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藏不死,独孤一世。
隆衍当即就把独孤箬筝的这句话告诉左芊秋,以及独孤部与赫连部的种种恩怨。
这下,左芊秋以前不明白的事情,似乎都明白了。
“那王爷那副画,画的究竟是谁?”她问出关键。
隆衍摇头,“我也不知,但的确与独孤部的主君有几分相像。”
“既然那画上的女子不是独孤箬筝,那么王爷就算再愧对独孤部,也没有理由因为独孤箬筝不嫁人而去送死呀?”
左芊秋分析着,越想越觉得没有道理,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对隆衍道:“隆管家,是否派了人去保护王爷安全?”
“这……王爷不让人跟着。”
左芊秋蹙眉,贸然让人跟着去,势必会引起镇北王的不胜满。
“此事我会与世子商议,隆管家勿忧。”
隆衍最后行礼告退。
左芊秋揉了揉太阳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翻看着隆衍带来的名单,一个个仆从似乎并无问题。
但还是有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高勉,高家村人士。
“奈儿,去把这个叫高勉的人叫来。”
“嗯。”
云州城,左芊秋对它也算熟悉,而云州方圆一百里,并没有这个所谓的高家村,而附近其他城镇,也很少有姓高的人。
对了,苏府的管家好像是姓高,这两人,不知有什么关系呢?
等见到了高勉,左芊秋便问他。
他的答案倒是令人意外,苏府的高管家,竟是他的父亲,而高家村其实离云州城并不远,只是村中人丁稀少,故而不为外人所熟知。
“那你为何没去苏府,反而来这里呢?”
那叫高勉的小厮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道:“我爹说跟着镇北王,更加有出息。”
左芊秋也笑了,她从一沓契约中翻出高勉的卖身契,道:“我与承心先生也算相识一场,怎好用他家里管家的儿子做奴仆呢?”
“你且回去吧。”
那高勉似乎有些惊慌,“世子妃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并不是,我让隆管家给你多算一个月工钱。”
左芊秋摆了摆手,不再言其他。
高勉也只好悻悻而去。
左芊秋又对守在一旁的雷大道:“你派两个人跟着他,看他到底去了哪。”
“是。”雷大立刻去安排。
“等一下!”左芊秋又叫住他。
“你再派人去一趟丰州,不可暴露身份,暗中保护镇北王安全。”
“明白!”
雷大看着左芊秋似乎在等她的其他安排,左芊秋想了想,问道:“肖文有没有消息?”
“兄弟们已经在找了。”
那就是还没有消息。
“行了,我知道了,你速去安排吧。”
左芊秋当然不相信高勉所说的话,是以才派人去跟着。
她算了算,雷二他们跟着那个赵婆子去买鱼的也该回来了。
不过率先回来的还是赫连宁恪与承心。
左芊秋看着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你们不会走门吗?”
“你觉得他这幅样子能走门?”
赫连宁恪指着被承心丢在地上的一个邋遢大汉。
只见那人衣衫褴褛的,凑近了还有一股子怪味。
左芊秋捂着鼻子,“他就是毒医孙阙?”
“现在该叫孙瘸才是,穆瑞亲自跟去的,错不了。”
“哟,这里姑娘真不少!”
孙瘸摇头晃脑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院子里的一众女护卫,嘴角的哈喇子都流到了衣襟上。
赫连宁恪见他盯着左芊秋看,毫不客气地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橘白,叫人提几桶水来,给他醒醒酒!”
“是。”
足足六七桶凉水浇下去,那孙瘸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冷!好冷!”
他一边哆嗦,一边道。
“拉走!”赫连宁恪示意塞北军将他拉进屋里给人看病,他是一点也不想碰他。
幸好方才他与承心划拳赢了,不然就是他拉着孙瘸回来了。
想到承心,却见他已经去晚秋苑的小厨房煎药去了,看上去似乎对孙瘸的医术很放心啊。
“快看看这三人中的是什么毒?你可能解?”
孙瘸哆嗦着,直喊冷,对赫连宁恪的话充耳不闻。
左芊秋看着,只得让人取了一床被子来给他裹着。
孙瘸看了她一眼,感受到赫连宁恪威胁的眼神,又默默地把目光收回去。
“别想其他,治好此三人的命,你才有命回去!”赫连宁恪道。
“好……好处!”孙瘸颤着声道。
“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没……好处,我宁死不救!”孙瘸如实道。
“你!”赫连宁恪彻底没话说了。
“你要什么好处?”
“一千两,够不够?”左芊秋问道。
赫连宁恪想阻止,想想一千两救三条性命,还是太值了。
孙瘸却笑了,“这里是镇北王府,救的是塞北军。”
“除了一千两银子,我还要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谁?”
