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前尘篇NO.4
——
接下来这几天，妤晚一直都跟在武陵仙君身边，从未离开半步。
“师父，我们去哪里？”妤晚含着前一刻钟的糖葫芦，闷闷不乐。
“伊宁。”
武陵仙君回眸，淡淡的答了两个字，随即，负手而行。
“那是哪里？”妤晚瞪大了好奇的瞳孔，拦在师父面前。
“据说，三万年前，在妖族驻扎的首领，卿洋在伊宁狐狸一族，种下了一棵巨木，名为……”
武陵仙君蹲下，揉了揉妤晚的小脑袋，抬眸，浅笑安然道：
“藤壶杉。”
“藤壶杉？三万年啊……得有好长久的历史了吧……有多大？”
妤晚一连串问号。
“很大很大。”
武陵仙君稍稍撇眉：“走吧，为师今日便带你去妖族开开眼界。”
——
妖界。
伊宁巨木之下。
果不其然，越过了秦陵，就到了伊宁。
一棵参天大树，随着微风的摇倚，耸立在妤晚眼前，她不禁感慨道：“这…这棵树，真的……好大……”
“伊宁古木，自然大。”.武陵仙君的眼神有几分宠溺，往身边的妤晚身上看了眼，随即，大手覆上她的脑袋，轻笑道。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妤晚仍是不解，怎么好端端的在凡间，突然跑来妖族，莫非…是仙君在凡间又有什么新任务？
武陵仙君笑了笑，不语。
他拉着妤晚左手，直径走到巨木之下。
来人见状，十分客气：“仙君大驾光临！快快有请！”
妤晚初来乍到的，又没有什么经验，自然而然，被眼前的人给惊吓到了。那人与常人不同，正常地脑袋两旁没有耳朵，两只长长的狗耳，束在上面，屁股后面还有一根十分毛茸茸的尾巴，爪子也是十分的不同。
“卧槽，你是什么东西？！”
妤晚见状，反应一下子就戒备起来了，沧海直接出手，抵在自己面前。
站在妤晚旁边的武陵仙君，则是一脸茫然，甚至被她的反应给吓到，还没来得及介绍，只能就现在介绍了，“小晚，这是伊宁长老。”
来人稍稍鞠躬，自然也是十分配合，“老夫名汇落月，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妤晚一听，心中直乎内行：
卧槽，真是妲己？！
妤晚灵机一动：“我是…佟挽。”
武陵仙君立刻察觉，但是也只是负手而立，什么都没说，“落月，走吧。”
“好的仙君。”
落月负手，鞠躬而行。
没见过世面的妤晚，哪知道这是要搞哪一出？当然是全程戒备着走过的路了。
而且，这只老狐狸一大把年纪了，肯定how不了多久，等会我见招拆招！妤晚眯着眼，打着她心中的小算盘。
“姑娘不必惊慌。”
落月今年一千零九百岁。
又怎会看不出妤晚的心思？
他挺着老腰，拄着拐柱，缓缓而言。
“不好意思……我头一次来……”
好像有点失态了。
“没事，我在。”武陵仙君揉了揉她脑袋，示意。
“仙君，到了。”
伴随着落月的声音落下，一个巨大的圆滚大理石桌子矗立在妤晚眼前，周围还有几张十分豪华的椅子，看上去…好似就跟贵族的人民没有差距。
在坐的其中之一，也有一个与众多妖人为首的……凡人？他浑身穿的十分华丽，就连额上的头饰，也是罕见的琉璃样式，不知是什么原因，此人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有着狐狸耳朵。
莫非这妖族之首的伊宁……
也是有等级划分的？
妤晚的猜想还尚未停下，只是触觉发现武陵仙君已经将自己得手牵住，就坐了下来，耳畔也微微闯入了几行字：
“伊宁狐妖虽为妖盟首领，但要想在长久保留此等地位，只能不断扩张有实力的狐狸。你看落月，他之所以能成为长老，全凭他身后的那条狐狸尾巴。”
“狐族内分有三个种族：赤狐，天狐，以及冰狐。天狐是皇室的最高血统，传说也就只有伊宁掌权才能配得上。”
“妖族钦点的狐帝，也只是一介凡人，并无二致的法力特征，是历代掌权为巨木之灵诞下下一任的工具而已。”
“此番你我前来，只为助伊宁魄涌一臂之力。每一任掌权诞生时都会伴随着可怕的天地异象，并且都不一样，要是掌权没了，她们狐狸就彻底完了。”
