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时候，前面的老爷子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于是简鹄逮到机会，时不时就用胳膊肘顶顶汤清清，给她看手机里可爱的小动物、好笑的图片之类的。
汤清清被他弄烦了，就干脆举起手掌捂住眼睛不看。
结果简鹄就凑到她耳边轻轻吹气，弄得她痒痒的。
汤清清在别人的地盘上不敢造次，只好拿眼睛瞪他。
两个人推来搡去的样子，被前面的老爷子通过后视镜看了个清楚。
他摇了摇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车子减速，七拐八绕的，汤清清只顾忙着摆脱简鹄，没看见这是什么地方，车就已经停进了地下停车场里。
简鹄说了声“我去找沈老师”后，就下了车。
简鹄一走，车上就只剩下汤清清、老爷子和司机。
没有了简鹄，车上忽然静的有些尴尬，汤清清想拿手机出来看，可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
就只能搓着衣角，祈祷简鹄和沈确赶紧回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唐老师侧了侧身子，看着局促不安地汤清清，忽然开口。
“啊，我，我叫汤清清。”
汤清清听到老爷子叫她，就往前凑了凑，微微倾着身子。
“你也是研究生吗？”
“我不是，我是大四的，快毕业了。”
“你觉得，你沈老师这个人怎么样？”
“啊？”话锋转的突然，汤清清一愣，下意识地赶紧先用客套话接口。
“挺好的，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我们学校的学生都很喜欢他。”
“我看你不是这么想的吧。”唐老师忽然笑了起来。
“你好像很不喜欢沈确的样子，啊？”
汤清清自忖了一下。
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然后正在想要怎么回复老爷子的时候。
老爷子似乎也没想在她这里得到答案，继续说道：“你和小虎，在谈朋友？”
“小虎？哦……简鹄啊，没有……我、我们只是朋友。”
汤清清挂上社交型笑容，心里加上了一句，呸谁是他朋友！
“小虎这个孩子有时候很莽撞，有些马虎，但是个心底很好，很热忱的孩子。”
表面上热忱不热忱不知道，私下里是个渣男就对了。
欸，不对，这是在给她和简鹄拉线吗？
这个唐老师和简鹄什么关系？连这个都管啊……
“小姑娘，你不要误会，我一路看小虎在接近你，但你一直很抗拒，担心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别嫌我一个老头子多话，年纪轻轻的，都有大好的前程，如果有什么想法，最好就是说开，对彼此都好。”
汤清清被他这一圈话说的脸上一臊。
这话里话外，即使是迟钝如汤清清，也听出他说的满是汤清清的不是。
似乎有她汤清清耍手段，吊着简鹄不给得手，耽误了人简鹄一个好孩子未来的意味。
她不敢确认，只是一种直觉罢了，况且这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用沉默回答。
老爷子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听见沈确和简鹄两个人谈话和脚步声逐渐接近车辆，汤清清才觉得心放下了一点点。
沈确拉开前排车门，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爷爷。”
随后看见坐在后面的汤清清，愣了一下。
今天他竟然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全部梳到脑后，汤清清看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没有觉得他帅，而是觉得。
他这样更像个变态了。
简鹄坐进后排，又重新挤到汤清清身边，对沈确解释道：“噢，我们路上碰见汤清清，她说去找你的。老爷子也同意，我就把她捎上了。”
沈确看着他们俩之间的距离，眼神暗了暗，“嗯”了一声，坐到了老爷子旁边。
又对司机嘱咐道：“先送爷爷回我爸那里。”
这个唐老师是沈确的爷爷？！
汤清清原本没有因为老爷子的话感到不安，但现在意识到这是沈确的时候，想起他刚才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话，心就忽地一下就沉到了谷底。
车子发动后，老爷子问沈确：“听说，你今年过年又没回家？”
“爷爷家才是我家。”沈确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
“我不是你爷爷。”唐老师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生气了。
“过段时间我会抽空再回去看您。”沈确没有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说，而是岔开话题。
然后趁老爷子还没继续发难，忽然把话题对准了汤清清：“前段时间我见到汤伯父汤伯母了。”
“汤伯父伯母是我后面这位学生的家长。”
汤清清被cue的不明所以，抬头看着沈确的后脑勺。
但老爷子的反应就有些微妙了，他先偏了偏头看了眼汤清清，这次看的久了点，好像在观察她的样子，再点点头。
对沈确问道：“他们都还好吗？”
“挺好的，看起来都很好。上次在机场送朋友遇见，顺便送他们回学校的时候，确认他们就是汤伯父和汤伯母。”
老爷子点点头。
这次他没有侧身，而是直接问汤清清：“小姑娘，你父母现在在做什么？”
“开、开传媒公司。”
“你爸爸不写小说了吗？”
“写小说？”汤清清一愣，我爸还有这技能？
“没听他说过他在写小说……”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听着老爷子突如其来的莫名感慨，汤清清忽然觉得，这趟自己跟着上车，是一个错误。
车开到一个偏远的别墅区后，沈确对司机说：“就在这里下。”
然后叫简鹄和汤清清一起下车，留老爷子和司机在车上。
沈确跟老爷子道了别，车子绝尘而去，然后转头跟他们俩说：“我们换辆车。”
于是就近用遥控钥匙打开面前一个车库的大门，换了一辆比刚才少几座的车子开了出来。
汤清清跟着他们颠颠儿的跑，已经被搞得晕头转向，不明所以。
她偷偷看了眼简鹄。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操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也不敢问，就只能跟着走。
沈确开车，一路上简鹄又开始逗汤清清。
虽然现在车子上没有老爷子，汤清清也不敢有大动作了，怕又被误会什么，她只好乖乖忍下简鹄的骚扰。
前面开车的沈确一直没有说话，但总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那边的气压很低。
直到下午三点多，他们一行人又才回到艺高。
汤清清疲于对付简鹄各种递过来的不好笑的笑话，看见终于回到目的地，才松了口气。
……果然以后一定要看黄历出门。
开进大门后，沈确才开口说话：“你们先下来，我去停车。”
等到简鹄和汤清清从车上下来，沈确看着后视镜里站在原地的两个人互动，手撑在窗户边缘，皱了皱眉头。
看来简鹄最近还是太闲了。
简鹄看着沈确的车开远，才小声对汤清清说道：“今天碰到沈老师爷爷的事，你对谁也别说哦。”
“为什么？”
“因为是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