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叶瑾瑜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以前平坦的小腹已经有了些许弧度,虽然不仔细看根本没差别,这天,叶瑾瑜刚从瑰宝阁回来,就看见厉隋神色匆匆的往外走。
“夫君,你这是去哪?”
“娘子,你先回府吧,各国使臣已经在作回程的打算了,我得去安排安排,晚饭也不用等我了,很有可能会直接留在皇宫里,你照顾好自己。”
厉隋说完,匆忙的骑上准备好的马,向皇宫飞驰而去,叶瑾瑜虽然有点疑惑,各国使臣怎么回的这么匆忙,但也知道事情的孰轻孰重,并没有阻拦厉隋的公务。
叶瑾瑜自从知道肚子里有孩子以后,就很少管这些事,一切都有厉隋,叶瑾瑜感觉现在的她已经越来越依赖厉隋了,早上厉隋会亲手替她穿好衣服鞋子,想吃什么厉隋就会拿到她面前,想去哪厉隋没空也一定会让暗一暗二保护好她,王府中的琐事有玥娘处理,青橙紫莹也会帮忙,用不上她插手,厉渝和厉初墨两个人一直很听话,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用不着叶瑾瑜操心。
过惯了这种日子,叶瑾瑜有点不可置信自己以前起早贪黑,练武杀敌是怎么做到的,但她也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长,最近叶瑾瑜心中总是有些不踏实,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这几日,最忙的除了厉隋,还有叶瑾瑜,前来告别的人马一路接着一路,叶瑾瑜有些应接不暇。
第一个就是巫篱,巫篱来跟叶瑾瑜告别时不经意提起,似乎是苗疆出了什么事,所以她奶奶派人急招巫篱和巫青回去。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叶瑾瑜送了一些小玩意给巫篱做纪念,送她离开隋王府。
送走巫篱,叶瑾瑜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直到容楚来的那天。
“夫人,容国五皇子求见。”青橙叫醒正在午睡的叶瑾瑜,叶瑾瑜简单收拾一番,去了客厅。
“五皇子前来,所为何事?”
“瑾娘,我来只是给你说一句话,”容楚苦笑一声,“无论什么时候,我容国,都是你的后盾。”
“五皇子说笑了,我都没去过容国,再说了,五皇子也根本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吧。”叶瑾瑜有些皱眉,她不想让容楚再把心放在自己身上,说实话,这么长时间,容楚的安静让叶瑾瑜以为他已经放下她了,没想到最后他会说这么一句。
“我…好吧,我只是来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后盾,受伤了,来容国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保护你。”容楚认真的说完,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绪,转身离开。
叶瑾瑜站在原地,平心而论,以前的容楚确实花心,但人却不坏,刚才那番话似乎若有所指,叶瑾瑜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不想了,回去吃点酸梅,肚子又饿了。
刚吃完饭,叶瑾瑜又听青橙来报,妖姬来了,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只得再去客厅,接待那个妖姬大人。
“妖姬大人,近来可好?”
“女人,这里没有别人,本大人不跟你客套,”妖姬伸手揽住叶瑾瑜的腰,叶瑾瑜下意识抓住妖姬抚向小腹的手,冷冷甩开,“妖姬大人请自重。”转身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明显的端茶送客,偏偏妖姬没眼力劲,看叶瑾瑜坐下,欺身上来,两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把叶瑾瑜圈在她和椅子中间。
叶瑾瑜的脸色冷下来,她一向不喜别人和她过于亲近,更何况是妖姬这个变态,但是叶瑾瑜也明白,妖姬看的就是她生气的样子,故而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妖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呵,女人,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对你的兴趣,可不止一点半点了。”
叶瑾瑜皱着眉看着近在咫尺的妖姬,不明所以,什么游戏?叶瑾瑜还没弄明白妖姬的意思,就看她一脸戏谑的起身,拍拍手,伸出食指勾住叶瑾瑜的下颌,挑.逗性的动作让叶瑾瑜分外反感,挥手拍下妖姬的手,看着后者一脸笑意和期待的转身离开,心中的不安,似乎又被扩大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还是没有厉隋的踪影,这几日厉隋常常早出晚归,叶瑾瑜心中虽有些不快,但也明白,这是公务,不能耽搁,每天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身旁的位置都已经凉了,连面都见不上。
叶瑾瑜看着眼前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只能硬着头皮一点一点的吃下去,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中有些失落。
“夫人,还要等王爷吗?”
