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圆夜,钟府一处阁楼的房顶上,李云天和钟毓晴两人凑在一起研究着那枚剑丸。
而在远处一名身穿玄色锦衣的中年男子看着两人脸都快贴到一起了,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小宇,你就不劝劝你妹妹?”
钟宇有些无辜的摊了下手:“我又打不过她,再说老爹你一天到晚不着家,要说也是你管教无方吧。”
“你这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敢顶撞老子我了。”那中年男子正是钟家的家主钟文斌,他做了个举手欲打模样,钟宇也非常配合的缩了下头假装害怕的样子。
“算你识趣。”子女不管多大,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钟文斌似乎很满意儿子这副样子,一甩袖袍说道:“叫她给我下来,带上你两个弟弟,我去叫你娘,准备家庭会议!”
李云天两人正聊的火热,突然听到钟宇在阁楼下的呼喊:“开会啦!”
钟毓晴脸一黑,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落地后回头喊道:“明早我再找你。”说完就拉着钟宇飞也似的逃走了,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李云天收起剑丸,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身影,哑然一笑,这一家子还真是很有意思啊。
兄妹四人入得大堂后,只见双亲正一脸严肃的坐在正中间,面前摆好了四张小凳,钟海最是年幼,十分高兴的说道:“爹娘,你们回来啦。”
而钟毓晴一脸不情愿的说道:“我们不是小孩子啦,能不能不要来这套了,还有这凳子,多少年了,就不能换个吗?”
“放肆,家庭会议,不许嬉皮笑脸。”钟文斌板着个脸呵斥道。
而钟家的主母孙小言却是绷不住了,她长相本就和善,看到自己子女性情依旧,一下子笑开了花:“好啦好啦,一年难得团聚一次,都坐都坐。老钟,你也别摆出家主的臭样子,都是一家人,吓唬谁呢。”
钟文斌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正准备开口诘问又被妻子抢了先:“毓晴啊,听说你有了心仪之人,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啊?”
钟毓晴却是抿着嘴不说话,孙小言把目光转向两名稍大的儿子,却见他们都是眼神飘忽,不知看向何处。
钟海按捺不住,指着门外愤愤道:“一个叫李云天的乡野小子,虽然有几分武艺,但是哪里配的上我姐姐。”
孙小言却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只要不是姓钱就好了,毓晴,你可要好好加油啊,不过大婚之前一定要留的清白之身知道吗?”
“夫人,你这下限也太低了吧。”不止小儿子惊的张大了嘴巴,就连钟文斌都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呼喝了出来。
“你吼什么吼,我十六岁就入了你的门,我女儿十八岁了还没嫁出去,你不着急我还着急呢。你说她一天到晚大大咧咧的,人又心高气傲,要是嫁不出去怎么办?”孙小言假意抹了下眼泪,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钟宇心头叫了一声要完,果然便听到母亲的数落声:“还有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二,到现在别说正妻,连个小妾都没娶一个。看看分家的那帮小兔崽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过几天他们来拜年,又要气的我吃不下饭咯,我真是看到你们就来气。”
钟宇干笑了两声:“爹娶您的时候不是都四五十了吗?再说你们到处游山玩水,这次是不是很快就有老五了。”
“说什么呢,小兔崽子。”钟文斌抬脚就将钟宇踹翻在地,“知道为什么给你们坐小凳子吧,怎么还是不涨记性。”
钟宇嘻嘻一笑,捡好凳子又乖乖坐好,哪还像平时那个沉稳冷静的钟家少主。
就在一家人满是和谐的吵吵闹闹时,一道略有些苍老的雄浑嗓音传了进来:“怎么,又开会呢?”
