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清听惯了她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对她的询问,嘿嘿一笑:“我瞧着好多鸟儿去吃这花儿,吃过之后唱歌很是动听,若是娘子吃了,定然能够和鸟儿一样,歌声清脆悠扬动听。”
叶瑾瑜实在是哭笑不得,这傻子,将她当做是鸟了。
随后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此子痴傻,怎么可能寻得到天材地宝回来给她吃?
叶瑾瑜微微一笑,不愿意辜负沈自清的好意,吃了进去。
这一次的味道苦涩,将她的眼泪都苦出来了。
沈自清着急的看着她:“娘子,你说说话,看看能否和鸟儿一样,放声歌唱了。”
叶瑾瑜摇头,自然是不能的。
沈自清难掩失落:“那我再去寻,一定能寻到一种让娘子吃了之后,能说话的药。”
自从她让他喊娘子之后,他便不曾再改口,仿佛就认定了她是他的娘子一般。
叶瑾瑜心底已经对男女情爱淡了,他喊什么,只要他高兴,都无所谓。
王大婶此刻从屋内走了出来,瞧见叶瑾瑜回来,便招手:“瑾娘,你回来了就摆饭了,中午那一顿,你未曾回来,沈自清连饭都没有吃呢。”
叶瑾瑜看了沈自清一眼,后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饿了。”随后羞涩的一笑。
“那就吃饭吧,吃好了我就下山了,下午还要下田除草呢,哎,这天气一热,虫儿多起来,禾苗都要给吃完了呢。”
王大婶的抱怨,叶瑾瑜听见了,她看着沈自清,无声说道:下午你与婶子下山去,帮一帮婶子。
沈自清一听,哭丧着脸:“我还要寻药……”
“寻药?寻什么药,沈自清你生病了不曾?要婶子给你请杨大夫上山来吗?”王大婶说着,又摸了摸沈自清的额头,温度正常呢。
“我好着呢,嘻嘻。”沈自清躲开王大婶的手,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趁着沈自清下山的时间,叶瑾瑜去他的屋子里翻箱倒柜了一翻,却没有再见到奇怪的东西。
哦,不应该这么说。
沈自清的屋内,全部都是奇怪的东西,石头,树叶,草根,动物皮毛,禽类羽毛,无一不是色彩斑斓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东西。
叶瑾瑜早就知道沈自清喜欢到处收集这些东西,倒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来找,自然是找那些很像天材地宝的植物的。
没有任何发现。
叶瑾瑜笑话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沈自清就是一个傻子,即使自身有些奇怪,能够识字认药,也只能说明,他在被他阿爹阿娘发现之前,可能是个富家子弟。
同时,她觉得自己过分,沈自清从未害过她,她却对他一再怀疑,这种怀疑,她当初对蓝彩蝶都不曾有过。
难不成沈自清还不如蓝彩蝶了?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摇头,将东西放回原处,回到自己的屋内。按照温大夫所言,开始想办法按照今日那般开口说话。
发现根本做不到。
一旦开口说话,喉咙就通得难受,这种疼痛仿佛来自灵魂深处,一旦痛过几次,就会让人产生畏惧,不敢再尝试。
接下来的几日,叶瑾瑜一直都我那个温大夫那边跑,而来回奔波,让叶瑾瑜产生直接在镇上租赁房子住的想法。
“这个想法挺好,这屋子,送给你了。”不曾想,温大夫自己将自己的房子赠予。
叶瑾瑜傻眼。
“哈哈,我这人呢,最喜欢合自己眼缘的人了,你是唯一一个,我送你这破房子,又什么好吃惊的。”温大夫——也就是老妇人笑的开怀。
叶瑾瑜想来想去,还是拿出了十两银子,给了温大夫。
十两银子,足够买到比这大一倍的房子,这也是她不知道如何感恩的一种方式。
反而让温大夫不高兴了:“你这丫头这是作甚,如此埋汰我老婆子?我告诉你,这银子你给我拿回去,否则,我从今日开始,就不给你清毒了。”
瞧见温大夫发怒,叶瑾瑜急忙收回了银子,却是在她的面前跪了下去:“瑾娘谢过温大夫。”
“得了,带会儿是不是要说,温大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云云?少来这一套,我可告诉你了丫头,我所说的合我的眼缘,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呢,给我尽快回复,我好给我故人一个交代,老婆子可多事情要做了,可没有功夫在这里给你耗着。”
叶瑾瑜这才明白,温大夫是有人特地请来给她治病的。
她所想到的,只能是赵夫人。
如此一来,又让叶瑾瑜觉得十分不对劲了,自己和赵夫人根本就不甚熟悉,却能够让她如此费心的请了温大夫来医治?