“不等了,我累了,去收拾一下床铺吧。”
“是,夫人。”
叶瑾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翻来覆去,竟是一夜未睡,却也没见到厉隋的踪迹。
晃晃晕乎乎的脑袋,叶瑾瑜强打精神起来,青橙匆忙的跑进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瑰宝阁…瑰宝阁出事了!”
“瑰宝阁?瑰宝阁发生什么事了?青橙你快说啊。”叶瑾瑜看着一脸为难的青橙,一夜未睡的脑袋有些刺痛,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
“阁主!”青黛从外面冲进来,披头散发,一点也没了当初女强人的模样。
“青黛?发生什么事了?”
“阁主,悦歌…悦歌她,她出事了,太子带人抄了李家,当时悦歌就在李家,太子带走了悦歌,杀了小星!阁主!您去救救悦歌吧。”
“我派去保护你们的人呢?”
“前几天王爷派人说是人手不够,我想着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就没告诉您,结果就出事了,呜呜呜,您快去救救悦歌吧。”
叶瑾瑜感觉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厉隋需要人手不假,为何有御林军不用,要用瑰宝阁的护卫?太子为什么要杀了小星,还直接去李家?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救悦歌,叶瑾瑜披上貂皮披风,跟着青黛出了门,她心中的不安并未消散,而是越加强烈,强烈到心脏快要蹦出来的感觉。
叶瑾瑜被青黛领着去了一处小别院,十分不起眼。
“阁主,跟踪的人看着太子就是把悦歌带进这里的。”
“好,我知道了。”
叶瑾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上前敲了敲门,连敲了十下,不见有人开门,叶瑾瑜后退半步,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脚猛的踹碎了木门,身后的青黛和玥娘几人目瞪口呆。
不顾后面几人的惊讶,叶瑾瑜率先跨步进了小院,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吩咐暗一暗二等人分头寻找,院子不大,没过多久,就听见青橙的惊呼声传来,叶瑾瑜赶紧往那个方向跑去。
是一间不起眼的客房,叶瑾瑜和几人赶过去,看到的一幕几乎让她崩溃。
大滩的血迹从床上蜿蜒到地板,悦歌脸色灰白,灵动的大眼睛好像死灰一般,手腕处的伤口被青橙草草包扎了一番,整个人被青橙用棉被包着。暗一暗二将悦歌抬到马车上,叶瑾瑜皱着眉头,感觉胃里一阵翻腾,走到门旁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出来,本来就没吃多少,现在只能吐酸水,难受的要死。
“夫人,你没事吧?”玥娘见叶瑾瑜趴在门框上直不起腰来,有些担心的扶着她。
“没事,赶紧回王府吧,悦歌需要郎中。”叶瑾瑜只能强撑着,走了没两步,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往旁边歪去,幸亏玥娘眼疾手快,及时接住。
“大夫,侧王妃怎么样了?孩子没事吧?”
“没什么事,不过隋侧王妃劳累过度,且饮食不均,肚子里还是两个孩子,一定要分外注意,还受了不小的刺激,情绪的不稳定导致了晕厥,以后可得一定注意了。”
“好,谢谢大夫,不过你刚才说什么?两个孩子?”
