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镜不慌不忙,将这萤火虫的灵识点出,一幅画面出现在眼前。
瞬间,那从缥缈峰捡了一条命的浮玉峰弟子,韩冰洁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视野。
原来,苏天镜点睛入魂,画了这些小虫灵兽,竟一直跟着这弟子回了浮玉峰……
韩冰洁没用半柱香就到浮玉峰,整理了思绪,不敢耽搁,径直走到师父秦冰瑶的房门外。
师父几日前从望海峰回来后,多数时间都在房中。就连此次派自己去缥缈峰,取望海峰的图腾花样也是大师姐转达。
现如今,大师姐已经……
韩冰洁不敢再想,抬手正要轻叩房门。
“嗯……”
这一幕芙蓉之曲,听得韩冰洁双颊顿时,如同红云一般,噌的一下子,红到脖颈。
幸亏牙齿紧紧咬住了手指,不然这样惊恐的自己,一定会惊呼出声。
师父,师父竟然和男子私会?韩冰洁一直都把秦冰瑶视为自己的榜样,也谨记浮玉峰终身守节的训导。
可如今,自己的师父怎么会?
不敢再继续听下去的韩冰洁,心中忐忑又慌乱,绝不能让师父发现自己,想到这里,轻轻的转身离开。
房中的两人,那男子是一个陌生面孔,而女子容颜姣好,年轻貌美,却不是秦冰瑶。
秦冰瑶有冰清玉洁四个女弟子,这位,便是袁冰玉了。
帐中的男子,兴意阑珊,冷漠的面孔下,眼光似冰芒一般,掠过房门外淡淡的身影。
紧闭的嘴角浮现一抹阴翳。
拂过满是金芒翠珠的纱帐,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瞬间柔润白皙起来,唇如朱丹,发髻如云,镶金翡翠步摇流光溢彩。
眨眼之间,一个冷峻男子,竟然变成一个美艳的娇娘。
“秦冰瑶!!”
想象中的那一幅山川之美,穹顶之图,并没有出现。
可眼前这大变活人,让孟岩大声惊呼出来。
一直捂着眼睛,生怕长针眼的尔朱律,颤颤巍巍,拄着拐棍:
“哎呀,两位老弟,嫩们怎么这么没羞没臊,还敢爬墙根儿!现在俺能睁眼睛了不!”
苏天镜对于世间女子,一向有什么兴趣,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尔朱师兄,没什么奇怪的画面,你不用这样子。”
说的也是,那萤火虫又没有飞进帐中。三人不过是听了些不该听得声音罢了。
况且,那孟岩医病无数,男女皆有。神医眼中从来只有病人,没有性别。
但,这大变化人,并不是让他最惊奇的,让他这样惊呼的是那一闪而过的男子面庞:
“不!他不是秦冰瑶!这个男子,老夫仿佛从哪里见过。”
“孟老弟,嫩说的俺怎么不懂呀?”
尔朱律没有看清刚才的精彩一幕,对孟岩的话自然听得云里雾里。
“啧,嗨呀,年月久远,老夫一时想不起来了!这…”
“嫩说说嫩,是啥记性哟,跟没说一样哟!”
“我这,哎呀,他娘的,眼熟的很!”
两人唉声叹气起来,这事太奇怪了。
“这个浮玉峰男弟子,之前应该是寄居于此,可问问晓天。”
一直沉默的苏天镜淡淡地说道:“再说,他是谁都不要紧,继续看吧。”
孟岩和尔朱律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便继续看下去……
那韩冰洁慌慌张张,回到房中,却恍惚撞到二师姐袁冰清:
“哎呀,小师妹你干什么!瞧见什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冰清师姐,我…我…”
见韩冰洁结结巴巴:
“算了算了,正要找你呢。”
说着,袁冰清帮小师妹整了整衣衫,一边摇头一边无奈:
“你看看你,去哪了,头发乱成这样。”
韩冰洁擦了擦脸颊,慌张地低下头。
“清儿,洁儿,你们都在这儿啊!”
