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里面的人像是不知道白纱会突然拿走,有些慌乱,一边嘶嚎着一边找着什么遮挡自己的脸。
大家这才看清楚这里面躺着的正是囚魔峰第四代弟子,方远桥的二弟子,程远潇!
往日的程远潇可是一副英姿勃发面容,俊逸非常,又是囚魔峰第四代弟子中最得意的。可是现在,他浑身似乎没有骨头一般瘫在撵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更让人大惊失色的,是他的脸,左侧的眉毛已经脱落,而整个左侧的额头和颧骨处已经狰狞不堪,已经上了药的伤口,混合着血水,就更显得有些恶心。
“天呐!这不是程远潇吗?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浮玉峰的大弟子薛冰冰惊恐的叫出声来。
一旁的袁冰清,袁冰玉面面相觑,想着昨天的程远潇还好好的,几个人还说太岳宗他们这一辈弟子中最出众的就是程远潇了。怎么今天不但看起来像个废人,他的脸还这么恐怖。
其他仙山的弟子尽皆不再说话了,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只能听见那如同废人一般的程远潇痛苦的呻吟。
方远桥看了一眼秦冰瑶稍显异样的脸,厉声说道:
“若我是幕后指使,又何须对我最心爱的徒儿下如此狠手!”见此情此景,秦冰瑶嘴巴轻轻动了一动,竟然无话可说。
一旁的弟子们小声嘀咕:
“是啊,这也太狠了,比起他,我觉得咱们都不算什么!”
“是啊,就算他们与望海峰联手,也不至于对自己人下毒手吧。”
……
见众弟子不再说话,方远桥把手中白纱丢到程远潇身侧,又走上前来。
身后三名弟子连忙跑到程远潇身边。
江远遥更加愤愤不平:
“这回你们相信了吧。”
一边帮程远潇把白纱覆到撵轿上。
对程远潇小声安慰:“二师兄你别怕,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程远潇此时虽然说不出话来,可是心中仍然明白:
想等着师父为自己出头,那简直天方夜谭!望海峰司主是传说中的魔眼天师,他的厉害自己多翻领教,就是十个方远桥加在一块也打不过他。
今日,师父说是来为自己讨回公道,不过是拿他做幌子。
毕竟自己杀了苏渊,才惹怒了魔眼天师出手,若是望海峰说出实情,各仙山也只会怪自己咎由自取,师父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方远桥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借其他仙山的势力打压一下望海峰,如果能借机除掉几个竞争对手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其他仙山也各怀鬼胎,都想看看损失惨重的囚魔峰该如何出手,人虽然聚的越来越多,却都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敢打打嘴炮,想想也真是可笑。
只是让自己想不明白的是,魔眼天师的功法目及所至无人能及,可是为什么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呢?
那苏舞嫣被羞辱至此,还是一副冷漠面孔,不怒不笑,一点表情也没有,好像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
而最让程远潇捉摸不透的事,就是,苏渊的死。如果苏舞嫣昭告天下说是自己杀了苏渊,让他粉身碎骨,那么大家就会即可离开,麻烦就会解决。
可是至今,望海峰也没有透漏过半点消息!
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程远潇更是浑身苦痛,这魔眼天师,一个小小画纸,就让自己栽了两次,还都是性命之忧,实在是可恶至极!
程远潇慢慢喘着气希望自己能更好受一些,他虽无法说话,可是他的心里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比任何时候都要通透。
只是从今日起,便再也不会对方远桥言听计从了。
…………
方远桥走在秦冰瑶身旁,轻蔑的淡淡说道:
“秦师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盘算着什么,这么多人如果单凭那几片纸,断断猜不到谁是主使。你派人通知其他仙山,自己却姗姗来迟,而后好一通挑拨,既想做好人又想尽捞好处,如果只想拿我当枪使,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秦冰瑶没有想到,方远桥竟然对自己的计策了如指掌,而且程远潇的样子她也看见,方远桥不但没有杀进去,却还是容她搅风搅雨。想必程远潇回去后已把苏师父的底细告诉囚魔峰,那他们今日来这里,难道是与自己一样的目的?
思索一番,便笑了一笑:“既然方师弟有如此顾虑,难道,你想就这么算了?你这徒儿可伤的不轻啊。”
“算了?”
