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天庭的苏师父是被天帝破格敕封,身无长物,只有一手画画的本事,天帝陛下委派他为天庭神仙玉女做画像。
这便是第一个了。
已在武神尉迟的府邸等了多时。
一路上听仙官的安排:
“须得先给没什么资历的女仙作画,练练手法,学学门道儿,才配给那上神元君着笔添彩。待你画遍地天庭神女,便可去昆仑给那上圣白玉龟台九灵太真无极圣母瑶池大圣西王金母无上清灵元君统御群仙大天尊画像了。”
那引路的仙官一口气说完,憋了一脑门的汗。
昆仑山上的金母元君必然是最后一个画像的神君。
想来,这武神的妹妹刚刚修成上仙之位,没什么资历,应该是第一个让自己练手的了。
已将千层雪浪纸铺就,石曜寒金墨已研好,灵兔毫笔也就位,以待上仙来此。
“哈哈,你就是昊天陛下说的画仙?”
随着珠帘被拨动,一声轻盈灵动的笑声传入苏师父耳中。
转身望去,只见一位仙娥从身后的宅门走进来,步履轻盈,清香之气袭来,只一眨眼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面前的女仙肤如凝脂,身姿袅娜,发髻高挽如云,身着琼羽仙衣,腰间环佩随着她身姿灵动发出叮当脆响。
那一双星眸耀眼极了,见什么都新鲜的不得了,拿起他的画笔看了看又放下,又将那墨锭在砚台里研了研,好奇的眼睛里,笑意像蜜一样就流出来,实在玲珑可爱。
苏师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见过上仙,小仙奉陛下之命,来为上仙作画像。”
见这白衣画仙如此紧张,便双手搀扶这人,急忙说道:
“可千万不要行礼,你我升仙不过是一前一后差了几个时辰的事儿,就做朋友便好。我叫仙藻,你叫什么?”
仙藻的双手软糯却有力,笑容更是和暖真义。苏师父万万不敢想,天庭上竟然会有上仙如此玲珑多窍。便不再紧张,笑了笑,回道:
“好,小仙,苏天镜。见过仙子。”
两人相视一笑,仙藻的一双眼睛,便印在苏天镜的心上,挥之不去。
苏天镜不再紧张,坐回去,提起笔,如有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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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请回吧,今日司主身体不适,不见客!”
门外是苏舞嫣的清脆声音,将苏天镜的思绪拉出回忆。
望海峰顶,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仙山的众多弟子,本来就狭小的院落此时更显局促。
为首的弟子正在叫嚣:
“叫你们司主出来回话!在我们囚魔峰面前,你师父都不值一提,何况你一个弱女子能做的了什么主!”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囚魔峰亲传弟子方远桥。
“就是!让你们司主出来回话!”
身后的几名弟子跟着附和起来。
方远桥回身双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
“你虽然是弟子的长辈,论辈分,叫你师叔,可是,我们各仙山因你望海峰司主受了莫大的损失,我的徒儿程远潇因苏师父身受重伤!无论如何,需苏师父他老人家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闭门不见可不是太岳宗的待客之道!”
“就是!方师兄说得对!请苏师父出来!”其他仙山的领头人气愤的围了过来。
“对呀,叫他出来,我二师兄被你们伤了,你们司主躲在屋里不出来,还有脸做这个司主吗!”
江远遥一脸气鼓鼓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舞嫣,若不是师父喜欢这个女人,她恨不得拔剑划花她的脸给二师兄报仇!
几名弟子也是相似表情,站在她的身后,一同叫嚣:
“叫你们司主出来回话!”
江远遥身后停着一顶撵轿,被一层白纱遮着,里面隐隐约约透着一个半瘫坐的人影,好像在轻轻啜泣,想必里面坐着的就是那被重伤的程远潇了。
苏舞嫣轻轻抬起氤氲如水的眼睛,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怒气。
程远潇身受重伤非她所料,不过想来师父也不会指使那画中灵兽伤人至此,阿渊至今下落不明,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竟然还有脸面来望海峰生事。
苏舞嫣张口想说什么,可是想了想,与眼前众人也没有什么好说,便恢复冷淡表情,依然还是那句话:
“今日师父不见客,诸位请回吧。”
方远桥见她没有搭话的架势,便一个眼色示意弟子们渐渐安静,他要理论的人是她的师父,又不是眼前的美人。
苏舞嫣的一缕秀发还藏在贴身的衣物内,对于自己认定的女人,他还是有耐心的,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等一等罢了,苏师父还能一辈子龟缩着吗?
