孩子正站在门口看着公孙树,只见他目光纯稚,面容白嫩,唇朱齿白,梳着垂髫,看着天真烂漫、憨状可掬。
“公子殿下,那是姜国来的公孙,来我们齐国求援的。”跟在他旁边的却是杵臼的宠臣,内侍竺乙。此时他正小心翼翼地照看着这个小孩,免得他在哪磕着碰着,不然免不了会被芮姬夫人训斥,国君杵臼回来了也少不了吃一番挂落。
“那他怎么在马厩这儿?这臭烘烘的,一点都不好玩。”这个小孩,却正是杵臼和芮姬的儿子,单名荼,唤做吕荼,也称孺子荼。
“他非议君上,所以君上便把他派到这里做趣马了。公子是想找他吗?”竺乙看着公孙树在马厩中没有干活反而做着些奇怪的动作,心下想着等杵臼回来了如何给他说,听到吕荼询问他的事,心中又起了别的想法。
“我看着他好看,我要和他玩!”吕荼看着公孙树在那儿坐着奇怪的姿势,他却不觉得别扭,反而感觉冥冥中有一种美感在其中,而且公孙树长得也好看,因此起了小孩子的心思,想找公孙树陪着他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