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假期就像烟花，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早7点，古宁推开门逆着光前行在风中，这是他的第一节课。
久违的来到“起点作家培训机构所”，他迎面感受到了书香门第与萧瑟战意的完美融合。
门口，方悦悦白衣白裤，同他打了声招呼，两人一同走进教学楼内部。古色古香的江南装潢点缀着整栋大楼，连带着科技产品都有了些年代感；上边是水晶钻镶成的浅蓝色长吊灯，幽幽照亮前堂的每个角落。
正前方拐角处，大门口上方挂着一个牌子，写着“签约需知”字样的告示牌，下行是一连串沉长的、令人头晕目眩的说明文字。
来往人群都穿着由起点城统一配发的制服。古宁两人跟随人潮一同涌进一个宽阔的阶梯教室，大家没有规则的胡乱坐下。
“你缺了很多课程。”方悦悦低声说到，“等下课了，你把我的笔记拿回去好好看看，落下太多课程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她这话可不是开玩笑，殊不知有多少不听劝告的签约者因为一些“常识性错误”葬身在废土。
“谢谢。”古宁回道，他自签约以来，这还是正儿八经的第一节课。
说着，一个身穿深色中山装、顶着细碎白发与山羊胡须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的双眸闪烁着九天之上的光芒；古宁远远观望就感受到了一种读书之人特有的、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与睿智。
“他叫林旻，人称林教授，在上个时代就是著名的小说界名人，其笔法造诣炉火纯青，一双慧眼如炬，他本人还开辟了诸多创作流派。”方悦悦给古宁解释道，“目前由于身体的原因，他退居二线教书育人，为正面战场输送新鲜血液，几乎是起点城培育系统的半个支柱。”
“林旻？”古宁喃喃道，“我好像听过他。”
“那也很正常，他的小说集全国发行。”方悦悦顿了顿，“其实早年有人找过他、包括一众知名小说家的麻烦呢。
“由于人们知道，那些怪物是小说上幻化而来的，故而，有一段时间写小说的几乎成了人们发泄愤懑的渠道。
“也是林旻先生，在人人喊打的环境下，他振臂高呼如出海狂龙，以身作则，领导着一批舍生取义的同道中人，构建了笔阵图，才有了点城的今天。”
听到这里，古宁也不得不由衷感叹这位老人的厉害。敢于逆着时代潮流而登高，都是拥有大无畏精神的人。
“呵呵……”林旻站在台上环视一周，脸上挂着慈祥的、如邻家爷爷般的笑容道，“同学们好啊。”
他的声音不大，通过无线电扩音设备才能使整个教室的人听见。
“今天我们来讲讲业力与念动力的相互关系。”他笑眯眯的说着，伸手在身后投影仪上播放了一段动画视频，看得出来是一个无人机偶然捕获的画面。
但见，一马平川的大路上，八足骏马驰骋山河，地面颤动，它的背上是拥有雷霆之怒的北欧神话之王奥丁，他先是将胯下战马勒得前蹄离地，口中喷涌着滚烫的白色气柱；而后身躯后仰，持枪的手臂伸展到最大，接着，伴随一声低吼，他将永恒之枪狠狠掷出。
凶狠裹挟着击破万物的咒言纵是隔着亿万米、横跨屏幕也引得一众学员头脚发凉，心惊胆寒。
就在冈格尼尔由一个小黑点逐渐侵占整个大屏幕时，林旻将画面暂停，而后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道，“如果在场的诸位碰见这种情况，该当如何？”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学员便交头接耳讨论开来；也有几个陷入了沉思。
林教授也不着急，他喝了一口自己带的茶水润润嗓子，然后静静的观察着新一期的学员。
林旻一向秉承着因材施教的教导原则，开放性问题显然没有固定答案，大家完全可以各抒己见。
不多时，一位头戴黑框眼镜的短发男生站起道，“永恒之枪的定义是神圣的，对矛尖所发的誓，永不能反悔而且必将实现。这就决定了它避无可避的属性。”他微微一笑，“不过，必定命中和必定斩杀是两个概念，所以我有一计：金蝉脱壳，在冈格尼尔接近的一刹那，通过制造傀儡来代替自己接受这一枪的伤害。”
“嗯，不错，暂避锋芒，谋而后动。”林旻点点头。
“不敢苟同。”这时，一位留着紫发的女孩起身反驳道。
