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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2雪莉篇

陈雷转学后,彻底从她生活中消失,雪莉不上学了,也没上过班。

每天都是泡吧,喝酒,抽烟。身边整天围一群跟着吃喝玩儿乐的,醉生梦死。

她父亲和母亲都再婚组了家庭,雪莉更像脱缰的野马式的,她住在父亲给她买的房子里,衣食无忧,她内心敏感,空虚,她向往温暖,却又玩世不恭。

由于她性格极端又张扬,男朋友走马观花似的一任又一任,大多都无疾而终,一般男人都受不了她歇斯底里的性格。雪莉就像拿着一对王炸再加四个二,仍然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雪莉也习惯了每个人从她生活里出现再消失。她已经习惯了不再去争取拥有一个人。

她不想自己像那时对陈雷那般,她觉的陈雷挺狠的,转学后再无联系,所有的近况也都是靠听说。

她觉的奇怪的是,都在一座城市,那么多年却不曾遇到过,她喜欢泡酒吧,陈雷也喜欢泡酒吧,居然未曾遇见过,她不是一个沉溺在往事里的人,但还是希望某一个回眸时可以睹见那熟悉的一张脸,那毕竟是学生时代单纯而又美好的爱恋。

雪莉遇到薛城时,也是三月,酒吧里熙熙攘攘,一堆是朋友的或者不是朋友的在一起推杯换盏,打发着聊而无味的时光。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雪莉一头短发,白皙的皮肤,诱人的红唇。低领短款上衣配着一条九分裤。她熟练的抽着烟,喝着酒,整个人张扬着自己的美丽,却并不艳俗,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高级感。只可远观不可亵渎。薛城一直在角落里注视着她,在一群人中,她就是焦点。

酒尽人散后,大家都劝她不要开车。找个代驾,她朋友四散而去,她自己在酒吧门口等代驾,夜晚还是有一丝凉意,她抱紧自己的双臂,突然一件外套披到她身上,她转身,一张陌生的脸庞映入眼帘,他很瘦,亦很白净,五官立体而刚毅,眉毛很浓密。他告诉雪莉他叫薛城,也经常来这个酒吧,他说送雪莉回去,雪莉刚要拒绝,他把身份证,驾照。名片拿给雪莉看,说自己不是坏人,雪莉看着他笑了。说,开我车吧,把车钥匙递给了他。

他把车开到小区停车场,他搀扶雪莉到楼下,雪莉要把衣服给他,他不要。她问他怎么回去,他说打车,自己车还扔在酒吧门口。

雪莉兀自上楼,酒意尽散,她脱了高跟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又小又白的小脚丫走来走去。

薛城也不像别的男的追求女人的方式,他张弛有度,收放自如。应该说他太了解女人了,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他懂的她的软肋,她缺少温暖,渴望温暖。她是一只长满刺的刺猬,他以温言暖语为饵亦为麻药,在她不知不觉间为她拔去所有的刺。

他在温暖的春天里,带着雪莉踏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街头巷尾,带她去打高尔夫,保龄球,欢乐谷坐过山车,蹦极,带她去郊区吃农家野味。带着她去打真人CS,雪莉是见过世面的,自小吃的用的从未缺过,衣服首饰也尽是名牌。但是和薛城一起,她就是觉的无比的幸福,开心。她想,他真的很特别。

薛城已婚,当初他为了留在北京,娶了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即便结婚生子,他还是不爱她,他拥有体面的工作,事业如鱼得水。

他不缺女人,他始终觉的,对他来说,女人只是附庸品,他并不急于和雪莉在一起,雪莉如同她的猎物一样,他慢慢的玩赏,他享受女人被她征服的过程。

他每天早上为她送早餐,看着她吃完,晚上下班但凡没有应酬他下厨,为雪莉做饭,把水果削好递到她手里,陪她一起追剧。等雪莉困了,他再自己回家去。

他告诉雪莉自己结婚了,但是没有爱情,自己不能离婚,亦不能给她什么。

雪莉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不缺物质,缺的恰恰是细微末节的关心和温暖。

她先沦陷了,她告诉薛城自己的过去,自己生活的一切,并告诉薛城她爱他,不介意他有家庭。

雪莉多么美丽,任性,娇纵的一个女人,她变了,不再无理取闹,她试着改变自己,让自己变的完美,那晚,她要求薛城不要走,薛城留下了。

这一次,薛城又赢了。

在一起后,雪莉为他怀孕,打胎。她也断了和那些朋友的联络,何况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朋友,大家围绕她不过是因为她每次都买单罢了。她的生活里只剩下薛城,他变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薛城有没有想过娶她呢,刚开始是没有的,雪莉眉眼间像极了他大学时代的恋人,他一度把男女之事当儿戏,玩弄于股掌之间。流产后,她身子虚弱,他每日都会来为她煲汤,然后再喂她吃下,月余后,他让她戴上了节育环。