妤晚听了个大概，扭过头偷瞄了一下武陵仙君，奇怪的是她没看见师父的薄唇稍动，却能十分流利说出这几句完整的话……
莫非是传说中的通灵术？
卧槽。
妤晚的三观截然不同了。
——
仪事开始。
落月：“诸位，我想我们应该都清楚，仙君为何从遥远的天界赶来我们伊宁。”
陆毅稍稍撇眉，几分自然稍逊于其中：“嗯。仙君此番前来必是担保我伊宁掌权的存在，只不过怕是白走一趟了，我们的掌权已经失踪了。”
妤晚：“？！！”
武陵仙君：“嗯？此话怎讲？”
落月却意外深长，笑道：“非也，掌权人早已入了巨木之灵，等待时机，破茧自出。”
陆毅哑语，住了嘴。
妤晚扯了扯武陵仙君衣角，低语道：“师父，这个陆毅有古怪，我说不上来。”
“嘘，别出声。”
武陵仙君稍稍抬手，撇眼而言，悠然一笑。
“既然如此，就请各位长老说一下护行的规则吧，以便帝姬顺利破茧。”
狐帝也坐在不远：“掌权出世时会有冥界值守来带魂，而飞来巨木作为养分的这些魂，都是冥界不被允许带出来的。所以….恐怕要麻烦仙君了。”
“无妨。”武陵仙君轻道。
殿中讨论声依旧，殿内一片喧闹与安静。外界的伊宁却截然不同了，大块大块的巨石自天边不断袭来，狠狠地砸在居民区房顶上，惹得外面一片狼藉与吵闹。
通天的火焰随着陨石而燃烧殆尽，落地的一瞬间砸死了不少的伊宁居民，连天烽火即将响彻整个云霄。
“贫民回避！”
此时此刻，能够在武陵仙君以前站出来的，也就只有伊宁部署的守卫了，他们站成一排，形成格挡阵势，掩护没有战力的狐狸撤退进巨木之灵。
可是，不管在外的守卫怎么努力，怎么变着法子来使用法力格挡陨石，天外的灾难也依然是无动于衷。
天外的巨石继而落下的速度更快了，一次不同一次，当下一轮还有一轮，似乎它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摧毁巨木之灵。
此时，天地异象也伴随着陨石的火花一并降临，时而落雨，时而落雪，漫天狼藉，遍地狼烟。青丘狐族，顿时一眼不堪。
“报告领队，要挡不住了！”
“挡不住也得给我挡！”
“巨木之灵是妖神给我们狐族最后的庇护！毁了什么都不能毁了我们身后的这棵大树！”
“给爷冲！”
呼喊声哄成一片，巨大的盾牌拦截在空中形成一个屏障，不仅仅挡住了雨，雪，也挡住了从天边不断袭来的巨石。
“报告领队！贫民已全部撤离！请求指示！请求指示！”
于此同时，一个黑毛红耳的狐狸，披着铠甲，踏着小碎步来到阵列面前，举止十分端庄，右手单只敬礼，以表敬意。
“请密切关注巨木之灵的任何情况！”站在阵列最前面施法领头的那只狐狸，正是守卫的第一勇士——
锹。
他自己，虽没有高贵的皇族血统，也没有任何的靠山与人脉，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登上领队这个巅峰。此人也曾获得落月和狐帝的称谬。
“领命！”来头的Amy敬礼，立正大声答道。
——
巨木之内，不断有着许多的贫民往前涌入，守卫们也全都在外抵抗陨石的袭击，不可能在前引领他们往安全的地方前进。
无意之间，这群人随着部队，迷迷糊糊就来到了一个十分阴暗的地方，哪里没有光，也没有脚踏实地的道路，只有无尽的燥热与冰冷参杂其中，令人浑身不舒服。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不是进到了巨木之灵内部了吗？怎么会就是这个样子？”
“这什么鬼地方？太黑了，我的孩子受不了！”
伴随着女人的落音，不远处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这里绝不是巨木之灵！放我们出去！！”有的人反应过来，这跟外界传言的巨木之灵截然不同。
那个地方应该是鸟语花香，欢声笑语，令人回味无穷的地方，绝不是现在这种燥热，闷热，以及冰冷参杂的黑暗世界！
“杀千刀的暗月！竟然蒙骗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贫民……良心不会痛吗？”