“父亲大人。”
“啊,爷爷。”
“……”
“我绕了个路,跑了一趟昆仑,结果听说我的宝贝孙女早就回来了,怎么,不想爷爷接你啊。”让钟家立足南域的中流砥柱,先天榜第十八的钟崇林走了进来,慈爱的摸了摸孙女的头。
钟毓晴低着头不满的嘟囔道:“前些年也没见您接过我啊。”
钟文斌夫妻连忙站起身来摆了一把椅子在正中,请老太爷坐下后,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椅子往两侧挪了挪,这才坐好。
钟崇林虽年过双百,但鹤发童颜,若不是须发皆白,和自己儿子看起来倒像是两兄弟。
大致了解了会议内容,钟崇林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我就文斌这一个孩子,想再要一个啊也来不及了。要想家庭兴旺,还是得早点成亲开枝散叶,你们看我的那帮兄弟姐妹,把分家弄的红红火火的,哪像我们,要知道在凡间百岁老人都能五世同堂了。”
钟宇脸憋得通红不说话,钟山却是没忍住:“爷爷您要是再给我们生个叔叔,我们是没意见的,以您的地位,想给您做妾的女子怕是能排到城外去。”
钟毓晴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当初有些个附近的小宗门求钟崇林办事,还真有送美女的,这个笑话几乎成了每年的必备项目。
本就有些不着调的钟崇林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不着调的一家子说道:“把那叫李云天的小子叫来吧。”
有些稀里糊涂的李云天进得大门来,一下子便明白上首三人便是钟家真正的掌权者,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见过钟老前辈,钟前辈和钟夫人。”
钟崇林站起身来围着李云天绕了两圈:“好资质好根骨,听毓晴把你夸到天上去了,想必也是好悟性。”说完笑呵呵的指着李云天对自己的后辈说道:“关键是好长相。”
李云天有些发愣,这跟自己见过的那些高手不一样啊,任平生和策天机也算是心性随和,但这一位也随和的太过分了。
钟崇林此时又说道:“我知道你才十五岁,正是最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并且你竟能与毓晴不相上下,当真是天之骄子。我知道把孙女许配给你有点委屈你,但是你在我钟家白吃白喝了这么久,这点代价不算什么吧。你放心,嫁妆绝对让你满意。”
此时的李云天已经不是惊惶而是惊吓了,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啊,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但这已经不是馅饼了,是掉的金山。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作为一名后天武者他还是能分清现实和梦境,并且眼前除了钟海一脸不悦,其余人看向他的眼神竟都饱含善意,尤其是钟毓晴更是充满期待。李云天心绪急速变化,和钟小姐单独相处时也曾心跳加快,但这个时候自己的心脏已经是剧烈震动了。
就在所有人翘首以待看李云天要作何反应时,挂在腰间那怎么摇都不会动的铃铛竟然响了起来,铃声作响李云天顿时冷静了下来,头脑更是变的前所未有的清明。
钟崇林见状后双眼圆睁,大呼一声:“玄机铃!”随后哈哈大笑拍了拍李云天肩膀说道:“好小子,扮猪吃老虎啊,国师将这东西都送给了你,看来你来头不小啊。”
只是李云天想明白了一切,小心试探道:“这铃铛只是机缘巧合所得,我确实是出自天剑宗宗主门下,并且如今天剑宗已不复存在了。只是钟小姐出身望族,拜师名门,见过的优秀男子不知凡几,能得小姐青睐已是三生有幸,但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前辈对小姐终身大事如此草率。”
“草率吗?”钟崇林回头看了一下儿子儿媳,只见他们纷纷摇头。
怕不全是傻子吧,李云天见这一幕心中诽谤,又说道:“云天来钟府不到不到一月,心性为人你们都不知道,这难道还不草率吗?”
“这样啊。若是我的几个孙子我倒是会担心几分,至于毓晴,你可知她天生剑心通明,你与她剑上论道这么久,她早把你看透了,你性情如何,她怕是比你自己还清楚。”
李云天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自己的秘密说出,他实在不愿再连累他人:“我与名剑山庄有血海深仇。”
“名剑山庄建立不过几十年就有今天成就,不过是靠着任平生这棵大树乘凉,并且林惊鸿刚愎自用,他儿子又是无能之辈,我南域也轮不到他来放肆,你可还有疑虑?”
“这……”李云天实在没想到听到大名鼎鼎的名剑山庄,钟崇林竟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钟老前辈可愿借一步说话?”
“你小子玩什么玄虚。”钟崇林说完便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还回头做了个“有大秘密”的口型。
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李云天这才下定决心说道:“我与无生杀剑尹无心乃是血脉至亲。”
“你是他儿子?!”
李云天不觉有要吐血的冲动,这位前辈是不是年纪太大老糊涂了,为什么他的关注点这么奇怪。
“不,他是我亲舅舅,亲的。”
“哦,然后呢?”钟崇林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随后拍了拍额头后说道:“哦,我知道了,到时候大婚的时候需要双方长辈到场,他作为全天下通缉的要犯,是没法来见证你的婚礼是吧。”
理虽然是这么个理,但是这根本不是我想要表达的重点啊。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怕他,或者被他连累,嘿,我可是跟他打过的人。”说到这里钟崇林似乎回忆起那一战来,半晌后才说道:“他排名比我高,年纪比我小,我输了,不丢人。”
“额,您能活着,果然实力超凡……”李云天不禁小声嘟囔。
“嘿,要知道我们钟家屹立南域五百年了,而老夫更是一手将其带到今天的地位,我可不是那种容易被蒙骗的小角色,也不是那种隐居山林不知世事的绝代高人,这世上很多事,我还是知道的哩。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去改变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到这里钟崇林满面笑容:“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只要你不姓钱,不是魔教的人,什么都好说,说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当李云天说出自己身世后,钟崇林一时犹豫了起来,天人层次的敌人纵使是他也不敢得罪,但是自己数百年来什么样的艰险没有遇到过,纠结中仍装作硬气的说道:“也算是名门之后,至于你父母的仇怨你也不必担心,那种层次之人要捏死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他没对你动手,可能是瞧不上你,也可能是别的原因让他无法出手,你若真想报仇,至少要达到策天机前辈所说的天人才行,明白吗?”
见李云天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至于你的兄弟李沐,我会动用钟家的关系帮你寻找的。”
“哦,他现在的名字可能是叫李云霄。”李云天心中感激连忙补充道。
“李云霄,你是说一个年纪跟你一样大的李云霄?”钟崇林又一次瞪大了双眼,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连拍李云天手臂。
“你这个孙女婿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