“对啊,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把脉可以把出来,你们也太不小心了,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不知道要好好保护吗?一个孕妇,怎么能睡眠不足?还受刺激,吃的都是什么,我可是告诉你们的,怀孕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更何况这一下还是俩,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怀孕期间不能吃药,对胎儿不好,我开个饮食的食谱,照着去做。”大夫作为一个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啰嗦的毛病越来越重了,边嘱咐边说教玥娘,“这些年轻人,真是仗着年轻,就不知道爱护身体,年纪大了怎么办?你说说你,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不知道这些呢?哎~”
玥娘终于送走了老大夫,擦擦头上的虚汗,又赶紧去客房看悦歌,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玥娘到了客房,比刚才那个年轻不了多少的大夫已经替悦歌包扎了伤口,正在把脉。
“大夫,悦歌怎么样了?”
“太乱来了!太乱来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老大夫捶胸顿足的抱怨了两句。
“大夫,到底是怎么了?您倒是给句话啊。”玥娘听他这样说,更是紧张。
“这孩子刚有了半个月的身孕你们知不知道?”
“什么?!”玥娘和青黛听到这话,十分惊讶,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大夫这话可不是乱说的,我们悦歌可是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可不能败坏了名声的。”
“什么?这孩子没成亲?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大夫,您就别抱怨了,快说悦歌的情况吧。”
“哎,这孩子真可怜,肚子里的孩子是在跟人…额…扭打,对,扭打的过程中掉的,手腕处还好止血及时,但是就算这样,以后啊,这孩子是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她身子还很虚弱,你们给她好好补补身子再说吧,我给开点药,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哎,世风日下啊。”
“那,谢谢大夫了,去跟大夫去抓药。”
青黛和玥娘对视一眼,孩子是谁的?看来只能等悦歌醒来再说了,叶瑾瑜那边还不知道这边的消息,又该给她说这件事,她能受得住吗?两人有些疲惫,一边一个,照顾好两人,等两人醒过来再说吧。
折腾了一上午,又该吃午饭了,但是谁都没有心思,本来想着厉隋回来能拿个主意,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众人只能等着叶瑾瑜的醒来。
日头西斜,叶瑾瑜终于醒过来了,玥娘给准备了清粥,一勺一勺的喂下去。
“悦歌怎么样了?没事吧?”叶瑾瑜的声音还是很虚弱,脸色苍白。
“夫人,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大夫说了,您肚子里,可是两个小少爷,您这可是三个人了。”玥娘没法回答叶瑾瑜的话,只能岔开话题。
“两个?”叶瑾瑜抚.摸着小腹,原来这里有两个小生命吗?难怪一个多月肚子就有了样子,两个,以后就会有四个孩子了,厉渝和初墨就有两个宝贝了。
“好,不过悦歌究竟什么样了?”
“悦歌已经没事了,只是有些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大夫给抓了药,我吩咐厨房了,让他们给悦歌好好补一补。”
“嗯,好,我再睡一会,头疼的厉害,有事叫我。”
“好,夫人,我让人准备好清汤,醒了就叫我,多吃点饭,两个孩子可是很累的。”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照看着悦歌吧,这孩子,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是,夫人。”
玥娘看着再次睡下的叶瑾瑜,并没有告诉她真相,两个孩子,叶瑾瑜不能再受刺激了,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叶瑾瑜并没有睡着,她睡了一觉,感觉脑子清明了很多,这件事的疑点太多了,厉隋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回来,调走护卫是有什么事吗?太子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明明悦歌和小星的感情已经很好了,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叶瑾瑜对此是喜闻乐见的,厉隋不是说太子想要的东西一旦不完美了,他就不想要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即使这样,叶瑾瑜也没怀疑厉隋,只当是意外,半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已经可以让叶瑾瑜完全依赖信任厉隋了,叶瑾瑜从来都是认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爱人更是如此,她既然决定爱一个人,就全心全意的去爱,去信任,哪怕遍体鳞伤,就像一场赌上全部的一场赌局,遇见对的人,一定是全部的幸福,遇见错的人,也一定是全部的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