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听闻杵臼的话,已经吃了一惊,仔细感觉,便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声,转过头看向营帐帷幕,正看见一人挑开帷幕走了进来。看见这人,龙云只觉魂都要被骇出来了,回过神时,已是面如土色,心胆俱丧。
“公子和——”
“齐侯、姜王,我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只见进来一人,浓眉细目,眉宇中暗含一丝自傲,行止间自有一番气度,身穿玄衣红裳,手持一柄赤色长剑,除了杨军统帅公子和还有谁?
“公子和,你不在杨军营中,来我军中做甚,不怕我们把你留下来?”
杵臼对着公子和睥睨而视,倒没有像之前在战场上时那样惊慌失措,倒是镇定自若地对着公子和冷声说。
“齐侯陛下不声不响送了我一份大礼,我却是不得不还陛下一礼。”
公子和言笑晏晏,语气也温润如玉,可是偏偏听得龙云汗毛直立,好似大妖盯着他一般,惊得他立刻把身体绷紧了。
杵臼听闻公子和说送礼之事,立刻明白,公子和已经收到了后路被绝的消息了。他心下一沉,明白公子和来着不善,一道道念头极速闪过,一时间思绪万千:
“高张派出武士把消息极速传来,公子和如何也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而且高张传来的消息里讲了,杨军护送辎重的部队,从主官到普通士卒尽数被他围杀,公子和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他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回过神来,正看见公子和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也按下心中思绪,和公子和搭起话来:
“不知足下要送我什么礼物啊?”
“感齐国上卿高张厚爱,围杀了我军护送辎重的部队,还抢走了我军辎重,鄙人不得不还齐侯一剑,送君侯上路!”
听闻此言,杵臼和龙云脸上俱皆露出惊骇的神色,只因公子和手中神剑凶威赫赫,这几天是把他们杀怕了,特别是龙云——这几日他每天和国夏还有陈书两人一起去和公子和溺战,他本人已经武艺非凡,陈书也与他相差仿佛,而国夏更是超脱凡俗。三人联手,却扔在公子和手中占不得便宜,反而被公子和打得左支右绌,勉强照应住自身。
可是他转念一想,若是让杵臼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齐国必然会迁怒姜国。如今杨国势大,姜国不得不仰仗齐国的鼻息,即使是公子和杀死了杵臼,而齐国也无可以和公子和一决雌雄的人物,他们在征伐杨国不利时,必然会转过头来攻伐姜国——这些天龙云也看出来了,公子和仗着手中神剑,虽说不上可以纵横天下,在华夏东方诸国往来无阻也是无虞的,齐国想要攻伐杨国,若是三军齐出还可能有几分胜算,可是齐国还得防备中原霸主晋国,能出多少军队还是存疑的。即使如此,杨国不过三旅六千人的兵力便可以攻入姜国,齐国一军一万人对付姜国自然不在话下。
因此,虽然各种感官都提醒着龙云,公子和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可是他还是拔剑向公子和攻去了。
“姜王陛下,如此汲汲于领死乎?”
看见龙云向自己攻来,公子和咧开嘴角,不屑一笑。眼看着龙云手中长剑即将临身,他一把拔出了别在腰间的神剑,斩向了龙云。
杵臼暗想,公子和杀了自己,国夏不足以稳定局势,齐军定然大乱,如此,公子和不管是进攻齐军还是反身攻高张,都有选择的余地,而齐、姜联军却是岌岌可危了。想到此处,一时间他心乱如麻,不能自已,就在这时,他眼看着龙云挡在自己身前,向公子和攻了过去,他不敢错过这个机会,立刻转身向后,口中念念有词:
“火之炎上,无物不焚。”
一道火球从他的手中凝聚而出,他把手一挥,火球就飞出撞在杵臼的营帐上,在营帐上破开好大一个洞,随后杵臼就赶紧从营帐中跑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见营帐之外,是一群袒露上身,下着绒裤的武士,正围在他的营帐之外,屠杀着守卫他的士卒。
他的脸色一变,又念了一道口诀:
“火之炎上,无物不焚,土之养化,无物不融——地动星沉!”
只见天空中升起一道金色法印,一块巨大的陨石从法印中缓缓露出,陨石上还冒着红色的火焰。杵臼向着这些武士扎堆的地方一指,也不顾齐国士兵的死活,便引导着仙术落下了。那火石在法印中显露时的速度还很慢,完全出来之后,很快地就砸到了地面上。
“轰!”
只听见沉闷的一声,陨石便落在了地上,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也带走了无数杀手还有齐国士卒的性命。
“来人!护驾!”
正随意招呼龙云的公子和看到杵臼使出一道道法术,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他心中念头百转,觉得事态稍微超出了他的预计,但还在掌控之中。不过他也不想夜长梦多,再出现什么变化,脸上神色一正,终于认真了起来,不再是猫抓老鼠一般戏耍的态度。
“吾兄陈乞亲启:
杨军统帅公子和手中神剑却是神异无双,我军战事不利,为杨军败了一阵,不过尚且足以支撑。高相献计,要我等每日和公子和溺战,引他留在此处,他自取袭了杨军辎重,绝了公子和的后路,如此,公子和首尾不能呼应。因此,弟每日与姜王还有国相和公子和溺战,不过勉强招呼,堪堪能够敌住。不知兄在国中如何,身体可好?
弟陈书敬上。”
在杵臼营帐不远处的一个营帐中,陈书正端坐在几案之前,提着笔给自己的兄长陈乞写着家书。
写完之后,他挥了挥手,便有一人来到他的面前跪下,恭敬地接过了书信。
“你把这封信送回到国中,交到我兄长手上,不要弄丢了。”
“诺!”
这人却是陈家养的死士,随着陈书一起出征,专门为陈书和家中传递消息。这时他听了陈书的话,也不多言,称诺之后领了书信便离开了陈书的营帐,为他送信去了。
陈书把信交给了死士之后,也不起身,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几案想着事情。
“君上胆略不如从前啊。”
他却是回想起当日杵臼被杨军追着跑,导致齐军溃败的情形了。
正在这时,他感觉身体一晃,随后便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大骇:
“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