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竺乙在宫门前告别之后,公孙树转身便看见了早早便在大街上等待的差羯。
“殿下,不知齐侯召你入宫,所谓何事?”
那会儿听闻公孙树进宫的消息,心里本来便有事的差羯便连忙带了一个人赶着马车到了王宫之外的大街上候着。等了不知道许久,终于见着公孙树被一位宫人领出了宫门,瞧见他和宫人告别之后,差羯赶紧下车赢了上去,迫不及待地询问。
“还是和之前同公子荼一起去泰山北麓那边猎场打猎的事有关。”公孙树这么说着,便随着差羯等人一起上了马车,“上一次去山中抓那白鹿结果遇虎妖,我和公子荼遇险,因为我掩护着公子荼从虎妖口中走脱,故而齐侯很是赞赏我,要对我封赏。”
“哦?不知齐侯准备赏赐殿下什么?”
“齐侯要我去做公子荼的少傅。”
“这——嗯?这不可能啊!齐侯——疯了吧?”
听了公孙树说的话,差羯惊叫出声,叫了两声忽然又注意到自己还在临淄大街上,赶紧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贴在公孙树的耳边问道。
“我哪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啊。”
“那——殿下你接受了吗?”
瞧了几眼公孙树的神色,差羯莫名有一点儿心虚的问道。
如今差羯对公子荼的偏爱显而易见,此时去做公子荼的少傅,日后定能在齐国政党之中有一处位置,而且是处于中心的位置。
因此,差羯有些担心公孙树因此便留在了齐国。
“我怎么会答应呢?”
公孙树听了差羯的话,浑不在意地回应了一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琢磨出差羯话里的味道,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失笑一声:
“差羯大人,我一定是要回去的,而且不是以后,一定会尽快回去的,放心吧差羯大人。”
“我没有不放心殿下你,殿下不要这么说。”
差羯有些尴尬地举起了自己的手,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了脸上不自然的神色。
“不过,回去的事情却是有些麻烦。”
“嗯?怎么了?”
“齐侯不愿放我离开。”
“怎么会这样?”
差羯听到回去的事出现了波折,也顾不得刚才的尴尬了,猛地扑到了公孙树的身前,连忙问:
“殿下,齐侯为何不愿放你走?”
公孙树也有一些苦闷,皱着眉头对差羯说道:
“我也不知为何,今日在拒绝齐侯的封赏之后,我趁势向齐侯提出了离开的要求,齐侯却断然拒绝了。”
然后公孙树便把今日和杵臼面见的过程详细地给差羯讲了。
“这……”
差羯听了却也是疑惑和苦闷。
“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好,殿下,这几日我拜访拜访国中大臣吧,让他们帮忙说和说和。”
这样说定,两人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府宅之中。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这一段时间里,临淄城中却并不平静。
公孙树那日被杵臼叫去之后,触怒了杵臼,接连几日都没有再被杵臼叫到王宫,似乎对他不管不问了。
另一方面,他到了第二日却还是像往常一样,去了王宫之中教导公子荼剑术。
因为是决意要走了,因此他却是讲《人剑合一》之后的所有玄秘告诉了公子荼,还讲自己学剑至今的所有感悟一点一点地向公子荼解说。
除了他之外,还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个是东郭书之子槐被杵臼封于骈邑,但是因为东郭书的丧事,因此他和他的母亲、弟弟都留在了临淄为东郭书服丧。
第二个是陈书被杵臼封在莱邑,并在受封之后的第二日便到了。这一次纪鄣之战中,虽然国书功劳比陈书更大,但是他已经有了封邑,因此杵臼便只给了他几百户人口,却没有再给他封邑了。倒是陈书被封在了莱地。
莱地却是昔日莱国所在之地,曾经晏婴之父晏弱和陈乞之父陈无宇一齐攻下了莱国,莱地由是并入齐国。
陈书去时只带了杵臼分给他的一百余奴隶和五十余族兵,却把自己的幼子陈豹托付给了他的兄长陈乞。
第三件大事却不得了了,杵臼在回到临淄五日之后,在朝堂之上大肆夸赞了阳生、寿等几位公子在他走了之后的表现,然后便封阳生为行人,到鲁国去朝聘,封寿为刑地大夫,驹为无棣大夫,黔为介地大夫,驵为夷地大夫,把他们纷纷派到封地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国都之中,除了公子荼这一位公子,杵臼的几个儿子俱皆派到外地去了。而且他们去的地方,要么是在国外,要么便是在边境之上,却是无力在国中施力了。
第四件大事便是回国之后,杵臼接到了朝歌中行氏、范氏的求援,不顾国中刚刚打了一场仗,又点起军队,准备让弦施发兵晋国,干涉晋国内乱。
看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公孙树感受到了杵臼的急功近利,同时也愈发觉得,杵臼应该是在纪鄣之战中受了伤,以是命不久矣。
而且,看他的样子,已经开始为公子荼的即位扫清障碍了。
这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历史上的本来面目。
而看了这一系列的变化,公孙树也在心中暗想:自己是否应该留下来,即使不考虑以后长留姜国,也可以为自己的徒弟扫清障碍再走。
只是,一则王后的病情依然刻不容缓,他若是回去晚了可能连见王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更不说为王后调养,二则,这一次虽然有齐国击破杨军,可是公子和未死,神剑未得,还在公子和的手中,只怕杨过休养生息几年,他还是会卷土重来,再次在姜、杨之间掀起战火了。
怕只怕到时候齐国内乱正酣,再有吴国相攻,怕也没有余力再次为姜国出力。
所以他也要早日回到姜国,进行改革自强!
所以被杵臼强留在齐国公孙树就很无奈,他之前预计芮姬或许会强留自己,而杵臼不见得喜欢自己,也不一定会强留自己,毕竟之前的时候,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杵臼的坏话。
只是没想到杵臼留下他的心这么坚决。
总之,公孙树心事重重,却在为自己的离去做着准备,一则,他在临淄城中也买了些东西充实府宅,这些日子该收拾的收拾,带不走的便拿出去卖了,二则,在教导公子荼的时候,他有意加快了自己的进度,想要在自己离开之前,把自己能交给公子荼的剑术上的剑理毫无保留地教给公子荼。
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地去宫里教导公子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