她说,她好了之后也上班去,他说,不想你出去抛头露面,再说也不缺那个钱,你就乖乖的待在家里,你需要什么我都能买给你。

雪莉断了交际,每天在屋子里学插花,房间里摆满了薛城送的花。有时候她会出去健身房健身,她不会做饭,突然她很想学,为薛城做,她买了菜谱,在厨房里笨拙的切菜,有时候切到了手,切洋葱时辣的泪流满面。她依然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就像一个主妇,等待每天回家的丈夫,当她学会做第一道菜,“糖醋里脊”,他吃下一口后皱了一下眉,她问:不好吃是吧,她尝了一口,吐了出来,他却把一盘糖醋里脊吃完了,还笑道,我口重,我觉的好吃。雪莉的眉眼笑成了月牙般。

薛城除去应酬每晚过来陪她待到十一点,之后开车回家,一个月有一周时间在这儿留宿的。

他回家,妻子也从不质问他,她不想离婚,妻子明白,他现在羽翼丰满,吵闹只会是离婚,他身边太多莺莺燕燕,她不想自己培养的男人最后是别人的。她向他攤牌:不能有私生子,不要染病。

薛城公司岳父是大股东,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不想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更挑不出妻子的错。

虽然这时他已经背离了初衷,他以前的原则是,女人绝对不能睡超过三次,不能同居。但和雪莉已经打破了这个界限,他越界了。现在他对雪莉的感情很复杂,他也喜欢雪莉,甚至有点爱她了,但是他觉的跟仕途比起来一切都往后靠了。

薛城没想到,半年后,带着节育环的雪莉又怀孕了,这次,雪莉没有要打掉的意思,雪莉说,我想留着,医生说打太多孩子就生不了了,再说我养的起。你就让着我一次好吗,雪莉眼神坚毅。薛城先是各种糖衣炮弹软磨硬泡,最后看雪莉没有一点要打掉的意思,他勃然大怒,你要是留着咱俩就分手。他说完就后悔了,他也不想分手。

雪莉睁大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泪水模糊的视线,她觉的自己的感情一次又一次都这么不堪。

她说:我就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有错吗?你对我有过真心吗?你所有的好都是在演戏吗?你的演技好的是不是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我可以自己养,你要分便分吧,你走吧!

薛城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语气软了下来:不分,我抽我自己好吗?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也想想,我明天来看你。

薛城走了,她的心如针扎般疼痛,她仔细梳理了和薛城的感情,从始至终,他就明确告诉他自己有家有孩子不会离婚,但是又对她百般呵护,万般照顾。结果她沦陷,他设局,她入局,她先爱上,他赢了。

究根结底,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她依赖他带给自己好,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多少人在感情里痛苦挣扎不愿放手都是败于习惯。

薛城回到家,妻子坐在客厅里,女儿已经睡了。他坐下,满面愁容。三十多岁了,生活优越,岁月也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单眼皮,薄薄的嘴唇。她记不得他有多久不碰她了,看见女儿她有时候才恍惚的觉的曾经他(她)们也缠绵过。

妻子说,你还记得大学时候吗,你那时候比现在还瘦,一件白衬衫穿的脱了线还被你洗的白白净净,食堂里打最便宜的菜,我一眼就爱上你了,都说女追男隔层纸,你那会儿是不是喜欢你们班那个短头发的赵雪,我觉的一辈子遇到爱的人不容易,就对你无微不至,吃穿住行,你记得你爸来北京看病,我让我爸给他老人家安排专家会诊,我又去医院照顾,你父母都喜欢我,最后赵雪还是败给了我,大学一毕业我们就结了婚,你也留在北京,进了我爸的公司。如果时光倒流你还会这么选吗?