“岭南医王明鉴!”
左芊秋看向赫连宁恪,这明鉴似乎就一直在北松书院,和山长在一起。
她微微点头,赫连宁恪便道:“我会帮你找到他,可以开始治疗了吧!”
孙瘸吧唧着嘴,笑道:“急什么,我还饿着肚子呢。”
赫连宁恪捏紧了拳头,最终还是放弃,命人伺候孙瘸吃好喝好。
左芊秋将赫连宁恪拉到一边,悄悄问道:“就他这样,真能治好他们?”
“苏承心说,他若是都治不好,这世上便无人能够解毒了。”
二人说着,那边孙瘸道:“话说,他们是吃了什么中毒的?端上来看看。”
左芊秋虽有疑问,但还是让人将塞北军中午吃的那几道菜端上来。
孙瘸倒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用筷子夹着就往自己嘴里送。
“这有毒!”橘白喊道。
“小丫鬟是在关心我?”孙瘸又露出一副淫相,一旁站着的塞北军可见不得他调戏自家同袍姐妹,一个个面露凶光。
“哈哈哈……”孙瘸见状大笑起来,他又道:“我若不尝尝这毒,有怎么能够解毒呢?”
左芊秋闻言,不禁有些好奇,“你不怕被毒死?”
“这世上能毒死我的毒物还不存在呢。”
孙瘸吃相非常难看,菜渣掉得到处都是,说话时嘴里唾沫乱飞,周围的人看着他吃饭,都离得远远的。
等他吃饱喝足之后,那几盘有毒的菜,居然也被他吃得精光。
他也不再去看那几个中毒的塞北军,而是要笔墨来。
“你不去把脉?”橘白好奇地问道。
孙瘸看着她一个劲地笑,“承心先生已经处理过了,无需再看。”
左芊秋见他的字写得倒是不赖,明显是练过的,愈发好奇他这个人既然本事如此大,怎么就是一副邋遢登徒子的模样。
“这上面的东西,都给我拿一斤。”
他将方子写完,便朝身旁的炕上一躺,别人再问他,他也不理。
这一般抓药,都是以钱为重量单位,而这孙瘸居然是以斤为单位。
左芊秋拿过那张方子,只见上面除了写了好几味药,还要准备按照他的图纸搭建一个木屋,木屋下面悬空,置铁板。
她将方子交给赫连宁恪,赫连宁恪也是不解,但此刻孙瘸最大,为了救人命,他们无不从命。
“我去找人搭这木屋。”赫连宁恪道。
“药材可以找万生堂。”左芊秋道。
“你见过他们三家了?”
“嗯,酒楼、药铺、棋社,倒是挺让人意外的。”左芊秋笑着道。
“你高兴就好,只要不亏钱,你想怎么安排都行。”
左芊秋听赫连宁恪这般小瞧自己,不满道:“怎么?在你眼中,我就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吗?”
赫连宁恪笑了笑,双手捧着她的脸,道:“你这小脑瓜里,装的都是我才对,哪装得下经商之道。”
左芊秋对他的厚脸皮竟是无言以对,“那你的脑袋中装的又是什么呢?”
“你猜?”
“哎哟喂,真酸!”孙瘸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左芊秋红了脸,忘了这里还有外人在,一溜烟地就跑路。
此时太阳已经偏斜,承心亲自煎好了药,看着左芊秋喝完,又看了眼孙瘸的药方,直叹:“妙!”
“这能治好?”左芊秋含着蜜饯问道。
“此乃汗蒸疗法,这中毒之人是塞北军将士,各个身强体壮,可以用此方法,将毒素逼出来。”
“什么人都能用这法子解吗?”
承心摇了摇头,“此法对身体要求极高,若是寻常人,怕是受不住那高温炙烤。”
“不会烤熟吗?”奈儿幽幽地道。
众人纷纷看向她,同样有此担忧。
承心笑了笑,“当然不会,这火候自然会掌握好。”
承心解开众人疑问,也不多待,急匆匆地去甘府接甘棠雪。
他走后不久,雷二与众女护卫也跟着回来了。
雷二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那些个女兵们倒是一个个面若桃花。
“怎么回事?”左芊秋问道。
女护卫们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胆子最大的那根站出来道:“雷二今日,”她捂嘴笑着,后面的有个女护卫戳了戳,她才继续道:“雷二赶车跑河里去了,他还不会水,是我们把他和那婆子拉起来的。”
她说罢,雷二便红着脸半跪下来,“属下办事不利,请姑娘责罚。”
塞北军个个都是较为粗矿的糙汉子,倒是这雷二与那竹生社的向掌柜有几分神似,都是那种长得很精致的男子,也难怪他出去办事,有一帮子女护卫跟着要一道去。
“那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