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将墨君逢扶起来,他受伤严重,身躯那样沉,她几乎快要承受不住,运了内力,才把他扶稳。
“那么,你连我一道杀了吧,让我们一起死,死了,就如你的愿结束了。”
她闭上了眼。
听说她要和那个男人一道死,月司只觉得心头更是恼恨。
“看来,你们果然很相爱呢,所以要生死相依,这样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
沈言握紧了墨君逢的手,喃喃,“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君逢,愿下一世,再与君逢。”
墨君逢喉咙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喟叹,“不,阿言,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当我在半年前,真的不在了,心安理得地,接受眼前的一切。”
他的手褪去了所有的温度,寸寸如雪,昔日的绕指柔,如今只剩下诀别的苍冷,让人心疼不已。
沈言摇头,“不可以,你不能抛下我,你不在的日子,我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每一天每一夜,都浑然不是自己。”自顾自一笑,苦涩哽咽,“我再也无法快乐了,没有谁能够给我我想要的幸福,除了你,你不能活,我就追随而去,就像现在,你要把我带走,你去哪里,我都跟着墨君逢。”
墨君逢看着那张决绝的脸,眸子又深又痛,缓缓伸手,抚上了她的脸。
“好,阿言,我带你走,我们一起走,生生死死,再也不会分开。”
沈言感到,有什么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体位,汹yong万千,几乎让她承受不住,她睁大了眼睛,恍然明白过来,那是内力,他的内力,在这样的关头,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可是这一切又在默不作声地进行,没有任何人,包括月司注意到。
墨君逢唇边噙着一抹笑意,仿佛春日的暖阳,可以融化世间的所有冰寒,原来,这是他最温柔的时候啊。
“月司,动手吧。”在剩余的内力彻底被传入体内的时候,墨君逢低低吐出一句,眼眸一瞬犹如冰封。
“皇上,请留阿言一命。”
楚泽跪行到月司的面前,容色诚挚,姿态低下。
“只要皇上让阿言活着,臣无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甚至,臣愿意代替阿言去死。”
“哈哈哈哈……”月司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里都是讽刺,“你们一个个对这个女人情深意重,为了她要死要活的,真不像个男人,你们为什么会输给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原因吗?”
“臣是比不过皇上这般能耐,臣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阿言能够活下来。”楚泽苦涩一笑,“对不起皇上的,也不是阿言,不是吗?至少这半年,她都好好地陪在皇上的身边,皇上的心,哪怕再不会为凡尘所动,也多少有些慰藉,多少捂热了一些。”
“好好地陪在朕的身边?”月司睥睨着跪在膝下的男人,“楚泽啊楚泽,你扪心自问,沈言她,好好地当朕的皇后了吗?”
楚泽心一刺,他知道月司是什么意思,指的无非是那一次,那也成了他永远过不去的坎,为什么给了他,却又这么狠心地抛弃他。
“阿言无辜,还望皇上宽恕她。”喉咙哽涩,终究只有这一句话。
月司唇角带着诡谲阴冷的笑意,朝沈言伸出了手,“你是朕的皇后啊,朕又怎么会让你死呢,乖乖的,坐上那个位置,朕可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目光落在墨君逢的身上,“当然,你,还有你,朕不会让你就这样死了,朕要留着你的命,一天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折mo你,让你生不如死,嗯?来人啊,把墨君逢打入密牢,封上死门。”
墨君逢这是看着沈言,眸底幽黑不见底,所有的情绪都沉寂下来,“阿言,如今由不得你我,竟然是连死也不能了,那就,活着吧。”
有人走过来,都是武功一流的高手,一左一右,制住墨君逢的肩头,因为失去了内力,他的脸色更是苍白,五脏六腑虚乏无比。
沈言眼眸涩然苍茫,望着半空,凄凄地笑着,无数风起云涌,最后都尘埃落定。
天下大局,她爱的人,莫不是如此。
“皇后,吉时已到,不要耽搁了。”月司轻声提醒。
沈言终究还是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
“皇后的手真冷啊,比朕的还要冷呢。”月司语气出乎人意料地柔和,“今ri你我大婚,今夜,朕会好好抚慰抚慰你。”
沈言的手越来越没劲儿,逐渐垂落,身子晃了晃,就倒向了地上。
月司蹙眉,立刻俯身,揽住她的腰肢。
就在这一瞬间,女子的眼里陡然浮起凌厉的光芒,掌心凝聚的所有功劲,都打在了男人的心口处,顷刻,风声猎猎,黄袍飞扬,这一方空气被搅dong形成一个大漩涡,呼啸着,撕lie着,伴随着喷涌的血,在阳光的映衬下,这一方天地,满眼尽是血光。
月司有一瞬的愕然,然而,只是静静地看着沈言,唇角绽开幽长诡谲的笑意,说不出的哀凉,那样深得无以描述的痛苦,隐藏在他的眼底。
“言,没想到,我也会栽在你的手里呢。”
“是你逼我的。”沈言眼里尽是冰封雪冻的冷,手上再加了一把力道,不留任何余地,摧断了男人的心脉。
月司眼里的光芒在不断涣散,素来没有血色的脸,弥漫上了死灰色,微笑苍然,仿佛看破了尘世所有的岁月和人心,“我以为,他不在了,或许,你也可以成为我的一个弱点,我以为……”
“咳咳……”他虚弱地咳嗽出声,手依旧揽着她的身子,可手上却越来越无力,“我对你许诺过,要把星辰送给你,我已经准备好了,算是作为大婚的惊喜,就在今夜,在我的院子里,可是很遗憾,我无法陪你一起看了,言,你告诉我……”
他似乎在努力,将眸中的最后一丝光芒凝聚,“我这一生,究竟做错了什么啊,究竟是我不配……”
继而,松开了她,身躯直直往下坠落,满眼空无,发丝掠他青白的脸,唇角一抹嫣hong的血触目惊心,他的脸上有嘲讽,有对命运挣扎过后的空茫寂落,还有一丝说不出的不舍,是对权势,对输赢,还是对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