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走过长廊,手中拿着一纸折扇,明明是个大冬日,却不觉着冷,路过的下人纷纷作揖,脸上是浅笑。
房前的下人瞧着这人来了,忧心忡忡地看着房里,传来数不尽的瓷器破碎的声响。
听在这人的耳里,哎呦,无非就是糟蹋了几个子的钱,不足为惧。
下人帮着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满屋子的狼藉,零零碎碎的瓷片都在地上,他生怕踏上去就戳进了自己的脚底。
里面的人还举着一个上好的青花瓷的花瓶,高过头顶,一双白嫩的手就这么准备砸了下来,紧接着,“砰”的一声传入了他耳里。
区别的刺耳,他掏了掏耳朵:“韵儿,你这是在作甚?”
“表哥!”楚韵瞧着楚文来了,立马迎了上去,和刚才判若两人。
楚文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一地的狼藉:“莫要糟蹋了这些好东西。”
“表哥,穆金那个贱人怕是要一辈子都缠上易将军了,我该怎么办啊?”楚韵红着眼睛,就差哭了出来。
这铁骑将军的府里怕是无人不晓这楚韵的这点儿“暴行”了吧?
楚文将楚韵按在座位上,轻叹一声:“你砸这些东西作甚?”
“表哥,父亲说不让我去找易将军,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能支持我的,也只有你了。”楚韵已然是将楚文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现在是指望谁也没有用了。
“这可不好说,你父亲都否决你了,你这又是何苦呢?”楚文看着自己这妹儿,也是觉着头大,林子大得很,她可偏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为难别人,也为难自己。
最后不得意,怕是会闹得更大。
“父亲只是怕我做出丢人来的事儿,可是,他从来都不会为我的幸福着想。”楚韵咬着下嘴唇,眼里隐隐约约的闪烁着泪光,只差下一秒要哭出来才是。
看着楚韵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楚文叹了一口气:“若是叔父不同意,你最后,都是在白费力气。”
“我愿意为了我自己的爱去折腾,难道,我还要当缩头乌龟吗?”楚韵猛吸了一口气,要不是她三番两次地想跑出去,也不至于被禁足在此。
“我听闻,叔父有意将你嫁给西域的皇子,可是?”楚文挑了挑眉,才想起这回正事。
一说到如此,楚韵就更加的颓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父亲想要把我嫁给西域皇子,说是,为了我好。”
可谁人不知,若是嫁与西域皇子,怕是下半辈子都没法再回来了,路途如此遥远,父亲竟然舍得将她嫁过去,只为了迎合皇帝……
摔这些东西,也不仅仅是因为易舒和穆金而泄愤,更多的还是,铁骑将军的这么一个决定,几乎要决定她的下半生。
“叔父这么做,也不无道理,我听说那西域皇子文武双全,最喜这大周的文化,而且,还是一个孝顺温柔的人,若是你嫁与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楚文微微一笑,这是一个两全之策。
“表哥,是不是你也站在父亲那一边了?”楚韵垂丧着脑袋,满脸的失落。
本以为,楚文会帮着她,却未曾料想,楚文竟然会站在另一边。
“韵儿,若你只是一时兴起,为兄还是劝你,回头是岸,以你这样的身世,名门贵族里的男儿任你挑选,若你真是喜欢那人至此,我定然是助你一臂之力。”楚文耐心地安慰着,可瞳孔里却隐藏着一些计谋。
楚韵,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表哥,我真的喜欢他,想要得到的那种喜欢。”楚韵几乎是想要不顾一切地把他从手里抢过来。
楚文合起折纸扇,对着楚韵勾了勾手,而后在她耳边说着。
半晌,楚韵不由地皱着眉头,诧异地看着楚文。
“这样真的行吗?”她在质疑。
楚文按住她的肩膀,轻笑一声:“只要你态度坚决一点儿,叔父,自然是拿你没有办法,他能给你禁足,那是说明,他不把你的想法放在心里,若真要打破他心里对你的控制,定是要下一番苦心。”
“表哥,你说得也是,父亲就是把我当成物品一样,一定要把我掌握在手里,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得打破他的想法。”楚韵抿唇,恍然大悟。
“你能这么想,就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楚文笑了笑。
虽说这楚韵读书是读得好,可是,却把脑子给读笨了,只要拿出一根绳子套在她头上,就可以牵着走。
着实是他比较重要的一颗棋子。
想到这里的时候,楚文嘴角勾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一旁楚韵的贴身侍女看见了,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
不可能的,小姐和公子可是表兄妹,这楚文怎么会想要害小姐呢?若不是她多想了才是。
“可是,这若是传出去,这该多丢人啊?”楚韵咬着下嘴唇,小声的嘀咕着。
于是乎,第二日早晨,楚文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铁骑将军的房外,使劲儿地敲着门,大哭着——
“叔父,叔父,不好了!”
几乎整个府里的人都可以听见。
铁骑将军皱着眉头,这会儿刚睡醒,心中堵着一口气,走到了门前,心想着这小兔崽子可是在玩什么伎俩,竟在这个时候冲了过来。
打开门,只看见楚文丧着一张脸,跪在地上,拽着铁骑将军的衣袖,嘴巴还在颤抖:“叔父,不好了。”
“怎么回事?你站起来说话。”铁骑将军喑哑着声音,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身后的妾室也是极其不满意地着了一件外套,站在铁骑将军的身后,问着:“什么事儿?”
楚文看着那妾室,眼里寒光一闪,仅是片刻,那妾室只是觉着眼花,没太在意。
“叔父,韵儿,韵儿她……上吊了,不过好在……”楚文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什么?”铁骑将军勃然大怒,衣服都还未穿上,就朝着楚韵房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终归,还是女儿重要一切。
这妾室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