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亲勋贵似乎达成了协定,国丈周奎和成国公朱纯臣作为代表,入宫求见崇祯皇帝。
乾清宫偏殿,崇祯皇帝接见了他们。
礼仪过后,已经在崇祯皇帝心中被判了死缓的国丈周奎,仗着年老辈尊,掏出一份名册递给随堂太监后,施施然说道:
“朝廷困难,臣等也很清楚。但今日皇亲勋贵们,已非往年可比。
灾情四起,遍地荒乱,庄园歉收,实际上也剩下空架子了。然既为皇亲国戚,用度又不能骤减,以免失了体面。
可皇亲勋贵与国一体,臣等又不能坐视不理,捐资助饷,责无旁贷。这份借助名册,乃京城所有皇亲勋贵汇总,聊表心意,请陛下御览。”
什么叫说得比唱得好听,这就是了。
崇祯皇帝忍着想立即处死他的冲动,从随堂太监手里接过借助名册,翻看起来。
不管怎么说,看完数字后再计较不迟。
整个大明的皇亲勋贵大约有六十多人,基本分布在两京。而京城占了大多数,有四十人左右。
借助名册上,依照公侯伯爵位的顺序,上面注明了捐献金额。
英国公张之极、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允祯作为京城勋贵之首,赫然领衔。
只是看到数字后,纵使崇祯皇帝心里有所准备,可依旧炸毛了。
金额很整齐很喜人,同级没有高低之分,一目了然。
公一万,侯五千,伯三千,总金额拢共十六万三千,不及二十万两银子。
事情跟历史上并无二致!
京城皇亲勋贵,历来讲究同气连声共同进退,可他娘的却用来对付朕。
以为朕是本尊吗?
优柔寡断!
啪——
崇祯皇帝愤然起身,双眼冒火,把借助名册狠狠仍在地上,指着周奎、朱纯臣二人大声咆哮,“尔等欺朕乎?”
说完,不理会二人,转身怒气冲冲离去,殿内太监和宫女们都吓得屏息无声。
周奎和朱纯臣相视无言,陛下脾气怎么如此暴躁?
二人灰溜溜地离开皇宫,回去商量如何应对崇祯皇帝的怒火。
乾清宫御书房内,崇祯皇帝一人静坐龙椅上,脸色安详,双眸清静,哪有方才暴跳如雷的模样?
原来刚才不过演戏而已,他很是期待皇亲勋贵接下来的反应。
最好这帮蠢货再出一些昏招,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清理调整一部分皇亲勋贵。
否则,没有理由啊!
在崇祯皇帝心里,大明勋贵,早已沦为一群毫无气节的纨绔子弟,依仗父祖金戈铁马赚取的爵位,庸庸度日而已。
快递小哥进城后,与国休戚的勋臣们,除了少数几个尽节者外,其他的被刘铁匠拷掠索饷致死,窝囊极了。
可以说,这些垃圾不管留在城里还是带出去,崇祯皇帝都心里难安。
既然不能用,索性不要用。
否则,那会出大问题的。
也因此,崇祯皇帝没事找事,借机处理部分勋贵,腾出京营的位置,分配给能力出众的将士。
不然,占着茅房不拉屎,这算什么事嘛?
“皇爷,兵部左侍郎陈奇瑜、右侍郎李邦华已经抵京,现在兵部述职。”
思忖间,方正化轻轻走进来,向崇祯皇帝禀报。
“即刻召他们进宫。”
说曹操曹操到,得知心中的能臣来了,崇祯皇帝大喜过望,拍案叫道。
“诶!”
方正化转身离去,暗自咂舌,皇爷对最近任命的朝臣可真上心,几乎一日一问。
很快,方正化领着二人进入殿内。
“罪臣陈奇瑜参见陛下。”
“臣李邦华参见陛下。”
陈奇瑜是因罪被遣戍边关,李邦华是被致仕,因此二人自称不一样。
“两位爱卿车马劳顿,辛苦了。来人,赐座!”
“谢陛下隆恩!”
二人行完礼,在小黄门搬来的锦缎上坐下。
“一晃两年有余,陈爱卿清减了不少。”
待他们坐下后,望着年近六旬身体瘦弱,却依然精神矍铄的陈奇瑜,崇祯皇帝表示关切。
这可是一个非常牛逼的人,大明历史上第一个五省总督,孙传庭、洪承畴、卢象升都在他账下听令过。
领兵围剿叛军,四个月二十三胜,无一败绩,更是把张献忠和李自成堵在兴安的车厢峡。
叛军误入其中,大明将士切断了他们的通路,又下了二十天大雨,弓箭都丢失了,马没有草吃,死去的人数超过了一半。
这个时候只要官军逼上去,就可以全部歼灭他们,改写大明历史,铸就属于他的传奇。
可惜李自成用重金贿赂了陈奇瑜身边的人以及各位将领,假装求降。
陈奇瑜没有深思,就同意了,以至于功亏一篑,令多少人扼腕长叹。
当然,这或许也是文官领兵的臭毛病,心存仁义,不够果断。
因罪之后,他再也没有得到本尊的启用,戍守边关,郁郁终生,白白浪费了一身的本领。
现在,崇祯皇帝穿越过来,第一时间启用他,希翼他再创辉煌。
“罪臣今日能得睹天颜,恍如隔世,真是不敢置信!”
面对崇祯皇帝的关切,陈奇瑜唏嘘不已。
老实说,他自己从未想到会有回到京城的一天。
“有什么不敢置信,朕其实一直在磨砺爱卿。”
挥挥手,崇祯皇帝大言不惭地说道。
什么?
陛下砥砺自己?
只是……砥砺什么?
陈奇瑜身躯一震,整个人怔然若失,面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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