薛城低头沉思,说,记得,我什么都记得。我跟赵雪说分手的时候我们都哭了,在那儿之后我再也没哭过。爱情拯救不了贫穷,穷人不配拥有爱情,等后来什么都有了,却没有了爱的能力。倘若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如此,我是一个务实的人。

妻子说,你爱过我吗,在我陪你走过十年,生育一个女儿后,你有没有一个瞬间是爱我的,你记不记得你有多久没碰过我了?是不是强不爱以为爱是最大的悲哀?

薛城说,记得,一年零三个月,你后悔吗,青柠,若有时间可回首,你会怎么选?

妻子抬头望着天花板,眼里有星光闪烁,我记的胡适先生和江冬秀,胡适先生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文采非凡,江冬秀乡野村妇,照样能相守一生。谁说门不当户不对不能过一辈子。何况我受过高等教育,家境优渥。一个人的执念是无法改变和理解的。即便折磨,即便痛苦即便万劫不复我还是选你。

薛城低头,叹气,说,我还是对不起你。

但他在她妻子面前就是没有兴趣,没有状态,他有时候也想就是哪怕敷衍交个公粮,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妻子问,那个女人叫什么,短头发,大眼睛。我看她有点像赵雪,你刚从她那儿回来吧,她以前每天都会去健身房,现在有日子没去了。

薛城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说,你怎么知道?

妻子说,我当然知道,私家侦探,我付钱就会帮我查了,你放心,我只是去了她常去的健身房,没有和她交流。但是,薛城,你越界了。

薛城没有兴趣和她交流了,自己回屋睡觉了。

雪莉打定了主意生下孩子,敲门声响,她以为是薛城,迅速跑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女人,而且她还在健身房见过很多次,虽然没说过话,但是她特别有辨识度,丹凤眼,薄薄的嘴唇,瘦高个儿,脑后扎了一个马尾。

雪莉问:你是?

女人说:我是薛城的妻子青柠,你和他好我一直都知道,你长的很像我们大学的一个同学。

雪莉觉的有点尴尬,说:你今天过来是干嘛,宣战?

青柠说:那倒不至于,我本来是想等你到健身房和你谈谈的,但是近一个月没见过你。

雪莉说:你想谈什么,说吧!

青柠说:你年轻漂亮,以后会有大好的人生,但我最好的时光都给了我老公,我们结婚十年了。我不想跟你说我在他身上付出多少,更不想像个悍妇般和你争吵,他以前也经常玩儿,玩儿之后还是要回家。倦鸟归巢,相信我,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希望你明白,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婚姻。哪怕只剩下空壳,我也想用我的后半生去捍卫。

雪莉冷笑一下,那你不用告诉我这些,直接告诉他就可以的,我挺同情你的,煞费苦心的跟踪我,你放心,他若不来找我,我必不找他。

青柠走后,薛城晚上也到了,雪莉转述了他妻子的话。并说: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见面了。我不想把我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了。

薛城面色凝重,他说,雪莉,你等我,我离婚,给我点时间,我爱你,最初我真的并不想和你有什么结果的,但现在,不同了,我不要离开你。

雪莉说,你不怕失去你的事业了?你苦心经营的一切你都不在乎了?你妻子呢,你不在乎她的感受吗?

薛城说,我会处理好的。说完把雪莉抱在怀里,两人抱在一起如同雕像般很久很久。

薛城这次确实是想离婚的,他回家,青柠一直温温柔柔,孩子乖巧听话,他实在张不开口,每次想说什么的时候,青柠都把话题转到孩子身上,薛城这样久了也觉的疲惫不堪。

雪莉的母亲移民国外,知道雪莉现在状况后,她强烈要求雪莉离开薛城来美国。雪莉想想尴尬的境地,她看着自己日益隆起的小腹,她跟薛城说自己累了,想去美国和母亲一起生活,自己也有足够的能力抚养孩子,薛城跪在她面前,哀求她不要走。女人总是心软的,雪莉如果亦然决然走了,她美丽而短暂的生命也不会戛然而止。她没想到这种爱情却最后彻底的毁了她。

薛城回家这次彻底攤牌,向青柠提出离婚,并且告诉青柠雪莉怀孕六个月了,青柠呆若木鸡,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她以为自己会哭,但她没有眼泪。她走到薛城面前,狠狠的抽了他一记耳光。她说,薛城,我全心全意爱你,你如今体面的工作,孩子,善待你的父母家人,十年的青春付之一炬,是条蛇也捂热了。你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从未管你,我视你如珍宝,你视我如草芥,弃我如敝履。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婚,死我都不会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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