吵闹声又哄成了一片，似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道亮光通过某个暗角照射进来。
有的狐狸直接兴高采烈地拉着孩子朝那个地方奔去，有的狐狸却以为是陷阱，依然留在原地迟迟不动。
透过那道亮光，穿越了无数的黑暗，一些狐狸来到了那道光的所在地，差点被眼前所展现的炼狱所吓到。
巨木的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岩浆入口，而漂浮在岩浆之中，还有一位长衣飘飘的白发女子。
她的全身，似乎被一个类似气泡的东西束缚起来，双手环抱着胸口，小脚丫子蜷缩起来，身后展开了雪白的九尾。
有的狐狸迅速反应过来：“是掌权！咱们的帝后！”
是她在渡仙！
“掌权在此渡仙也就代表……这里的的确确就是巨木之灵！”
“大家不要被眼前的表象给欺骗了！说不准这是守卫给咱们的一个障眼法，让我们相信这种炼狱的地方才是巨木！”
有的狐狸直接否定：“你凭什么证明守卫是错的？掌权就在眼前你还强词夺理？！”
那狐狸皱眉，“外界人可是亲自证实过巨木之灵的内在世界！不可能就是我们眼前这种景象！”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凭什么证明守卫是骗我们的？人家骗你得到了什么好处？”
巨木之内全是吵闹声，下面的掌权却根本没有发现。历代掌权渡仙之前，必须要做的是，紧闭五官五感，预防突发渡仙失败，而导致七窍经脉倒流，暴毙而死。
每一代掌权产量有九个，但只能通过厮杀，存活下来一个，那一位无疑就是赢家。
不过，对于尹星日降生的陆瑶可占不上什么便宜。那个时候是女娲补天时，遗漏的空缺之日，预示着当日降生的任何生物，都只能是短命的，多则17年，少则3年。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变辨真伪吧！下面的掌权是真是假，一捣便知！”说着，刚才那只起哄的狐狸随手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陆瑶的脑袋就砸去。
有的狐狸想跳出去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石头狠狠地落在屏障上，砸碎了保护陆瑶的最后一道光芒，整个岩浆洞窟，顿时恢复了方才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候，那只狐狸恍惚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慌乱逃走，却不知道脚底踩空，整只狐狸连人带头跌入岩浆之中。
其他还留在原地的狐狸，没一只敢动的，万一谁又脚底踩空，直接掉下去，变成灰了都。
“怎么办啊？那是真的掌权！！得罪了她，咱们以后可没有好果子吃的……”
“刚刚那个蠢货…...他砸的那个屏障是熔岩灯啊！！！皇族仅此一套，没了就相当于咱们伊宁已经完了！！！”有的狐狸开始抓狂。
“等死吧，现在外面全是陨石下来，不被砸死都能被烧死，在巨木里面全是岩浆，不被烧死，就是摔死。”有的狐狸开始自暴自弃了。
——
青丘仪事厅
仪事结束，各走各的。
武陵仙君刚走出厅门，立马察觉到了外界的不对劲，翻手用公主抱将妤晚抱住，狂奔而出。
果不其然，外面只有一片狼藉和苦苦支撑的守卫。武陵仙君真得在心里吐槽了：“伊宁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个坏毛病。”随后，一道通天屏障越过剩存的暗月，直达伊宁的每一个角落。
守卫们迷迷惘惘，总算松了口气，望着新出来的屏障，一步一步直达天边，还没来得及道声谢，就接二连三倒下。
妤晚舔着自己手中，所剩无几的糖葫芦，无奈道：“咦？这么不经打，这就昏过去了。”
武陵仙君不语，就地蹲下，查探倒地的守卫伤势，无奈轻笑。落月和陆毅几位长老也随之赶到，连忙道谢。
“不必多礼，掌权人呢？”
武陵仙君抬眼，不经意间脱口而出一句话。
