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被几个医生推了出来,是林木一。
沈向山用命换来的林木一。
沈望月第一次听说林木一是在她和简柏林中考的时候。
江北市一共有四所学校,分别是城北中学,城南中学,城西中学和城东中学。
城北中学是国家重点,拥有整个江北市最好的教育资源,简柏林和沈望月就是那里的。
城南中学是由慈善机构创办的学校,里面的学生大多家境窘迫或者是一些失去监护人的孤儿。
城西中学是艺术高中,小混混的集中地,流氓的培养所,不过近几年也出过几个好苗子。
城东中学是最为特殊的一所学校,在哪里读书的非富即贵,都是江北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鱼龙混杂。
林木一是城东中学的,当年中考的时候和简柏林争夺全市第一的位置,最后中考成绩比简柏林高出了三分。
沈望月因此自责了很久,要不是简柏林一直帮她补习,浪费了太多时间,或许他可以考的更好。
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林木一。
少年躺在病床上,他的肤色本就偏白,加上受伤后的失血过多,看上去就像一个快要破碎的瓷娃娃。
沈望月慢慢向林木一走去,林帆怕她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站在林木一前面拦着沈望月。
“冷静点,别偏激。”
林帆抓住沈望月的手腕,想让她停下来。
沈望月没说话,只是用手掰开林帆的手。
躺在病床上的林木一吃力的用手轻轻扯了一下林帆的衣服,他在示意林帆让开。
“沈望月,前辈肯定不希望你……”
林帆话还没有说完,沈望月就带着哭腔缓缓开口:“好好活着,求你了。”
好好活着,求你了。
这是沈望月唯一想的。
沈望月把沈向山的警徽塞到林木一的手里:“别像我父亲那样不爱惜自己。”
林帆怔住了,他本以为沈望月会哭会闹会怨,没想到她只是叫林木一好好活着。
“沈望月……”林帆叫她。
“我想回去了。”沈望月不想听安慰的话,她将林帆的大衣脱下:“谢谢。”
林帆接过大衣:“我送你吧。”
沈望月摇了摇头:“不用,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做不到怪林木一,可她现在也无法用正常的情绪去面对他,她现在只想回家,即使家里已经没人了。
林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躺在病床上的林木一没说话,眼神暗淡,只是将手里的警徽抓紧了。
回到家后,沈望月将房子里的灯全部打开,用双臂抱住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就像是一只被族群抛弃的小兽。
门铃声响起,沈望月先是一惊,立马起身前去开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反应了过来,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
沈望月眼角下垂,不会是沈向山。
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
门打开了,站着的人是简柏林。
少年用手撑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将额间的碎发打湿。
他很累,可是在看到沈望月后,简柏林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简柏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为了比赛而训练,而不是不顾一切的跑到沈望月的家门口。
狭隘楼道里的暗与明亮房间里的光,相交在少年的身上,为少年单薄的侧身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明明是淡淡的暖光,沈望月却只觉得晃的她眼睛酸涩。
好想哭啊。
“月月……”简柏林朝着沈望月张开了双臂。
沈望月在看到简柏林的那一刻,所有的悲伤都顷刻间被放大,她自尊与骄傲全部被放下,她只想好好的哭一场。
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她只有简柏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