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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早晨,肖一琴在咸淡的海风中醒来,抬眼望望四周,她才知道自己真的已经到了另一个国度,一个与平时生活截然不同的国度。她叹了口气,下了床,来到洗漱间,一抬头,镜子里那个女人苍白的脸,一双眼睛微微红肿,昨晚和刘艳告别,下了网后又忍不住思念起霍子诺来,牵挂他的伤,想念他的人,在床上辗转反复睡不着觉,于是就掏出手机,翻出离别前夕拍的照片,盯着屏幕上霍子诺那张英俊的脸,任相思的泪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一直到很晚很晚,她才勉强睡去。

洗漱完毕,一看时间不早,她赶紧换上衣服,朝食堂走去。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老师,虽然大家还比较陌生,但一个个投来的亲切微笑和一句句早安的问好让肖一琴的心也渐渐飞扬起来。走进食堂,陈敏之就迎了上来,晨光中,肖一琴身穿一件淡绿色的中袖雪纺上衣,下身一条雪白的长裤,再加一双棕色的半高跟凉鞋,整个人清新得像早晨叶上的露珠!“肖老师,你真漂亮!孩子们会喜欢你的!”陈敏之亲热地拉着她坐下,心里却在念叨着,“不仅是孩子,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们这里的小伙子也会喜欢上你的!”

早饭过后,陈敏之带着肖一琴穿过楼道,沿途边走边介绍各教室的位置,各处室的功能等,最后把她带到一间布置充满了童趣的教室说:“肖老师,这是我们学校年龄最小的班级亲子班,你愿意担任他们的老师吗?”肖一琴点点头,跟随着她跨进班级的大门。一个身材丰满,面色黝黑却满脸带笑的女孩子迎了上来:“陈校长好!”陈敏之介绍说:“这是亲子班的生活老师艾美!艾美,这是新来的老师肖一琴!”“肖老师你好!”艾美是大马人,但中文却说得不错,她热情地握住了肖一琴的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肖一琴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女孩,她总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刘艳的影子,同样的热情爽朗。

肖一琴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她的学生……三十个六七岁的小孩,有男有女,有中国人,有华侨后裔,也有文莱本地人,虽然肤色不同,但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里却闪着同样的纯真,一张张烂漫的童颜却是同样的可爱。看着他们,肖一琴的心被触动了,曾几何时,她的梦中也曾有过如此天真烂漫的童颜,假如当初那个孩子在世的话,是不是也如此可爱?她心中潜伏的母性被唤醒了,温柔地望着他们,徐徐地展开和善的笑容:“小朋友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肖老师!”孩子们显然已经被教导过了,一起站起来鞠躬道:“老师好!”

肖一琴微笑着叫他们坐下,然后来到他们中间,摸摸这个孩子的头,亲亲那个孩子的脸,抱抱这个,又抱抱那个,嘴里不住地赞叹:“你真漂亮!”“你真像个可爱的小天使!”“老师一眼就喜欢上你!”……孩子很快就被老师的这种温情给“收买”了,他们争着上前,围着肖一琴,有个小女孩大胆地说:“老师,你真漂亮!这是我最喜欢的巧克力,送给您!”肖一琴欣然接受了,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小朋友们一个个都拥上来,纷纷献上自己的“礼物”,肖一琴听着这些童声童语,感觉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陈敏之见此状况,也含着笑悄悄地退出了教室。

而在中国,C城医院的病房中,霍子诺靠着床头上,手捧着一本活页本,正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他心里着急,嫌时间过得太慢,他真希望自己的腿伤能早日恢复,好让他去找心爱的姑娘。这近一个月来,刻骨的相思和伤口的疼痛折磨得他身心憔悴,一张俊脸已变得瘦削了,脸色也变得更忧郁了。百无聊赖中,他拿起笔,决心把自己这一路的相思倾吐出来,等两人再重逢时,这就是送给她的最好礼物!

“琴,你最近好吗?你知道我每天一睁开眼就感觉到满心的疼痛,那是因为梦中的你又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常常沉浸在梦中不愿意醒来,因为只有在梦中,你才是那么真实,我才能实实在在地把你拥在怀里!我发疯般想念你如水的模样,想念你害羞的微笑,想念你身上的味道,孤枕难眠,相思难言……”

也许太投入了,连走近的人影都没有察觉。一身粉装如娇艳的芍药,焰却带着嫉妒、带着愤恨望着眼前正奋笔疾书的人,他头微微低垂,但侧脸却依然那样俊秀迷人,此刻他的脸上布满了柔情,她知道那绝不会是给自己,而是给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的。不用看,她也知道那笔下写出的词句是如何的滚烫动人。那个女人走了,可把他的心也带走了,难道他就没有看到自己的真心付出吗?