方远桥邪了秦冰瑶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秦师姐有容人海量,我恐怕还没有那么大度。”
“那你已经知道苏师父是什么人了,以你一人之力,恐怕……”
秦冰瑶欲言又止,没有明言。
方远桥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不过是魔眼天师功法深不可测,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而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晓其身份底细,全都只当望海峰过于跋扈,所以才敢聚众至此。
“我一人之力自然是做不了什么,但倘若所有人一起……”
接着方远桥低头用近乎听不到的声音,不知道对秦冰瑶说了一句什么。
秦冰瑶像是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一切,眼睛大睁!朱唇张开半晌竟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万万没想到,方远桥带人来望海峰提亲之日,竟然与苏师父有过交手,苏师父还画了凶兽与他斗法。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昨天从浮玉峰离去后,程远潇竟然把苏渊杀了,掉入深渊,不知所踪。
而自己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秦冰瑶理不清思绪,头脑越发混乱,随即低声回复方远桥:
“竟有此事,师父昨日还让我等吩咐弟子在追雷大会上秘密诛杀苏渊和苏舞嫣。想不到,竟是潇儿更有本事!”
“那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方远桥也有些迷惑不解,本来他将此事说与迟远卓听,觉得潇儿立了大功一件,可未想到,师父非但没有重重嘉奖,反而发了好大的脾气,连潇儿受伤都没有出手赐药。
又要他们杀了此人,可如今已经杀了此人,又不高兴了。
真是难以捉摸,难以理解。
“不对,你说他与你交手是借凶兽之力?”
秦冰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问道。
“不错。怎么?”
方远桥回答,不知秦冰瑶为何有此一问。
“那他现在一定是遭到反噬,重伤未愈。”
昨日师父说过,魔眼天师只可画灵兽,不可画凶兽,否则必遭反噬。反噬必会伤及五脏六腑,短短数日想要恢复如初,哪有那么容易?
方远桥此时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容中透着一股奸滑,继而大声说道: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苏师父应该是伤的不轻啊!不然怎么会一直躲着不出来?”
围观的仙山弟子看这二人嘀嘀咕咕有一会儿了,都纳闷他们在干什么,却听方远桥这般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方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是啊,师叔,苏师父怎么了啊?”
……
“哈哈,各位同门,这苏师父修了邪术,如今受到邪术的反噬,他昨夜里施法,实则是想借机除掉各仙山威胁他的徒弟赢得追雷大会的人。”
方远桥得知苏师父会被反噬后,胸中松了口气,这才肆无忌惮,放开手脚。
“什么?这苏师父竟然修了邪术?太岳宗怎么会允许这种人做司主?”
“是啊,这从未听说啊,是真的吗?”
“不错!”秦冰瑶也一副胸有成竹之姿:“他修得的确是邪术妖法千真万确!其实要在大寒日前他就用这邪术伤了方师弟!”
“啊?怎么会这样?真是欺人太甚!”
“这样的人枉为司主!!!”
“对!今日就杀进望海峰!连那苏渊也一起杀了!”
“对!把苏渊也杀了!”
“杀了他们!”
也不知什么原因,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望海峰的小院已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没有受到损失的仙山弟子也来凑着热闹,他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人云亦云,前头同门弟子说什么,他们便跟着附和,前头同门弟子做什么,他们呀跟着做什么。
一阵口号喊完,同门弟子便刷啦一下,亮出自己的法器,一副要为了太岳宗清理门户的架势!
秦冰瑶与方远桥相视,如此看来,今日一战不可避免了!
可若要先制服苏舞嫣,方远桥也未必能使出全力,便道:
“师弟不用出手,我速战速决便好!”
说罢,又看向苏舞嫣,秦冰瑶傲娇的看着眼前一直默默无语的女子,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以为这女子是聋了哑了,这人怎么如此木讷?好没趣味。
“师叔,多说无益,你若乖乖让路,我等便看在方师弟面上,饶你一命。”
说话间,秦冰瑶眉峰凛然,五指张开,倾注浮玉神手之力,手腕一抖,亮出法器----昙玉婆罗剑。
浮玉峰弟子也跟着纷纷亮出宝剑。只等秦冰瑶一声令下,便冲进苏师父的房门。
听到秦冰瑶一番话,苏舞嫣瞳孔终于聚焦到她的身上,目光只有淡漠,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定定看着眼前这个搅动乾坤的女子,暗中运气调神。
素色青衣无风自起,手腕处的素色佩戴随风舞动,环绕在苏舞嫣周身,眼中的神采犹如灭世之神,这种神色让秦冰瑶不觉为之一振。
这个女子眼中从未有过任何神色,今日如此,莫不是苏舞嫣与他的师父一样,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