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看到亭子下,墨君逢一身红裘,抚笛而吹,他背对着她,背影修长挺拔,仿佛一座玉山,只有墨发丝丝舞起,掠过她的心头。
她走到亭子下,一曲终了,墨君逢侧首看她,他的眼眸又深又静。
“还满意这个结果吗?”
沈言脸上看不出什么,“他的记忆要封闭多久。”
“半年。”
墨君逢道,“换做别人,可能是一年,可是他的执念太过于强烈,当然,也不排除他在这段时间重新查清楚一切,不过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他既然这么喜欢折腾自己,那就由着他去吧。”
沈言没有说话,这样的局势下,楚泽没有一点牺牲是不可能的。
至少,墨君逢已经算是遵守对她的承诺了,她还想要求什么呢?
“是不是心疼他了?”墨君逢幽幽道,“他一定拼命地想要回忆起来吧,这样只会给自己带来痛苦,虽然我喜闻乐见,可是对于你来说,却是不一样的感受。”
“计较这个有什么意思吗?换做是你的朋友呢?”沈言坐下来,自斟了一杯茶。
“至少我相信,在他记起来之前,你可以实现计划。”
墨君逢也坐下来,眼眸清凉,“阿言,如果到最后他不肯降服,想要生乱子,我也不会留着他的。”
沈言微惊,“你不是答应我……”
“是答应过,而且也做到了,现在他要折腾,各凭本事,可等到今后,天下重归轩辕,那就不一样了,我的身边,容不下逆贼乱臣。”
沈言沉默,她终于明白,有许多事情,的确是她无法左右的。
“你可以帮他一时,可是他的此生,却要看他的造化。”
沈言抿了一口茶,终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三皇子府,为何再一次遭到大规模袭击?”
皇帝沉着脸问。
楚泽拱手,“父皇,对方的领头封了儿臣的一部分记忆,哪怕儿臣再竭力地去回想,仍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封了你的一部分记忆?”皇帝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泽涩然道,“儿臣哪里来的胆子,敢与父皇开玩笑,儿臣定然是查出了什么……紧接着,太子府就遭到了围剿袭击,儿臣再回忆,却想不起来被蒙蔽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真的尽力去想了?”皇帝盯着三皇子,发现他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头也开始不安了起来。
以前墨君逢的人到处作乱,宫中焦头烂额,可现在的局势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晚上都有些睡不着。
“儿臣的确已经尽力了,甚至有几次晕厥了过去,越想越痛苦,儿臣也一时束手无策。”
皇帝冷哼道,“太医院里人才济济,朕就不相信,没有人能让你恢复记忆,齐公公,你去把最好的三位太医请来,让他们联合诊断。”
楚泽遭到围剿,说明他一定掌握了什么重要的秘密,对方封掉了他的记忆,更是不想让那件事泄露出去。
说不定,这个秘密还关乎国之根本,大意不得。
太医院资历最深的三位太医,秋太医,明太医,万太医很快就来到了,听说三殿xia部分记忆被封,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秋太医道,“只封部分记忆,微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这有些不可能呀。”
楚泽道,“最近半年的事情,差不多都记不起来了。”
明太医道,“微臣等立刻给三殿下检查,看是不是大脑里充了淤血。”
用银针试探了几番,将重要的穴位都试过了,万太医摇头,“大脑倒是没有什么症状。”
秋太医道,“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没有问题,失去记忆主要是大脑引起,大脑既然没事,这就奇怪了。”
皇帝皱眉,“你们真的什么也查不出来吗?”
明太子叹了一声,“大概对方是用了什么奇门异术,微臣等需要在私底下探讨,也一时给不了答案,还请皇上见谅。”
皇帝道,“此事事关重大,朕要你们拿出毕生的才学,尽量给出治疗对策。”
说着,一阵头晕袭来,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可是头却越来越沉,皇帝目光逐渐变得涣散,身体瘫软在了书桌上。
楚泽大惊,“父皇。”
“皇上,快救皇上。”
几名太医也慌了,一阵手忙脚乱。
楚泽将皇帝扶靠在座椅上,探了探鼻孔,还有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医施针的施针,护脉的护脉。
楚泽看着这一幕,眸子越来越寒凉。
“父皇病了两个多月了,怎么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秋太医脸色凝重道,“明明只是普通的风寒,可不知为什么,怎么治也治不好,这已经不是皇上第一次晕倒了,三天前曾发生过一次,看来……”秋太医顿了顿,“皇上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啊。”
“普通的风寒怎么会治不好,是不是你们诊断错了?”
楚泽冷冷道。
明太医见三殿下生气,小心翼翼道,“的确是风寒的症状,除此之外,再瞧不出什么,可是,什么良方都试过了,皇上却没有好转的迹象,大概是年纪上去了,身子骨不如以前,再加上……”
明太医似乎有为难之处,不好说下去。
“有什么你但说无妨,本殿不会责备你。”
楚泽心上笼罩着一层阴翳,他的记忆被封,父皇又一病不起,可是偏偏京城平静的很,越想,他眉头越深。
明太医道,“就在三个月前,皇上纳了一个妃子,从此夜夜盛宠,身体大不如从前,得了风寒也不会轻易好,反而随着时间拖延日渐严重。”
楚泽神色一动,“那一名妃子,叫什么名字?”
“是向国府收的义女,身世不明,名唤南姝,封为姝妃。”
“南姝……”
楚泽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是却想不起来,倒不只是记忆的问题,似乎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这样上了台面。
凭他的直觉,姝妃一定不简单。
经过一番抢救,皇帝终于缓缓清醒过来,可是很快又睡过去了。
“董平,你去把姝妃请来,就说父皇现在需要她。”
“是。”董平也觉得有猫腻。
不一会儿,一个艳丽妖媚的女人进入寝殿,朱钗环翠,华贵逼人。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看到躺在床上双目阖着的人,南姝脸上浮起了担心,坐在床边,握起他的手,她看向太医,眼里隐隐含着泪,“皇上这阵子身体一直不好,今日,难道又严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