想到这里,她疾步走上前,猛地抽出霍子诺手上的本子,没好气地说:“医生让你好好躺下休息,你怎么不听?”霍子诺大吃一惊,然后说:“焰,别闹了,把本子还给我!”

“本子,本子,你就知道思念人家,我可没见她怎么对你,你受伤这么长时间了,她为什么都不来看你?我看你是一头倒贴,真没用!”焰微微嘲讽道。

霍子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更白了,他沉痛地说:“不,是我没有告诉她我腿受伤的事,假如她知道一定会来看我的,我不希望她再为我伤心!”说着说着,他的脸又不知不觉地浮现出柔情。

焰内心更是忌恨不已,她高声责问道:“你一心只想着你的琴,为什么看不到眼前人的付出呢?”霍子诺内心一震,定定地望着她,只见眼前明艳的女子正俏脸通红,眼含热泪,一副倍受羞辱的模样,他连忙正色地说道:“对不起,焰,我知道你一直为我付出了许多,你对我有着再造之恩,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这段时间以来,你为我跑东忙西,费尽心血照顾我,我内心很感激你!可是感激并不等着爱情,如果可以,我愿意把你当作妹妹来疼爱……”

“谁稀罕做你的妹妹!你还是带着你的琴做大头梦去吧!”焰使劲地把本子砸在霍子诺的伤腿上,然后哭着跑出病房去了。霍子诺咬着牙,忍住痛,伸出手臂使劲够,终于拿到了本子。想到焰伤心的样子,他感到一阵黯然,但随即也感到一阵轻松,这样也说,一层窗户纸早晚要捅破的,现在说清了也是好事,省得她陷得更深会变得更痛苦了。

可是他想起刚才焰的责问:“她那么爱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你呢?”莫名的,他的心头掠过一丝阴云,是啊,这么长时间,琴到底在忙什么?她为什么连个电话也不打给我呢?

正沉思间,又一只玉手抽出了他手中的本子,一抬头,正对上刘艳那笑嘻嘻的脸,“刘艳!”霍子诺惊喜地叫了一声,脸上自然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喂,收起你的笑,别想来诱惑本姑娘,不不不,是宋夫人!”刘艳连忙跳开两步,她那俏皮的模样让霍子诺不禁笑出声来,一时间沉闷的空气被驱散了不少。

刘艳拿起本子,轻声地念了出来:“亲爱的琴……”“刘艳,快还给我!”霍子诺有些不好意思了,俊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羞涩。刘艳也不勉强,递给他。霍子诺像得到心肝宝贝似的,紧紧地贴在胸前,刘艳见了,心中微微发酸,她真为这一对苦命的有情人叹息:为什么这么好的一对人,上天要如此戏弄他们,对他们的考验还不够吗?

正暗自叹息时,霍子诺急切地问道:“刘艳,最近琴在干什么?她过得还好吗?”“你的琴本事大着呢,由于工作成绩突出,她最近被学校派往国外进行短期进修,你知道通话不太方便,所以我总是和她通过网上聊天。嗨,反正两个月时间就回来,到那时,你的腿也好了,你们两个人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刘艳半真半假地说出了上段话。

霍子诺听后,内心为肖一琴感到骄傲,但同时也不免有些失落,刘艳看在眼里,故意说道:“霍子诺,说假话真难,每次我都想向琴告诉你受伤的真实情况……”“不,别告诉她!”霍子诺连忙阻止道,“我不想让她分心,你说得对,反正只有两个月,古人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相信琴在另一片天空下,也会常常想起我的!”

“傻瓜,岂止是常常想起,简直是日思夜想!”刘艳心中再次哀叹……晚上,当她在网上与肖一琴会面时,郑重提出一个意见:琴,打个电话给他吧!哪怕让他听听你的声音,也好过让他在那里不安哪!以前上学时我常常感慨那些小说里刻骨的相思是骗人眼泪的,可是今天,我在你和霍子诺身上看到了,人世间真的有矢志不渝的爱情,你知道吗?他把对你的思念已经一点一滴地记载下来了,那些火热的字眼叫人看了真想哭……

肖一琴呢,心中思念的导火索被点燃了,她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手机,按下了早已烂熟于心的一组数字。电话通了,当那个令她悸动的声音传过来,她早已哭成了泪人。也许是夜深格外静吧,两人都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举动。“琴,不哭不哭,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他温柔地哄道,殊不知豆大的泪珠也从眼眶滴落下来,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诺,对不起,我出国进修没有打电话给你……可我怕一打电话,就忍不住想飞回去……”“我能理解,反正就是两个月嘛?我很好的,你不要担心!”霍子诺安慰道,“好了,长途电话很贵的,你还是省着点吧,我会时时刻刻想你的!”“我也是……”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这一刻,虽然隔着大海,隔着国度,但两颗年轻的心却是为了彼此而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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