身后一声脆清清的声音传来,原本不那么紧张的韩冰洁,瞬间被吓得六魂无主。
两人转过身来,袁冰清扶了扶发髻上的金钗,行了一礼:
“见过师父,清儿正要去唤您呢,司主从玉皇峰归来,请众弟子前去正殿有要事商议。”
见冰清师姐说话间,眉目中似乎透着一股害羞魅惑,韩冰洁又想起之前听到的一切,不由得更紧张起来。
深呼吸两下,在冰清师姐身后行礼。抬头间,只见师父秦冰瑶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
“洁儿是刚从缥缈峰回来吗?”
听到师父这样问自己,她不敢再耽搁,连忙把那张带有血掌印的画纸呈给秦冰瑶:
“弟子刚从缥缈峰回来,取回了图腾花样,请师父过目。”
秦冰瑶没有接过那画纸,丹凤眼看着韩冰洁的双手藏不住的颤抖,轻笑了一声:
“这图腾花样,这回怕是用不上了。”
不懂师父画中何意,韩冰洁有些茫然。
“先去正殿吧。”
秦冰瑶朱唇微起,转身离开。
韩冰洁低着头,跟着师父和师姐,来到正殿。
白玉石雕琢的主位之座上,正坐着浮玉峰司主,肖泽兰。
浑身墨绿色衣袍,一副道姑打扮,眼中神态有如空洞,俨然一尊石像,见众位弟子跪在殿下,低沉声音问了一句:
“敖棠何在?”
殿中此时,谭冰云,秦冰瑶及三位低阶弟子这才发现,浮玉峰唯一的男弟子,敖棠,并没有回来。
秦冰瑶连忙堆笑,柔媚地说道:
“师祖莫担心,弟子早早的,就派冰冰和冰洁去缥缈峰通知棠儿了,想来他也快回来了。”
说完微微挑了挑眉,看向韩冰洁:
“是不是啊,洁儿?你大师姐冰儿不是跟你一起回来吗?她人呢?”
听到曾师祖和师父这样说起,韩冰洁心里打鼓,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们两个,他们……
心里紧张的想着,还是实话实说吧。
韩冰洁俯下身来,把额头几乎要抵在地上,掩饰自己的心虚:
“禀曾师祖,师祖和师父,敖棠师兄和大师姐不会回来了。”
“什么叫不会回来了?”
秦冰瑶替长辈们继续问道。
“大师姐和敖师兄说,他们二人互相倾慕,想要厮守于天地间。”
“啊?”
“他们怎么?”
其余两个弟子惊呼起来起来。
秦冰瑶轻轻睨了一眼这不守规矩的二人,难怪上次,薛冰冰不愿从了自己,想不到竟是暗通款曲。
又盯着韩冰洁:“继续说。”
“师兄说,他们已经知道浮玉峰的秘密了,不愿留在这里。
他,他还说他的父亲,让他回西海去料理琐事,不可在浮玉峰流连。我不肯让他们离去,他们还打伤了我说……”
秦冰瑶此时心中有些微妙,他们知道了什么?难道是师父说的?
“说什么?”
韩冰洁泪眼涟涟,言语中似有哽咽:
“他说,今日不走,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让师父师祖不要再寻他们。否则,西海龙王就…就要…”
“要怎样?”
秦冰瑶此时已经有些急切,这两个弟子敢背叛师门!实则应该抓回来严刑拷打!
“就淹了这浮玉仙山。”
说到此处,韩冰洁闭上眼睛,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千万不要有破绽啊!千万要过关呀!
一直一言不发的谭冰云,看向上面主位坐着的司主肖泽兰:
“师父,要不要徒儿把他二人捉拿回来?”
肖泽兰面无表情,眼神仍然空洞,轻抬素手:
“罢了,随他们去吧。”
“是。”
谭冰云面色仍然冷若冰霜,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冰洁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就这样从自己的嘴里说了出来。而这样的话,竟然真的过关了?