“既然是必定命中，从逻辑上讲不论什么手段都不可能逃脱冈格尼尔的攻击。”她先是总结般的指出上一位发言人的漏洞，而后讲道，“既然避无可避，我们不妨用盾克矛，将一面格挡一切伤害的盾。”她到这里思考了几秒，“比如说炽天覆七重圆环ロー·アイアス(Law Aias)，通过念动力投影而来，确保自身的绝对安全。”
“最强之矛和最强之盾的比拼，理论上有操作空间。”林老笑道。
“如果是这样，那不就成了纯粹比拼念动力的强弱了吗。”前排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站了起来，“试问在坐诸位，如果抛开定义上的优劣，同北欧神话的王对拼念动力，可有半点胜算？”他摇了摇头道，“问题是怎么办，我们不妨绕过这一枪，围绕奥丁来想想办法。
“逆光剑，拥有着‘后发而先切断者’的强大攻伐手段，可以一战。”
场上的探讨声不断发酵酝酿，逐渐演变成了指责对方答案上的逻辑漏洞与不切实际。
“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办？”方悦悦扭头看向古宁。
这个问题使古宁陷入了沉思，如果我被瞄准，怎么办？
他突然想到了林旻教授在最开始说的那句话：业力与念动力的关系，如果说我们凭念动力无法解决的事情，可以用业力来解决吗？
业力代表着想像力，发散性的思维高速运转，如何就逻辑漏洞上找出破绽。他的大脑分析着种种可能与方案。
“如果……”他舔了舔嘴唇，“将冈格尼尔视为一个单独存在的个体，从空间层面上将它消除，或者说封印，总而言之就是：用‘彭罗斯阶梯’的方式囚禁住冈格尼尔。”
“那不是也需要比冈格尼尔更强横的力量才行吗？”方悦悦回道。
“不……”古宁回道，“我的意思是囚禁那个虚无缥缈的空间，而空间才包含了冈格尼尔。
“简单来说，从奥丁脱手冈格尼尔到它刺穿目标，这中间是有时间限制的，那么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时间段无限延长，使冈格尼尔处于一种‘不断接近目标’的状态。”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样我就不是直接对抗冈格尼尔的因果力量，而是借助空间的特性。”
众说纷坛时，林旻发话了，“方式……不重要。”他顿了顿，“无论什么方式都是人想出来的点子。”他环顾四周接道，“而你们要记住，所有我们面临的幻想种，无论多么强大，同样是我们‘想’出来的。
“思考……才是我们最核心的、最为宝贵的力量，突破想像力的边界才能在废土之地生存下去，而且日后你们每个人都要自成体系。”
“老师，什么是自成体系？”一个小胖墩举手疑问道。
“在初期阶段，每个人的笔力与风格都还很局限，所以你们感觉区别不大，可小说家也分等级。”他这时颇为严肃的说到，瞬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签约者只不过是刚刚迈入门槛，等时候到了，你们会进阶成御笔者，届时……”
“届时怎样？”
“你们之中就会做出分类。”他接着解释道，“目前对抗幻想种的主要分支有四大类，分别是莫测玄幻、诡秘奇幻、缥缈仙侠、硬朗科幻；这四种以其规模之宏大、体系之多变、能量之迥异从一众分类中脱颖而出。
“而另一些比如：武侠、都市等，因其低武的局限性而渐渐没落。
“不过没落并不代表没有用处。再如悬疑，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悬疑这一分支的功能与属性存在不可替代，只是并非主流罢了。
“你们要记住，到了后期，每一个成为大神的人，他们的写作风格、行文结构都千差万别，这就造就了无穷无尽的可能性。”
“老师，我听说还有‘游戏’频道？”小胖墩接着问道。
“游戏类啊……”林老想了想，“这是一个新兴的分支，目前各大主编和一众大神都在潜心钻研，试图找出游戏类隐藏在表象下的力量，就目前来说反响还算不错。”
“这样啊……那我们要如何自成体系？”小胖墩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
“哈哈……”林旻听罢郎爽一笑，没有丝毫不耐，“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如果那些大神可以量产，我们也就不会被困在笔阵图里了。”他摇了摇头，“这与个人的习惯、性格、思考模式等等都息息相关，没有现成的模板可以借鉴，所以我只能说，多想、多练，还有……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