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嫁给我吧,燃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崔一越单膝下跪,一手拿着玫瑰花,一手拿着戒指盒,望着陈燃说。
八年前:
崔一越把艾小妍送上去新加坡的飞机,正惆怅间,收到一条收到一条消息,是学妹陈燃发来的。
一越师兄,马上要期中考试了,可以把你之前的笔记借给我看看吗。
暗示崔一越是学习委员,兼数学课代表。
崔一越未及多想,回复,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送到你宿舍楼下。
陈燃:哈哈,不用麻烦师兄了,师兄什么时候在图书馆,我去找你吧。
崔一越:明天下午2点,你有空吗?
陈燃:有空,那学长明天见。
期中考试,陈燃数学得了98分。
陈燃在图书馆偶遇崔一越,压低声音道:师兄,真是太感谢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着,手往包里一探,拿出一个红色丝绒绳缠绕的礼物盒,塞进崔一越手里。一点礼物,学长一定要收下啊。陈燃颇有些撒娇的说。
崔一越看着陈燃脸颊上飘着的一丝绯红,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牙齿咬着下唇的腼腆样子,一下就心动了。
就这样,刚和去新加坡的女友分手的崔一越开始追学妹陈燃。
陈燃越和崔一越接触越觉得他适合当老公,所以她也想尽办法让他觉得她适合当老婆。
陈燃挑老公的原则就三个:能养家、负责任、亲的下去。
他爸还是家不大不小国企的董事长,养家不愁。他本身还是个学法律的,懂法不愿犯法,又一次陈燃跟他说起一地方法官贪污上千万,崔一越情绪激昂地批评了一番:法官作为司法机关,和富豪勾结,那法律不是成了被有钱人玩弄的小姑娘!陈燃虽然觉得他有点呆呆的,但是有正义感,也挺好。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秋天。第二个秋天,崔一越读法律硕士,第三个秋天,陈燃本科毕业工作,崔一越硕士毕业工作,他本来还要读博士的,但是他父亲不让他继续读:你本来就有些呆样,再读下去还怎么在社会混?所以他在某家红圈律所当了一名民法诉讼律师。第五个秋天,他们结婚了。
这两天陈燃仔细地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呢?没错,崔一越是负责任的,不过怎么就说走就走呢。陈燃想到了崔一越他爸爸,崔爸爸在家里绝对的支配地位,他儿子却一直没反抗过,她陈燃呢,对崔一越纵然好也是肤浅霸道的,这对于她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鲁迅早就说过的。
要用动态、发展的眼光看世界,马克思早就说过的。
她陈燃怎么就没料到呢。嘿,我要是料到了不久成了鲁迅、马克思之才了嘛。更何况毛爷爷也说过,斗争的伟大性。不在斗争中成长,以后如何能成就事业呢?
陈燃虽然心里苦不堪言,但如今也只能勉强打起精神,苦中作乐、自我安慰了。
不过陈燃虽安慰自己,心里到底还是希望崔一越“迷途知返”,她开始查崔一越的电话号码,看崔一越的定位地点,翻他之前写的日记——她有一回趁他不注意把他的日记都打印下来,不过近几年他就没写纸质日记了,不知是不写了还是保存在电脑上。
陈燃发现最近崔一越和他国企老总父亲联系频繁,崔父之前就跟陈燃有过些不愉快的事情,事到如今,她打算到崔一越老家看看,是不是他父亲给他吹了什么风。
周末,陈燃提着熟食卤味竹篮礼盒到了公婆家。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保姆。陈燃仔细一看,发现又换了一个,这一年换仨了,这次不知是公公让换的还是婆婆让换的。
婆婆迎了出来,哎呀,孩子过来了带什么礼物啊?你来我就高兴得不得了了。一越没来吗?说着又叫小保姆把竹篮接着,准备一桌菜。
一越最近忙,我来看看你们。
一越公司最近又忙了?这几天都没给我们打电话了。你说说他要是来他爸公司上班多好,那天天还不悠哉悠哉舒舒服服的?他也不听啊,给得去律所,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这是何苦呢。
从隔壁书房隐隐传出吵架的声音,婆婆看到陈燃坐那放不开,拿了果盘给她剥橘子。你爸呀,跟公司的人打电话,人老了脾气越来越急,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嚷嚷。孩子,吃橘子,等会你爸就出来了。这小的不让人省心,老的也不让人省心。还是我们燃闺女好,从不让我操心。说着把剥了一半皮的橘子递给陈燃。
陈燃笑说,哪有您给我剥橘子的道理?您吃。
闺女啊,最近身体好些没有?
