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严默硬是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容出来,说道:“原来你是会使仙法的高人!”
这句话中隐隐带了一丝的奉承之意,表现的虽然并不明显,但听见的某人理当能够心领神会。
不过事实上这句奉承之话并不是出于严默的真心所说,他其实更想说的是这么一句话:你这厮原来是一个会使妖法的妖人!
似乎平时听惯了奉承话早已经感觉到麻木的年轻男子,对严默的这句奉承话自然也就直接是无视掉,他看都不看那株被他连根拔起倒在雪地上的梅花树一眼,而是目光有些尖锐的直视着严默。
过得片刻,年轻男子说道:“我就说过,你并不能怎样,你看,你为了保命,竟然连违心的话都说了出来。”
严默脸皮极厚,虽然被对方拆穿了心事他也依然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平静中带着无比的坚毅说道:“我知道我自己的这条小命来的并不容易,活的也很艰难,所以我一向很惜命,对于死亡,我天生敬畏!”
年轻男子说道:“我也敬畏死亡,所以我拥有强大的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我并不是仙人,我只是一个修行者,而仙人之境是我毕生所追求的修行境界。”
修行者?
严默当然知道,在身处的这个世界中,这简单的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那是凌驾于俗世芸芸众生的顶级强者,是掌控着人类社会最强大势力的一种存在,便连各国的君王也要仰仗他们的支持才能够维持好自己稳固的统治。
现在名头如此惊人甚至是惊骇的修行者就站在他的身前,严默心中那叫一个惊涛骇浪,而且面前的这个修行者还是一个长得如此漂亮的小白脸,他自然是更加的惊叹:原来实力与颜值有时候也真是可以并存的。
年轻男子根本就不在意严默脸上神情的剧烈变化,他抬头望着天空的某一处,说道:“天下间,有太多的人,似你这般惜命,这很正常,因为怕死,本是人类的天性。只可惜怕死的人往往都无力主宰自己死亡的命运,而你也不能,就像你种下你喜欢的那株梅花树,你就无法主宰它死亡的命运,因为你没有拥有能够保护它免于死亡命运的力量。你现在连一株梅花树都保护不了,你再惜命又能如何?”
严默其实一向并不喜欢听人讲什么人生大道理,但他一心想要当一个强者,而强者的言传身教自然是对严默这样一个想当强者的人,有着很致命的吸引力,所以他现在很谦卑的虚心受教,即使对方的言语中有着对他赤裸裸的轻视与不屑,他也并不介意,权当是给自己的一种有力的鞭策吧!
年轻男子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教训人的好时机,自然是心情愉悦兴致颇高,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将十一两银子当作我的住宿费交给你,从你的双眼中我看到了你心中的愤怒,我也知道你愤怒的原因何在,但是你并不知道,在我的家乡,十一两银子能够买一匹马和五只羊,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给少了,而是给多了!”
严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也许不错,但我不是一匹马,也不想当一只羊,所以我很愤怒,为什么我活的竟然与一匹马和五只羊去比较价值了。但我又不愤怒了,因为我发现,我活的还真是不如一匹马和五只羊的价值。”
年轻男子脸上显然有点惊异,他显然是觉得自己小看了严默这个家伙,他没有想到严默这家伙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严默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便不再说话,保持沉默。
因为说出了心里话后,他现在的心情很舒爽,居然不再压抑,于是便暂时不想再说话,只想静静的享受舒爽。
虽然他对自己目前平凡无趣的人生感到有些悲观,但他并不因此绝望,因为他还很年轻,在人生的旅途中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只要年轻便有挣扎奋斗的资本,只要不死努力的活着便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当然他心中生出的这种感悟,绝不是给自己灌以美好感觉的心灵鸡汤,正相反,它揭示的是残酷而无情的命运现实,让自己只能选择直视而无法逃避。
年轻男子看着严默保持沉默,还以为他很失落,但从他的脸上却分明看不出一丝悲观的情绪,这便有些矛盾,于是年轻男子很不解,可随后,便也就理解了!
既然有着自知之明,自然也就同时拥有着自信之心,一个拥有这两者的男人,又怎会失去希望?
不失去希望自也不会去失落!
“世界那么大,所以人也很多,坏人同样也很多,你想要好好的活着去看那个精彩的世界,就必须先变得很强大,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等你变得强大了,就来帝都昊京城找我吧!”
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飘渺,也难怪,因为他的人也如一片树叶般轻轻的飘向了远处,就要消失在某人的视线中。
这个某人自然是指的是严默,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心想这小白脸怎么说走就走,刚刚不是还在教训我打击我而后鞭策我教导我么,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要我了?
于是他立刻有些不舍加不甘心的大声喊道:“喂,等一等,你的名字还没有告诉我呢?”
“摇雪。”
一个女性化的名字的声音远远的传了来,而后那年轻男子的身影便是立刻彻底的消失在严默的视线中了。
“一个大男人本来就已经是漂亮的有些过份了,怎么还取一个如此女性化的名字,真是要人命啊!”严默直摇头,一阵感叹,一阵愤概,然而若是他脑子能够再聪明一点,或许就会想到另外的一种可能性了吧!
只可惜他或许仍旧不够聪明!
严默聪不聪明,年轻男子摇雪并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苦口婆心对严默的一番劝导,是否能够达到他心中对其的期望,如若不能,自己便算的上是有些遗憾了。
毕竟以他向来骄傲的性子,能够被他瞧上眼的男人,在这世间还真是不多。
事实上他的时间还很充裕,用不着急匆匆的离去,他之所以急匆匆的离去,自然是有着原因。
因为他忽然感觉,在那座道观外面的某一处地方,正有一个未知的人在窥视着他们。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很强烈,强烈的甚至让他不用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于是原本还想待在道观里和严默好好聊聊天的摇雪,立刻便是改变了主意,如果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敌人,那么严默是无辜的,自然是不能够连累他。
摇雪身为修行者,举手抬足间不仅可轻易间将那株梅花树连根拔起,还可以凭空御行十来里。
离开道观,穿过刚从黎明中苏醒过来的那座离城,摇雪来到一片铺满了白雪显得有些荒芜的原野上。
摇雪伫立在原野上,四周静悄悄的渺无人烟,看景色依稀像极了那片似乎没有边际的极北荒原,可这里不是极北荒原,这里是明国的地界,是摇雪那一族子民所羡慕嫉妒恨的敌国。
现在摇雪站在敌国的地界上,心潮澎湃,然后便心生警惕,充满了戒备。
因为那道窥视他的目光,依然隐藏在未知的某个角落里。
敌人还没有走,而且还一路相随,一路窥视着!
对于身为修行者的摇雪而言,这种未知的危险和敌人,才最可怕。
于是摇雪决定试着找出那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