真是怪异。
带着这一个疑惑,叶瑾瑜来到赵府,打算求见赵夫人,问一问明白,却在赵府门口,遇到了杨大夫夫妻。
元氏一眼就见到了她,当即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骂:“叶氏,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勾引了沈自清,又勾引了里正,你还敢来这做甚?”
此话,让叶瑾瑜脸色一沉,这些人,什么都敢往外说,也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只要自己认为是真,那就足够。
如此损人利己,实在过分到了极点。
可惜她又口不能言,只能任由他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沈自清不知道哪里跳了出来,指着元氏:“这老虔婆欺负我娘子,我要打死你。”
元氏一看,大喊大叫:“救命啊,傻子打人了。”
随后便是一团糟,傻子追着元氏打,叶瑾瑜想要阻止却又无法开口。只能瞧着干着急。
赵管事走出来便见到许多人围着叶瑾瑜指指点点,口中所言,自然是难听到了极点。
“这是怎么回事?谁人在此处大声喧哗?”
元氏急忙冲上去:“赵管事,救命啊,叶瑾瑜纵容傻子杀人了。”
赵管事脸色一变:“休要胡说八道。”
“我不是胡说八道啊,本来我和我相公是来拜见赵管事你的,谁知道这哑巴和傻子突然就跑出来,这傻子二话不说追着我们打,我们手无缚鸡之力,这是要给活生生打死呀。”
叶瑾瑜着急,想要开口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冲着赵管事摇头,表示事情并非如此。
赵管事却眉头一皱:“不管如何,在我赵府门口喧哗就是不行,报官!
等到叶瑾瑜反应过来,他们几人已经被衙差给抓着,跪在了衙门大殿上。
元氏大喊冤枉。
叶瑾瑜有口不能言,只能跪着不动。
沈自清却未曾见过这等阵仗,对周边的东西十分好奇,到处张望,还对旁边的衙差一笑:“你这长棍好结实,能够给我一根?”
“放肆。”衙差对沈自清的话实在是哭笑不得,在衙门大殿上可不能乱说话,只好忍着笑,用极为威严的语气瞪了他一眼。
“什么放四五六的,我给你买吧,我现在有银子了。”
衙差不知道沈自清是傻的,还以为人家这是装疯卖傻呢,气得很,而在这样的时候,坐在上头的县令一拍惊堂木:“胆敢藐视公堂,仗着二十。”
等一下!
叶瑾瑜想要喊,可是却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自清被拖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一声声闷响。
她想要起身,去救沈自清,却被衙差用水火棍给按着不能动弹。
元氏听着外头仗责沈自清的声音,她开始不安,到底是无知妇人,从来不知道,闹上公堂后,却不是闹着玩的,随时都要死人。
这沈自清被仗责了二十,怕是不死也要残废。
元氏这才害怕,更害怕这廷杖会落在自己或者相公身上,想都未曾多想,急忙喊冤。
县令指着元氏;“你们在赵府门口闹事,赵管事要求严惩你们,你倒好,喊起了冤屈?”
