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眼看着公孙树回来了，玄九抬头看了看已经在天上挂着的月亮：今天有点晚啊？这样想着，她又拈了一块肉炙放在了口中，感受到油腥味在自己的口中绽放，她的上眼睑向下一盖，微眯了眯眼，享受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是美味啊——自从被人族逼上了天界，已经许久没有吃过如此美味了。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又升起了几分对轩辕和人族的怨气，枉费自己当初尽心尽力地帮助他打败蚩尤。
“嗯，我回来了。”
公孙树从她的一旁走过，却没有停下来，绕过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又来到了院子里，席地坐下，仍晚风轻轻吹拂。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噫，身上好大的酒气。”
今夜，晚风自东方渤海之上而来，往西方而去，冲到了临淄城时，又被泰山分成了两股，一股往西北而去，眼看着吹倒了河北之地（黄河之北），又一股向西南而去，却是吹向了姜国了。
公孙树坐在玄九的东面，他身上的酒气变顺着风吹倒了玄九的身边，玄九有点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晚上的时候遇见了陈逆，便和他一起到了酒馆里喝酒去了。”
“呵，你和他关系还挺好的。”
这一段时间，总有那么几天，公孙树会和陈逆出去喝酒，只是今天喝得这么晚还是头一天见。玄九对陈逆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对他的哥哥，陈恒有几分不好的印象。听闻玄九似乎会仙术，陈恒专门上门拜访过几次，每一次都是打着拜访公孙树的名义，可是他的目的即使是公孙树都看得明白，玄九这样的“老妖怪”自然也是清清楚楚。
虽然是玄九平日里冷冰冰地，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样子，她却不是一个不谙世事、懵懂无知的人，反而心如明镜，洞若观火，对别人的那些藏在心里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只是她不屑于长袖善舞、善解人意，平日里一副冰山女神的模样面对众神、人。
所以在第一次陈恒上门见过一次之后，玄九便察觉了陈恒的那些小心思，她却是对这些俗事不耐，之后便告诫公孙树以后此人拜访，全都帮她应付了。
如此四五次，陈恒才死了心，不再上门了。
因为对陈恒有了意见，玄九倒是对陈氏族人升起了几分偏见，而她几次出门在大街上远远地看见陈乞放粮的样子，总觉得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眼中有几分阴狠狡诈。如此一来，她便更多了几分对陈氏的看法。若非陈逆曾帮他们解过围，可能玄九对陈逆也会有几分意见。
正是由于她心如明镜，遍照众人之心，她愈发明白公孙树和其他人的不同，明明他看着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贵族，却总显得和其他人族有几分不一样的地方，这些地方没有那么显眼，却和他浑然一体，让他和周围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这会儿，公孙树的酒意已经散去了不少，又坐在地上放空了一会儿，他开始了今天的修行。
本来，他自身的修行就十分刻苦，昔日在姜国时，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每日勤修苦练，就没有哪一日不修习武艺的。
前一段时间舟车劳顿，旅途上实在没有修习的条件，他便停了几日，后来到了临淄城中才又捡了起来。
自从他在旅途中悟出了《洗髓经》、《易筋经》、《观天人莲华照神经》、《如来神掌》四篇神功之后，他自然是如获至宝，每日都在参悟其中道理，并尝试着修行。
只是他的修行进展却不尽人意，《观天人莲华照神经》不用他自己修炼，每日睡觉时自然便运转起来，弥补他疲惫的精神，《易筋经》上的道理浅入深出，却是好入门的，只是入门之后却进展缓慢，而《洗髓经》、《如来神掌》二者，却晦涩难懂，《洗髓经》难入其门，公孙树看了毫无头绪，《如来神掌》则难入其神，按照心莲上的招式打出来的拳法空有其表，没有半分神妙。
他自然知道佛家讲究“诸法无我”、“诸行无常”、“涅槃寂灭”，可是他空空知道这些名称，却不知实际含义，却正如《金刚经》所言：“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何以故？如来说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
这句话何解？物质的本质和名称是有差别的，名称是我们用来指向事物本质的工具，就好如明月高悬，我们通过手指向月亮，我们追求月亮，而非指向月亮的手指，我们追求的是事物的本质，而非指向本质的名称。
所以公孙树仅仅是知道“诸法无我”、“诸行无常”、“涅槃寂灭”几个名称却对他的修行毫无帮助，他只有了解了这几个名称所指向的道理才能在修行上有所精进。
此时的他平心静气，通过自己两次死亡时的感触，勉强把握住一丝“涅槃寂灭”的意味，进入浅浅的禅定状态，方才脱离“想”之境，是为“非想”之态。然后随着潜意识，他按照《易筋经》上的方法，冥想导引，感受着无上妙法。
玄九坐在一边，看着他又在那边做着奇奇怪怪得修行，暗自撇了撇嘴，嘲道：“呵，我传你的上好功法不去修炼，却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也没去打扰公孙树，却知道公孙树如今进入了冥想之中，还引动天地五灵之气随之运转。
“怪了，我看他之前的武学根基实无此神异，这几天，他是从什么地方得了如此神功的？”
虽然嘴上不以为然，她心里还是对公孙树所修行的功法打了一个高分，虽然公孙树自己练得不得其法，可玄九还是从平日里公孙树修行时偶尔显露的道韵感受出几分不凡来。
这气韵之中，有寂灭、非寂灭、非非寂灭之意，玄而又玄，却让玄九多了几分感悟。
眼看着月晓中天，玄九又抬头看了看月色，今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呢？
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日子吧，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一个有你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