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西县城因为遭到六万后金军的突袭,所以保存的还算完整,因为没有难度,而岳托一开始就计划在此地囤积钱粮,所以并没有大肆破坏城墙建筑,这就让陈家军防守起来会更加从容。
十多万军民的涌入,让小小的县城略显拥挤,房屋本就不够,又正值寒冬腊月,这种时候,陈墨可不会搞什么舍己为人的那一套,除了轮流守城的将士外,其他陈家军人都是优先享有住房权,等陈家军人全部分配入住后,多出来的房子才会分给那些百姓,因此,虽然很多屋子里的百姓只有一个站立的空间,但大家还算满意,至少不冷不饿不用死了!
最先得到迁西易主消息的是多铎旗下的一个牛录额真,他奉命押送最后的一批劫掠物质前往迁西,老远就看到了迁西城头树立的大明军旗,惊愕之下,急忙命手下的人掉头离去,当他把看到的情况向多铎禀报后,多铎立刻派人去通知了豪格和岳托,于是,六万多后金军再一次汇集一路,朝着迁西而去。
迁西被明军占领,是岳托始料未及的,看城上明军的装束,并不似宁锦一带的明军,虽然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支明军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次子洛洛欢在哪!
“岳托!迁西不是有洛洛欢驻守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洛洛欢呢?”
“十五叔!我知道的其实也并不比你多,三日前,我已经命洛洛欢将积攒的钱粮人口押送回去了,我想,应该是他走后,明军才趁机占了迁西!”
“嗯!我观这四周并没有战斗过的痕迹,那就说明洛洛欢当时并不在城中。”
“既如此,他们要占就占吧!咱们绕过去就行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阿玛那边不知如何了?”
“岳托!你是此次的南征大元帅!豪格的意见我也赞成,你是怎么想的?”
“那就走吧!反正该抢的都抢了,明国朝廷准备了这么久,估计也该动了,这股明军就算了吧!让他们多活几日也无妨!”
“哈哈哈!”
人太过于自信,往往就会失去判断力,哪怕是迁西被陈家军占了,岳托仍然不认为有明军能让自己的儿子洛洛欢兵败身亡。
后金大军很快就绕过了迁西往喜峰口而去,而陈家军并没有阻拦。
“将军!鞑子走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动身了?”李定国一脸兴奋看着陈墨道。
“动什么身?”
“当然是往京城方向撤退啊!”
“哈!你以为鞑子会这么轻易离开吗?你放心,用不了半天,他们还会回来的!”
“将军是说...?”
“鞑子虽然畜生不如,但是他们对待自己的同胞还是很有情义的,你觉得当他们看到滦河边的那几千具无头尸体会怎样?”
“我即刻去通知兄弟们严阵以待!”
正如陈墨所预料的,当后金军经过迁西滦河段时,看到那满地的尸体,岳托当场就晕厥了过去,岳洛欢更是点齐了镶红旗人马就要去迁西拼命,虽然多铎并不赞成,但有豪格的支持,六万后金军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迁西。
“豪格!你知不知道此次咱们入关是为了什么?”
“知道又怎样?难道我满洲勇士的仇就不报了吗?死的不是你镶白旗之人是吧!”
这话说出来可谓是诛心之言了,任凭多铎有再大的道理,也只能苦笑的摇摇头道。
“能将我五千满洲勇士全部杀死,对方至少也有五万人,我们总共就只有三万步足,还何况是攻城,你这样与送死有何区别?”
“怕死你可以先走!”
“豪格!要是出了差池,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没发现咱们的人全是被鸟铳击中而死吗?相信我,这股明军很不好对付!”
“不打一下怎么知道?”
“哈哈哈!行!打吧!打就是了!打!”
见多铎已经气到发疯的边缘了,豪格也懒得跟他再说什么,看了看双眼发红的岳洛欢道。
“岳洛欢!你放心,我定会为洛洛欢报此深仇!”
“谢果郡王!”
“谢什么,侄子被杀,做叔叔的当然要为他报仇,不过,该怎么打还得定个章程,岳洛欢,你去把孔有德和尚可喜叫来!”
“是!”
此时的后金还是个刚刚起步的小国,如岳托的阿玛代善也只是个和硕贝勒,多铎虽然辈分比岳托高,但也和岳托一样是个多罗贝勒,两人的爵位比豪格的郡王低了两级,虽然临行前皇太极直言由岳托主帅,但如今岳托尚在昏迷之中,豪格便想趁机控制军权,这也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
豪格虽然莽撞,但比起一般的大明将领还是要强出不少,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孔有德当年霍乱登州时,从陈墨的大师兄孙元化那里抢了很多火炮和火器,此次随军出征,也带了不少火炮,不然,后金军攻城也不会那么轻松,豪格当然知道真正的满洲人是不擅长攻城作战的,因此他才想到了孔有德和尚可喜两人。
对于虚伪这个东西,豪格一向是很不屑的,不过不屑不代表他不会,有些时候,只要你稍微用点心,虚伪其实也能变成真心,就比如豪格见到孔有德和耿仲明一脸敬畏的看着自己后,他突然想起皇太极常对他说的话,让他不可小瞧了汉人,以后想要顺利继承汗位,就必须得到各方的拥戴,而这两人也算是是自己的支持者,自己以往好像确实对他们太过于苛刻了些!
“哎呀!两位将军来的可真快!你看!我这鹿都还没烤熟呢!来来来,你们先坐着喝口热酒,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对于豪格突然的转变,两人明显感到有些惊愕,虽然他们也能猜到豪格为何会这样,但心里面总归是舒服了很多,毕竟当炮灰的命运他们是摆脱不掉了,可炮灰也需要尊严啊!
孔有德和耿仲明投靠后金已经有三年了,期间也为后金立下过不少功劳,可整个后金阵营中除了皇太极外,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拿他们当回事,甚至就连同为汉人出身的佟氏一族都低看他们一眼,这让孔有德和耿仲明时常深感不满,却又敢怒不敢言。
就在三个月之前,皇太极亲率满洲各部精锐去找蒙古的林丹汗决斗去了,因为担心大明偷袭后方,所以特意让岳托领一部人马杀进大明,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化攻为守,也有以战养战的意思在内,而像孔有德和耿仲明这样以步兵为主的天佑军和天威军,当然就被分派到了岳托一部。
豪格身为皇长子,又深得皇太极青睐,将来皇太极归天后,必定由他接替汗位,这是孔有德和耿仲明的共识,所以,当豪格稍微释放出这么一点点善意后,两人心中的疙瘩也消融了很多,双双抱拳道:“谢果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