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老牛会说话吗？”
二小站在那里，身上裹着围着一些藤条和草。他站着，不知道该说些啥，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他望着白毛牛，它跟从前一样。安静地站着。但好像已经不是二小从前认识的那个白毛牛了。他们之间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老牛说，你这里有一些我需要的东西。快带我去看看吧。我叫碧扬。”
二小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愣着神站着。碧扬用短笛杵了杵他健壮的胸肌。“你怎么了？”她还摸摸白毛牛的额头问：“他怎么不会说话？要不要帮他治疗一下？”碧扬用短笛示意了一下。老牛摇摇头。二小还是站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雨下过了一场，闪电和惊雷打了一阵，他才启动干裂的嘴唇：“你刚刚说什么？”
“你这里有很多没有灵魂的肉体？刚刚我还以为你也是那些肉体之一。我看你一动不动。”
二小也不是不想动，他好像只是让自己站着休息。“你看这里吧，有什么你就拿走什么吧，你说的“没有灵魂的肉体，我倒是从来没见过。”碧扬听他这么一说，就拿起短笛，吹响一种奇怪的节奏，好几个音符看起来完全不在一个调上，但合成一种旋律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和谐。吹完以后，她摸摸老牛的肚子。然后那里升腾起白色的烟雾。这个只是一种幻象而已。真实的灵魂是看不见的。她要让她的魂魄们先出来，到处走走，适应一下周围的环境。当牛肚子不再升起白烟，碧扬放下短笛，十分郑重地说：“我们的身体，即使用上防腐的技术，过上一段时间再回来，已经没有从前好用了。我们原本以为，放上防腐剂的身体，会重新恢复活力。我们都错了。”
“可是，这里就我一个人，你要的东西，这里恐怕没有。”二小哪里会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仙女一般的人，自己却什么东西也给她不起，一想到她将会失望而去，他就觉得心痛。碧扬看他不懂，就蹲下身，俯到老牛身边。抓着他的白色小牛耳，说了两句话。二小也听不懂，只是她不住点头。她让二小骑上牛背。二小不懂魂不魂的问题，只是要说魂的话，在第一眼初初见面的时候，碧扬就已经把他拥有的东西都拿走了，包括魂魄在内。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过骑牛倒是他的老本行。现在身强力壮的他，轻轻一跃，跨上牛背。他一伸手，就把碧扬拉上来。不知为何，碧扬比他接触到的所有人类，都轻，几乎是没有任何重量。白毛牛自己信步在山间走着，没多一会儿，它就碰到了那团烟雾。牛跟上了烟雾，他们一起往一处山坡上走，二小长期在这里活动，他知道他们要去狼洞，那里住着一窝灰狼。它们都是群体活动，只留一两只狼守着。二小试图用大腿的力量夹紧牛腹，好让它调转牛头。但是白毛牛已经不想听他的话了，直直地跟随着烟雾。
狼群何时出洞根本不确定，在外游荡的孤狼给了信号，他们才会出洞。二小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从来不去招惹他们。现在，二小很害怕。但是他之所以走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等白毛牛。跨过一条窄窄的小溪，白毛牛四肢齐动，在空中飞奔起来。狼洞在一处大树参天的阴蔽处，即使是大白天，都不漏一丝阳光，更何况现在是晚上。只见一只只阴森森的绿眼睛点亮了狼洞口。果不其然，二小随手扯了一只藤条，扬起来，抽牛屁股。他很久没有接触人类社会了，遇到危险，就凭动物的本能反应。
碧扬抓住他的藤条“鞭子”，“不能打！”只见那团白色烟雾重新钻进牛肚子里。碧扬重新吹起银色短笛。这一次连旋律都称不上，只是一种蝉鸣般的“噪音”，绿眼睛便四散开来。老牛更加快脚步。
“来这里干啥？不等于送肉给狼吗？”接近这些狼的时候，二小才借着月光看清他们的脸，纯纯的灰色“钢毛”，就像密集的针排列着。眼睛射出的凶光让二小周身顿感寒意。果然，暂时的退让只是他们的计策。等牛一进门。他们全都扑上来了。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直流口水。碧扬的吹笛的手始终没有放下，还连续不断发出单一的声调。眼看马上就要被咬了。二小抽出腰间别着的短刀，往狼脖子那里砍。护命要紧。他虽从不杀生。但必要的技能还是从小就会了的。他只感觉牛越来越快。他才拿出来刀，已经没有下手的对象了。他心想：“牛怎么会跑这么快？莫非这女子喂了它什么神药了？”正在疑惑的时候，他们已经穿过了狼洞。牛奔跑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一般的生物牛。山体厚大，狼洞伸长窄小，但因白毛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们一眨眼就来到洞口——海中漩涡，白毛牛带着碧扬和二小来到了地球的那个末日装置。
牛，碧扬，二小的肉体留在海中深谷。他们浮上一个深潭，到达雪山之洞。再从洞外出来。漫天的飞雪飘在碉楼上面。碧扬仿佛来过这里很多次。因为没有了肉体，他们只是影子，肉眼看上去只是一阵什么都没有的白烟。但这里有特殊的磁场，连同之前的乌须国臣民，全都现出身来。
他们在外绕了三圈，口中齐齐在念一种特殊的咒语，然后上了正门的楼梯，钻进“黑洞”，进了大殿之后，他们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往侧边一个窄小的楼梯走过去，一起上了楼梯。
那里坐着一个白衣人。手里拿着一个银壶，一盏金碗。
碧扬好像经常来这里的样子。她对着白衣人说：“原来你在这里。”她喝下一盏茶，“那边的消息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