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雷钢非正常死亡,雷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吧?”方玲惊呼。“他很看重家人;不管关系多不好,终归是他的义兄,不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吧?”
她边说边明目张胆地偷瞄林静一眼,貌似在说你应该最清楚他的个性;后者看上去却不是那么开心,反而烦恼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解决:除了雷钢是受害者之外,雷雪也卷入其中了,不知道究竟是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她到场之后,雷钢就从输钱变赢钱,真是他的胜利女神。”徐明羡慕地说。
“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的。”林静皱起了眉头:“打牌赌钱这种事的输赢当然有运气的成分,手风也有顺和不顺的时候。可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改变输赢的局面,我认为更多要考虑人为的因素,而不是那些玄乎的运气。”
“你的意思是作弊吗?”李丽有些吃惊地问。
“我曾经听雷烈说过:他的义妹雷雪的记忆力非常好,把全家的家务和账目都料理得井井有条;而雷钢他们那晚打的扑克牌,是只有J、Q、K、A四种花色和鬼牌的一共17张牌——对雷雪来说,要记清所有牌的初始顺序应该不难;而我在一本有名的漫画里曾看到过:打这种17张扑克的时候,如果每局都用新牌,又一直用鸽尾式洗牌法、也就是一张叠一张的洗法的话,轮到某几局时会出现四张同一花色的牌连着出现的情况。四条算是相当大的牌面了,雷钢能因此赢钱一点也不奇怪。”
“雷雪为什么要帮他打牌出千?”
“我倒是可以想到一些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我想先了解一下:雷钢到底是怎么死的?”林静没有正面回答王元的问题,反而向后者发问。
“是中毒。”王元答道:“我有位朋友在警局法检科工作,他说雷钢应该是在牌局快结束的时候服下了番木鳖碱,回房躺在卧房床上,在睡眠中毒发。”
“番木鳖碱,又称士的宁,毒性极大。虽然可以用于治疗瘫痪、弱视,也可作苦味健胃剂,但毒性太大,口服一次剂量不能超过5毫克。”徐明介绍道:“番木鳖碱会使中枢神经失常。中毒一般20分钟后开始发作,症状为肌肉剧烈抽搐,直到窒息或精疲力竭而死。没有特效解药,临床上一般使用巴比妥类镇静剂和肌肉迟缓剂来缓解症状,必要时人工呼吸。如果抢救及时,病人在中毒后存活超过24小时,就有可能康复;但若是死亡的话,死者嘴角通常会露出诡异的笑容。”
“那不就是福尔摩斯《四签名》故事里中了箭毒的死者的惨笑吗?”齐溪吓得打了个冷战:“简直是童年阴影排名第一位!”
“金庸的《天龙八部》里的苏星河,中了丁春秋的毒药‘三笑逍遥散’而死,死前面露诡异的微笑。”武侠爱好者陈昱补充。“可能这两种毒药都是士的宁为主要原料的吧?”
“番木鳖碱不愧是推理小说常用的素材——爱看书的大家一个个如数家珍。”推理小说家林静总结。“这样看来,雷钢在赌局结束之前吃了毒药,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发作抽搐。他睡得迷迷糊糊地毒发,虽然很想打电话自救,但毒发后身体不受控制,说不定反而把话筒弄歪,以致于第二天的内线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很有道理。可是番木鳖碱发作的时间不是服毒后20分钟吗?这段时间会不会不够他跟牌友们告别、上楼进房间,再洗漱休息的?”方玲操心地问。
“如果他吃得比较饱的话,会推迟发作的时间。”徐明回答道:“赌钱不会饿着肚子进行的;像他们这样赌注大的牌局,点心酒水应该不间断供应才是。”
“根据尸检报告,死者胃里的残留物有帝王蟹,牡蛎,还有牛肉和一点蔬菜;一起打牌的人说他们有喝红葡萄酒和日本清酒,还有咖啡。”王元报告自己知道的信息。“士的宁有很浓的苦味,我本来以为是放在咖啡里让他喝下去的;可是尸检显示他并没有喝咖啡,倒是吃了安眠药。”
“所以才会睡得那么沉。”林静点点头,“雷钢在就寝之前赢了不少钱,精神上很兴奋,的确需要安眠药才能好好睡;毕竟第二天还有事要办——约好去转移股份。他不喝咖啡也正常;况且除了咖啡,还有别的东西能让他把番木鳖碱吃下去。比如说牡蛎,一般都是生吃,为了去除腥味,会加上生姜大蒜一类味道浓烈的东西;如果把番木鳖碱混在牡蛎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让死者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