我早没事了,您不用担心我。倒是您,冬天了,早上遛弯可得穿厚点,千万别着凉了。
婆婆哈哈一笑,我呀,穿的厚实呢。不像你们小年轻的为了美穿的簿。看着你们都冷。不过也不怪你们,我年轻的时候呀,也跟你们似的,冻的跟什么似的,梗着脖儿也不说冷。
陈燃说,一越给我看过您年轻时候的照片,时髦的很呢。都说时尚是个圈,说着用手画了个圈,您那时候的打扮放到现在也洋气着呢。
婆婆被陈燃说的又笑起来,连拜拜手,我哪行啊。说着往陈燃这边靠了靠,牵起陈燃的手。不过啊,自打26岁怀一越,什么打扮的心思都没了。看着孩子天天长大,就是最大的福分。我那时候26岁都算晚的了,唉,前年那孩子要是还在,现在都会走路了。
陈燃看着婆婆泪眼婆娑,心里也难受起来。
你们也早做打算,我抱不抱孙子都是其次。是这夫妻之间要是没有孩子,早晚要出问题。孩子,你记住了。婆婆拍了拍陈燃的手背,看着陈燃似笑非笑,不知她是在想事情还是不懂。我去看看厨房,你就在这坐着吧,别拘束。
陈燃刚要起身一起帮忙,被婆婆拦阻,我就去看看,不用过来。忙你的事吧。
陈燃重新坐回沙发里。婆婆还劝她早点生孩子、安稳下来,看样子崔一越这档子事不是公婆这边的问题?那是哪里出了问题?陈燃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书房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座机电话摔下的声音。
公公正气鼓鼓从书房走向客厅。嘴里念叨着:公司财务太不像话了!结个汇跟我在这磨磨唧唧!法务也跟着瞎凑合!
婆婆刚从厨房出来,见崔父崔明仲在那兀自发脾气,快步走过去对他说,快别生气了,今天燃燃来了,你这样再吓着孩子,我让保姆做了你爱吃的醉蟹。
公公听到陈燃来了,稍微调整气息,陈燃见到公婆一起过来,忙站起来让他们坐下,婆婆说去买蟹,让他们先聊,闺女啊,快劝劝你爸,他就听你的。
婆婆出去,门咣的一声关上了,只剩下厨房传来小保姆用刀剁东西的声音。
陈燃先开口:爸您消消气,公司混改,这本来就是麻烦的事情,要不怎么别的企业都不愿意先动。
麻烦我不怕,你知道他们说我什么吗?说我是私吞公家财产?这些中层,往我身上泼脏水!
陈燃陪笑说,那您没这么做吧?
怎么,咱们家出特务啦?我在厂里干了19年了,这些年,拿过一分不该是我的东西吗?不义之财,塞到我手里我也不要!国企国企,那是国家的企业,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企业,小燃啊,你这政治觉悟还有待提高啊。是不是还没入党呢?
哎,您这说的,怎么又说上我了。在私企不像国企,不重视这些东西。
那就随你吧。一越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小两口又闹别扭了?
陈燃被他一说,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起来。
崔X见陈燃表情不对,马上说,小燃,我现在对你可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你别误会。你呀,现在在我眼里就一个身份:儿媳妇。
陈燃本来没想这个,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尴尬。微微笑了一下,说,没有,就是一越最近忙才没来的。
忙啊,连他爸妈都顾不上了?
爸,您别这么说,他是惦记你们,他最敬重的人就是您。
崔父听见这话,眉头略微舒展开来。
最近他没联系您吗?
崔父说,没有没有,他忙的连他老子姓什么都忘了!
陈燃见崔父语速加快,眼神躲闪,显是在说谎。像是他儿子又惹他生气了似的。不过他跟崔一越向她提出离婚仿佛没有关系。陈燃陷入了困境,如果不是因为他父母,那是因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