“掌权人？巨木之灵中生养。”
陆毅尴尬笑道。
落月皱眉，始终不大放心：“我去看看她。”
“哎，落老弟，你这什么话？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陆毅撇眉，表示质疑。
“不是这事情啊，陆兄你什么时候做事，不让我放心啦？再说，掌权这种事情，绝不能耽搁了。”
落月推拖道，转眼瞥向了妤晚师徒，“仙君可否跟我一同前往？”
一番相邀。武陵仙君当然是笑答：“甚好。”说罢，他又伸手，揉了揉妤晚的脑袋，加固了伊宁外围的封印以后，跟随着落月的脚步进入了巨木之灵。
一路上，伴随妤晚跟师父，踏过的每一寸地方，巨木之灵都有明显的律动和自然，原本存在的火坑也明显变为了草坑。眼前的黑暗顿时光明了许多，小鸟丛生，鸟语花香，蜜蜂蝴蝶也萦绕起来，简直一副生机勃勃景象。
武陵仙君低眸轻笑，心想着：
不愧是他。
“师父你看，变得更绿了。”
更……更绿了？
妤晚拽着武陵仙君的手，把没有律动的地方全都跑了一遍。
落月看的也是十分满意，这巨木之灵已经有六千多年，没有如此茂盛枉然了，既然变回了以前的景象，当然开心。
武陵仙君无奈看着妤晚，对于她小时候说过的救世之心，那是越来越发的在意，从来都只是尽力而为就好了。陆毅在一旁，尴尬看着妤晚，谓语先行。
先后，路过两个洞口，落月并未在意另一个洞口，直径而行最后一个洞口。
紧接着，他们四人来到一个熔岩入口，底下岩浆四溢，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下面。照样的，他们没有看见掌权悬浮在之上的身影，也没有在来的周围发现贫民的影子，莫非……走错路了？
“奇怪，掌权呢？明明已经被我护送进来了……”
落月也十分奇怪，他茫然的透过栏杆仰望熔岩之下。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落老弟？”陆毅再次尴尬开口。
“不可能！我明明将她安全送进来了，怎会不见了？”
“落老头，你会不会是真的记错了？方才在对面还有一个熔岩入口呢。”妤晚舔着糖葫芦，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简直是年少轻狂，肆意妄为。
“那也不可能啊！我走过这里已经不下于一百多次了，不可能还记错！”落月一口否定。
“是蝴蝶效应。”
武陵仙君走到一旁，轻轻用手摩挲着栏杆的烟尘，这里虽是出于熔岩，但有长期的火山灰所覆盖，不足以让人窒息，但是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他微微抬眸，嗔笑道。
落月皱眉，表情甚是不甘。
陆毅眉眼酥松，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妤晚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从刚才进入伊宁开始，她就发现了这两个人不正常。
一个做贼心虚。
一个用力掩饰。
到底想表达什么？
“师……”
武陵仙君知道妤晚要开口，提前用咒语将她嘴巴封上了，眉头一皱，示意她不要打草惊蛇。
妤晚似懂非懂，点点头不再说话。武陵仙君轻松一笑，又对跟前这两位故作姿态，道：“请。”
两人相视，一语不发。
对于方才走错路的尴尬，两人决定一话不说，而后再来到另一个洞口，四人却发现了早已被惊吓到痴呆的伊宁贫民，有几个还是狐狸状态比较弱小的小东西已经吸入了火山灰，变得奄奄一息。
陆毅和落月见状更甚，直接狂奔跑去尽头查探熔岩口；武陵仙君站在原地，微微一怔，随即盘坐下来，为他们解毒；妤晚闭着嘴，则为他护法。
“掌权呢？！”落月开始惊慌。
“怎么不见了？！”陆毅也不例外。
妤晚撇眉，一语不发。
内心却坦然道：好家伙，自己演的戏，竟然还在装？
武陵仙君见状，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