而后,肖泽兰将七日后的追雷大会事宜,一一说来,众弟子滴血为誓。
孟岩看到这里,惊呼一声:
“想不到,这小丫头片子!扯起谎来,还有鼻子有眼的!真是不简单啊!”
他只知道,韩冰洁是苏渊的契仆,可是,契仆是啥意思他就不知道了,还真的以为这丫头因为太害怕,又被苏渊一通唬弄而说了这个弥天大谎。
“苏兄弟,这也,也没啥看头儿啊!”
尔朱律歪着嘴巴,这还不如刚才听到耳朵里的有含金量呢。
苏天镜仍然招牌一样的笑着,指了指那图景。
孟岩,尔朱律两人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惊讶的不知所措:
“泽兰师妹,怎么?”
却见,那墨绿色衣着的道姑,祭出一柄银色拂尘,交于谭冰云,而后肖泽兰悠悠说道:
“本座与太岳宗浮玉峰,缘分已尽,今日便提前将这司主之位传给谭姓弟子,冰云。
日后,你等追雷大会如何,浮玉峰何去何从,均由冰云做主。”
说罢,不待众弟子惊呼,右手握出一颗通透如冰的翡翠宝珠,传与谭冰云掌心:
“今日,我将这翠影宝珠,传与你,你便可修成浮玉神手最后一式。
不过,如你想更进一步,须得找到那玄武之甲,合成翠影玄武石。老身穷尽千年,也无缘得见,便看你的造化吧。”
说完此话,肖泽兰空洞无神的眼珠瞬间绽放异芒,坐着的墨绿色身影,由脚向上,如同被冰封住一般,瞬时化成一尊玉石雕像!
“师祖!!”
在场的弟子,见到这一幕,全都大惊失色。纷纷上前跪倒在那座玉雕前,呼唤哀嚎着。
看罢这一画面,孟岩眼神更是凛然一动:
“这翠影宝珠,实则浮玉司主镇魂之物,得此珠者才能修成浮玉神手。想不到,泽兰师妹就这样给了弟子?!”
是个狠人!
尔诛律目睹同门就这样化身为石,心中不免惋惜:
“她这老姑娘,有啥想不开的?啥时候这般看破红尘了。俺上次见她,还是她成司主那一天哩!总是郁郁寡欢地。”
惋惜归惋惜,可仍要继续看下去。
谭冰云随后,行浮玉司主之职,带领弟子去了囚魔峰。
那囚魔大殿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几乎过半数的仙山,数以百计的弟子齐齐聚众于此。
韩冰洁进入囚魔大殿的时候,衣襟上的萤火虫恰巧被一个人的手掌拍掉。
画面便消失了。
孟岩看到那一车车的宝石珍玩,神兵法宝,如流水一般送去囚魔峰,眼睛都直了,看来那联盟实力非同一般。
“我们却是低估了其他仙山的实力。事不宜迟,还是快去督促这些臭小子修炼去吧!”
三位司主各怀心思,起身去找自己的徒子徒孙。
……
此时的苏渊,仿佛并没有感觉到形势的恶劣,周身的温热感觉,让他几乎忘了所有烦恼。
处于烟雾缭绕中的苏渊,此时全身毛孔张开,有些迷迷糊糊。
缥缈峰确实要留下来,不然这自然恩赐的温泉仙境就真的可惜了。
岳晓楼把缥缈峰的所有强体的药材全都丢进了苏渊泡着的温泉中,美其名曰逍遥仙泉。
“哈哈哈!师叔!我再去拿些好东西给你!”
说着把手里最后一颗红色药丸丢了进去。
药丸溅起了一片水花,惹得苏渊特不耐烦:
“你还要放什么呀?!这能行吗!”
看着这清澈的温泉水,被岳晓楼扔了无数的仙丹药草,逐渐变成漆黑一片。
心里隐隐担忧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岳晓楼还是没有回来。
苏渊的意识开始模糊,口中莫名的感到一股难忍的燥热之感,脑中眩晕,却还算清醒。
而小腹下,竟升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模糊的烟雾中,有一个全身湿透的红色身影,缓缓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