囚魔峰这边刚刚静下来,院外接着又来几名弟子,虽不似囚魔峰那般张狂,却也是怒气冲冲,没有半点尊重:
“叫你们司主出来,给我们困龙峰一个解释!你看看这些刚做好的捆龙锁,全都废了!都是你们望海峰干的好事!”
这弟子说罢,哗啦一声,将一堆破铜烂铁扔在苏舞嫣面前,因为太用力,砸歪了苏舞嫣身旁的门框:
“你们望海峰平日不怎么出来见人,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追雷大会召开之日就在眼前,你们为了胜出也不至于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说完还吐了一口口水。
苏舞嫣低头看了看这已经看不出模样的捆龙索,心里暗暗叹气:
困龙峰的人也来了,这该怎么办,阿渊没有找回来,反倒找了一堆麻烦。
紧接着,有拿出自己残破宝剑的,有扔来破损字画让苏舞嫣赔偿的,有被蚊子叮的满脸是大包的,还有说被猴子剃了半边头发的……
一连十几个仙山的弟子,有的气愤不已,有的又哭又喊,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看这些仙山的确损失不小,不过,苏舞嫣倒是并不觉得亏欠各仙山。
谁让他们这些仙山的弟子整日里笑话欺负阿渊,师父画的灵兽寻找阿渊之前,都是嗅到了阿渊血里的气味并且感受到阿渊消失前的意念。
浮玉峰上谁欺负了他,谁暗地里骂了他,又有谁看不起他,都刻在心里,融进血里。幸亏师父施法只为寻人,灵兽虽然受意念怨力驱使,也只是毁了些法器,或者是小小捉弄了一下。若是师父动了什么歪念头,画中灵兽恐怕会要了这些弟子的命。
可是怎的,那程远潇受了重伤?师父受了内伤,又损耗灵力施法,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苏舞嫣看着眼前仙山弟子一张张誓不罢休的面孔,又回头朝师父紧闭的房门望去,心里也没有主意。…………………………………………………………
屋内的苏天镜没有理会门外的喧闹。只因他心中仍然隐隐的着急,昨夜他消耗了大量灵力,又一直接收回来的灵兽灵气,对苏渊的情况也越来越担心。
因前几日独眼穷奇的反噬内伤也因为灵力的巨大消耗,而难以压制。
在天狗回来的灵气彻底消散后,苏天镜嘴角竟然渗出一丝血迹,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整整一夜,无论找到与否,是生是死,总该有个消息,为什么都是没有找到呢?
他最怕听到的一种消息,便是苏渊已经不在太岳宗地界。
可是想要把苏渊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太岳宗带走,除了宗主和四大护法之外,都会留下痕迹可寻。
以宗主和四大护法现在的功法和灵力,早已不再需要苏渊的神王之血,可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只剩最后一丝希望,神马。
可是,万一午时过后,神马无论在哪里,都会化成纸片。他必须要想个别的办法!
苏天镜脸色更加严肃,用手指沾了一滴自己的鲜血,滴在苏渊的血衣之上,瞬间,血衣上的血迹发出星星点点光芒,蒸腾起来晕成一团雾气。
他将那画有乾坤洞的画纸铺在案前,以自己鲜血破除了乾坤洞的封印。
还未等那洞中的穷奇跳出,苏天镜将灵气灌注双手食指,连同这乾坤洞一起打进那一团血雾中。
登时,红雾消散,紫光幽幽。血雾和画纸消失在半空。
面前的穷奇画像双目炯炯,透出一股凶煞,血盆大口中的獠牙更加锋利,似乎能听到野兽的咆哮。
放出了它,苏天镜别无选择。
双睛已点,威力剧增。
与此同时,苏天镜双目赤红,终于喷出一口鲜血,他遭到强大反噬之力!
任凭门外的弟子围着望海峰吵嚷和叫喊,他现在只想知道苏渊的下落。
门外,刚刚经历了一个小小的群架,不外乎是囚魔峰瞧不起困龙峰,几个弟子小声嘟囔了几句:“这破锁头别说现在是被搞坏了,就算是再加上几百条,也打不过几个回合,更别说跟囚魔峰一较高下了。”
这话让困龙峰的人听见了,便来叫嚣。你一言我一语,逐渐从口角变成推搡,竟然发展成拔刀相向了!
本来各仙山对囚魔峰就有怨气,几个弟子血气方刚,开始跃跃欲试,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呦呦呦,我当是谁,在这旮旯样的地方还能拼个你死我活?”
一声魅惑又娇嗔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