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去后,江娆便把花椒种在菜园子,想着应当能种活。
只不过,等她准备进屋里时,却听到了黑心鬼与阿爹的对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父瞧着桌子上,那白花花的银子,眉头微微挑起,目光也落在江深的身上。
不知不觉,这孩子也这般大了。
江深双手抱拳,冲着江父缓缓的说道,“过几日,我便要离开,这些银子,算是报答江伯父的恩情。”
江娆躲在暗处,眉头微微挑起,这黑心鬼要离开了?
他去哪里?不是还没到赶考的日子吗?
与江娆同样诧异的还有江父,他先是愣了愣,目光也落在桌子上的银子上,那上面大致有一百多两。
也不知这孩子从哪里弄来这么些银子的。
“至于我与江娆的婚约,也请江父也莫放在心上。”
犹豫了片刻,江深还是切断,他与小骗子的婚约,只有这般,他才能孑身一人,才能没有后退之路的,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不知为何,明明心里头不喜欢这黑心鬼,
可听到,他要与自己解除婚约时,江娆的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其实这婚约,江父并没打算为难江深,既然他要解除,那便解除吧,反正他也不是池中之物,迟早也得离开这。
“既然你喜阿娆,那婚约便不作数。”
听着这话,江深心里头有些懊悔,可想到日后要做的事,这份懊悔,也变成了坚定。
看着江父那有些失落的神情,江深的嘴也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他双手再一次的抱了抱拳,然后转身向屋外走去。
在江深出门的那刻,就察觉到了江娆,可他没有停下来。
他本打算,在这陪着小骗子过最后一个除夕,只是京都那边……他不得不提前赶回去。
若日后,他还活着话…………
不知为何,江娆看着黑心鬼那孤寂的背影,她很想追上去。
但最终,江娆还是选择转身,进入了屋子。
两人不同的选择,眼下,注定走着不同的道路。
“阿爹,没想到,我们俩值那么多钱。”
江娆知晓,江父定在纠结,怎么向她解释黑心鬼的事,她索性上前。直接开门见山的挑破
瞧着女儿并不在意的模样,江父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是呀,我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攒下这么多钱。”
听了这话,江娆突然明白了过来,敢情这些钱,都是从自个那坑蒙拐骗得来的,
一时间,有些伤感的江娆,顿时化为了气氛,恨不得扎个黑心鬼的小人,然后日日夜夜扎针。
知道江深了,江丰与江年倒是挺诧异的。
而江母,则无奈的叹了口气。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江深可是秀才,自然会离开这个地方。
江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很期待那黑心鬼走,可如今没了他的身影,反而少了什么。
只不过,这个想法只持续一晚。
次日,江娆便发现她的牙刷不见了,她先是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是哪个贼人偷了她的牙刷。
死黑心鬼,走之前,还要气她!
去往京都的马车上,江深身穿暗紫色的锦衣,三千墨发被块极好的玉簪定住。
而翎则半跪在在他的面前,细细的向他汇报,这些年,这些日,京都发生的大小事。
“你说,我的出现,他是惊,还是喜呢?”
许是有些自嘲,江深睁开眼眸,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笑意。
这话,翎自然无法接,他只能静静的跪在地上,等待着主子的吩咐。
………………………………………………
江深的离去,在村子里头很快就传遍了。
这倒是让不少人欢喜,毕竟没了江深,那江娆的婚事,不就空在哪里吗?
听闻这江家的小女儿,长的好看不说,还会一手的好字,除此之外,还心灵手巧。
于是,江深离去的第二日,江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给踩烂了。
见自家女儿这般受欢迎,江母自是开心。
只是想着大儿子的事,她也不敢随便选个人家,最终把那些画像,纷纷搁在了江娆面前。
“幺儿,要不你选一选。”
江娆气恼的扭过头,声音瓮瓮道:“阿娘,你若逼我嫁人,我就当尼姑去。”
听着这么不吉利的话,江母立即说了三个“呸呸呸”,然后无奈的拉着江娆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阿娆,你若不早些把好的选上,那日后便是别人剩下的。”
在江母看来,那好女婿江深走了,那她得选个更好的,故此她才急了些,可江娆,却觉得,江母这是恨不得她早些嫁出去。
但只凭着张画像就定终身,未免也太儿戏了。
“你若再逼我,我就离家出走。”
江娆气哼哼的说道,而江母却以为这是玩笑话,也没当回事。
自江深走后,没几日,甄珠也与她告别,说要陪着阿爹去京都,也不知,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甄珠离开没多久,女子学堂也没了。
故此,江娆除了每日瞧着花椒有没有长好外,就是避开那些,那些提亲的媒婆们。
“阿娘,若你在逼下去,小妹定会恼的。”
许是江丰都看不下去,忍不住替江娆打抱不平,可这对江母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她依旧每日看着媒婆送过来的庚帖,待纠结了许久,才看中了一人。
此人名为陈世,家住在青山镇,让江母最为满意的,是秀才这个身份,于是江母瞒着女儿,偷偷与这家换了庚帖。
待江娆得知此事,陈家人便已派人过来提亲。
“阿娘,你是要把我卖了吗?”
看着那些聘礼,江娆红着眼睛,忍不住指责着江母。
她发现,自黑心鬼走后,江母就怕自己嫁不出去,每日每夜看着那些男子画像,替她寻夫君。
“你这是什么话,阿娘自然是疼你”
若搁在别家,有这样的好婚事,可是要感恩戴德,可江娆内心有了自由的灵魂,对于这种包办式的婚约,自然是不满。
人还未见,就过来提亲。
那是不是,都不用见面,就坐上花轿,进洞府吗?
“你是不是心里头还惦记着江深那小子。”
江母忍不住开口问道,心里头忍不住暗骂着这小子,早知晓,当初她便早早的把两人的亲事提上行程。
就算他要走,也是赖不掉的。
江娆正打算反驳,她怎么可能惦记黑心鬼,可话到了嘴边,她突然想到,为什么不把黑心鬼当个借口呢?
这样,指不定阿娘不逼自己。
“是,我惦记着他,从江深走后,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他。”
昧着良心,说着话时,江娆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但让江娆没有想到的是,江母听了这话,只觉得有股怒意,从头顶冒了出来,她压抑内心的情绪,声音极为冷静道。
“陈公子,你无论如何都得嫁!”
江母出了房门后,眼眶就红了起来,而不远处的江年,自是将方才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叹了口气,并走了过去。
“阿娘,为何你非逼着小妹嫁人呢?”
江母伸手轻轻擦拭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道。
“我知晓,你们觉得,阿娘变的不可理喻,只是阿季,这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我也不希望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她吃饱穿暖。”
似是想了什么,江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陆生家境不错,若阿娆被欺负了,我们也能赶的过去,要是能考上了举人,阿娆也能当个官太太,日后也有下人服侍着。”
江母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到极致。
毕竟,江娆是她的新头肉,又怎么会想着害她。
特别是听到,阿娆说忘不了江深那小子,江母这心里头难受。
难不成,她要看着自家女儿,要跳入坑中,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容颜不在,美人迟暮的那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