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是大明北方地区特别重要的一个节日,兴于佛教,后传入民间,据闻,腊月初八这天,正是释迦摩尼得道的日子,所以人们相信,只要在这天喝上一碗腊八粥,便能添福添寿,避凶去疾。
自成祖迁都于顺天,北平就变成了北京,京师乃首善之地,虽然后金兵仍然在四周劫掠,但依然影响不了京城百姓过节的热情,大街小巷到处都能见到售卖腊八粥的小贩。
乾清宫内一盏油灯孤单的摆动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它的主人将最后一本奏章轻轻放于一边后,才结束了它一夜的工作。
又是一夜未眠,深感疲惫的崇祯皇帝揉了揉脸后正要起身,脑袋突然一片空白,眼睛一黑就往卧榻上倒去,不过,在即将倒下去的一刻,他又清醒了过来,连忙用手肘撑了一下,这才不至于摔的太狠。
身旁发生的动静让站着睡觉的王承恩猛的惊醒过来,只见崇祯皇帝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卧榻上,便急忙扑过去查看崇祯皇帝的伤势,一边查看一边急道。
“皇上!您伤到哪啦!快让老奴瞧瞧,都是老奴不好,这个时候犯什么困,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没事!刚才朕有些困乏,便躺着歇了会,哪有什么事!”
王承恩哪会相信他,摇摇头道。
“皇上!您都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我去传太医过来给您看看吧!”
“传什么太医!朕说了没事就是没事,都什么时候了,别说朕没事,就算有事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懂吗?”
“老奴明白的!”
见王承恩怂了,朱由检也就不难为他了,又起身站了起来,等走了几步后,发现与平常无异,自己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便对着王承恩说道。
“大伴!朕有些饿了,让他们传早膳吧!”
“皇上!今天是腊八节,皇后娘娘昨晚就跟我说,让皇上今早去坤宁宫吃腊八粥呢!听说皇后娘娘还请了田贵妃和袁贵妃!”
“已经腊八了吗?朕都忙糊涂了!这样!你去告诉皇后,就说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再过去!”
“是!老奴这就去!”
“哎!回来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老狗急什么!”
“不知皇上还有什么要交代老奴办的?”
“你先派人去把温体仁和张凤翼叫来,然后到皇后那给朕端三碗腊八粥。”
“......”
“愣着干嘛?就这两件事,你去吧!”
王承恩走后,朱由检背着双手再乾清宫中不停的来回走动,他也想去搞搞家庭聚会,享受一下家人带来的温暖,可是身为一国之君,后金军都打到自己家来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去做那些事情呢!
温体仁和张凤翼可谓是奇葩二人组,废物中的精英,垃圾中的翘楚,尤其是温体仁,对于外部斗争一窍不通,内部斗争却极为优秀,特别善于揣测崇祯的心思,因此,温体仁是整个崇祯时期任首辅时间最长的一个。
至于张凤翼嘛!不过是一个胆小如鼠,畏敌如虎的投机分子罢了!连自尽都是选择最为舒服的吸毒而死,这样一个人居然混成了兵部尚书,大明又怎么能不亡!
但是!至少目前为止,他们都是朱由检最为仰仗,也是最为信任的大臣,这种时刻,朱由检当然要找他们打探一下真实的情况,以便自己能及时做出相应的安排。
离崇祯规定的早朝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很多官员都提前赶到了宫中,其中也包括了温体仁和张凤翼,所以,当小太监告诉他们皇上召见他们后,很快就来到了乾清宫。
崇祯自登基起,便不同于他的祖辈们,至少他这个人从来不拿皇帝的架子,只要是他倚重的人,对其必定极为宽厚,见两位重臣来的很快,也是有些自得,上前亲热的拉住两人的手道。
“两位爱卿想必还没吃早食吧!来来来!咱们一起吃一碗腊八粥,也图个吉利,这可是皇后亲手熬制的,朕刚才尝了一口,还真不错!快,你们俩也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确实没吃早餐,若是一般的御膳,既然皇上赏赐,他们吃了也就吃了,这可是皇后为皇上熬的粥,他们那里敢吃,连忙推辞,直道不敢!
“这又不是毒药,让你们吃你们便吃,吃完了朕还有事与你们商议!”
皇上发了话,两人只好端起粥碗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当然了,吃的时候夸赞之词是少不了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粥,崇祯拿手帕擦了擦嘴后,便看着张凤翼问道。
“张爱卿!从各地赶来的勤王之师到了吗?”
见皇上问话,张凤翼赶忙将粥碗放下回道。
“目前,九部人马都已经向兵部报备,至昨日止,进入京城的有五部人马,共九万四千七百二十六人,其他四部人马也已抵达天津卫,不日便能入京!”
“其他四部加起来有多少人马?”
“如果他们所报兵额没错,四部加起来也有近十万众!”
“那...京中粮草还够吗?”
这句话一问出口,就是崇祯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后悔,我他么没事提这事干嘛?
不过张凤翼倒是表现的很淡定,竟非常坚定的说道。
“臣于前日已经和户部的毕大人协调过了,粮草足够支撑各地勤王兵马一月有余!”
“才一个月吗?会不会少了些?既然已经有十万大军了,不如早些出击,以防战事拖延!”
张凤翼此时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虽然他不擅兵事,但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他还是心知肚明的,别看后金军总共才来了六万多人,可是仅仅靠十万大明军,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到时候万一吃了败仗,他这人头哪里还保的住?
“皇上!臣以为,为了稳妥起见,当等另外四部人马汇集后再提雄兵与建奴决战!二十万勤王军加上我京师各营,三十万大军围歼之下,就算建奴肋生双翅,也难逃覆灭之刑!”
听完张凤翼的话,温体仁有些嗤之以鼻,建奴从九月上旬进入北直隶以来,到今日已经辗转近三个月了,眼看年根将至,人家建奴抢也抢够了,也是时候回去过个肥年了,你张凤翼明知道会如此,这才不停地拖着日子,无非就是想建奴自己退去罢了!还说什么覆灭建奴,你有那个能耐吗?
不齿归不齿,不过他也不打算说出来,你张凤翼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别带上我就行了,我可不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