元氏这才明白,她喊什么冤屈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管事要将他们给办了。
杨大夫恍然大悟,急忙说道:“大人,此事是赵管事误会了,我们并非要在赵府外大声喧哗,而是这女人,实在是可恶,不光行事下作,勾搭傻子,与我们里正更是牵扯不清,如今,还拖欠我们银子不愿意归还。”
叶瑾瑜看了杨大夫一眼,看来,这些人是要将她推出去,好自己明哲保身了。
杨大夫比起元氏来说,更加可怕,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行为会将一个女人给害死。
叶瑾瑜急忙示意县令,要求纸墨。
站在一旁的赵管事说道:“县令大人,此女有哑疾,无法说话。”
县令挥手:“给她纸墨。”
叶瑾瑜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不忘提醒自己和沈自清是夫妻,而沈自清是傻子的事情。
又将自己的绣坊一月盈利多少如数告知,并且将如何与杨大夫签订如此不公平条约,最后这笔银子的确已经弄清楚,却因为她忘记拿回契书而闹出了这场官司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绣坊一月能收入上百两银子,仅仅只是靠三个绣娘,她就不信县令看不出她的价值。
她本来就想要到花溪镇上来,如今正好可以利用县令的关系过来,所用的方式,自然也是当初对付里正的手段。
让利,吸引人为自己保驾护航,达到双盈的效果。
县令沉吟片刻,看这叶瑾瑜说道:“你所陈述若是名副其实,那么你的冤屈那可就大了。”
元氏不知道叶瑾瑜写了什么,见县令有意识的倾向叶瑾瑜那边,吓得大喊冤枉。
县令被喊的心烦意乱的,直接让人将元氏拉下去掌嘴。
门外的掌嘴声,伴随着元氏的呜呼哀哉,杨大夫听的是一个心惊肉跳的。
却也不敢继续耽搁,继续喊冤:“青天大老爷,真是冤枉啊,我们真的只是路过。”
“在本官审理犯人之际,你也来喊冤,那就是说,本官不明是非,冤枉好人了?”县令冷眼对着杨大夫一瞪,杨大夫身子一软,急忙跪拜下去,大声呼喊不敢。
沈自清在这个时候被拖了回来,丢到了大堂上趴着,没有了动静。
叶瑾瑜急忙挪动身子,拍了拍他的脸颊,想确定他是否还安好。
沈自清突然咧嘴对叶瑾瑜一笑。
“大胆,老爷在审案子,你这无知村妇居然藐视公堂?”师爷指着叶瑾瑜,大声喝道。
叶瑾瑜急忙跪下去,伏低做小,放能够全身而退,这个道理,她懂。
“对对对,青天大老爷,这女人就是这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你要明鉴啊。”杨大夫已经豁出去了,若是可以将叶瑾瑜给推出去,将自己摘出来,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他觉得,元氏都已经受到惩戒了,县令的心情也应该平复,是时候该给将此案了结,故而这般说。
“大胆,将此人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居然在公堂之上,指手画脚的,教本官审案,这是觉得本官不懂得审理案子吗?”
杨大夫实在是没有明白,自己怎么的,又惹到了县令了,不过在抬起头的瞬间,他看到县令和赵管事对视的那一眼,他便知道,自己才是被推出去那一个。
只能扯着嗓子喊:“大人,我冤枉啊,你不能屈打成招啊。”
“屈打成招?这么说来,你是觉得本官冤枉了你?那好,叶氏,你来说说,这杨全忠夫妻二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县令点到叶瑾瑜。
叶瑾瑜无奈,只好提笔继续写。
杨大夫识字,可在朝堂之上,被告的供词哪里是他这个同样是被告的人可以看的?
叶瑾瑜所言,也只不过是他讹了她二十两银子,后又不承认那十两银子赔偿的事情。
县令一看,冷哼:“杨全忠,你承认不承认有此事?”
不承认也不行,叶瑾瑜直接拿出了那份不公平条约的契书,如此一来,也算是人证物证都在了。
“给我打。”县令将行刑的令牌丢下,两个衙差直接将杨大夫拖到门口去打板子去了。
元氏被掌了嘴,杨大夫被打了板子,瞬间就老实了,是怕还是说不出话来另说,总之没有了元氏的聒噪,和杨大夫的喊冤,整个公堂都安静下来。
县令此时心底明镜儿似的,就看看用什么台阶可以下来,后头等待他的,可就是康庄大道在等着自己呢。
接下来的审理就显得十分顺利,有赵管事在一旁照应,杨大夫夫妻就算是有莫大的冤屈,也没有人给他们伸冤。
“这案子本官已经查明,是你们夫妻二人,因私仇与叶氏发生冲突,在赵家的门口滋事,如今水落石出,是你们二人的错,叶氏也有不可逃脱的责任,就罚你们各出十两银子,作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