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终于到了,一到约定的时间,佟清逸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还是和之前一样,顾以庭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一路小跑过来,佟清逸微微气喘:“顾大哥,事情办的怎么样?元真收到信了吗?”
顾以庭忙道:“你先顺顺气,信我已经送到了,今日他还亲自将回信送了过来。”
佟清逸接过回信,喜出望外:“这个元真还挺靠谱的,谢谢你了顾大哥!”
顾以庭担忧道:“佟姑娘,我虽然不知你和元真道长所为何事,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事很危险,若是你信任我,或许我也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佟清逸十分感动,但还是拒绝道:“顾大哥,你多次相助,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这件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我不能将你带入如此险境。”
顾以庭不愿佟清逸为难,十分贴心的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后有了什么难事,你可以来找我,我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对了,以后还需要我帮你传信吗?”
佟清逸想了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不久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到时候我们定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佟清逸若是能出来,顾以庭自然替她高兴,便也不再多言,依然等她走远了才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佟清逸借着月色急不可耐地打开了元真的信。
信件也如佟清逸那般,拼音,英文,简笔画样样俱全。大致的意思就是,事情的始末他已经明白了,他会帮她把事情公布于众的。结尾处还大骂佟清逸小气,说是连一个跑腿送信的都有荷包拿,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竟然连根毛线都没捞着!
佟清逸哭笑不得,心里许诺回头一定给他补上一个更精致的荷包。
因为皇太孙的出生,翊坤宫阖宫上下喜气洋洋,皇后觉得这些年所受的苦难与折磨都值了。以后,她将是整个大崇最尊贵的女人。
而德妃和秦王那边就异常消沉了。德妃为了秦王能早日诞下皇长子,侍妾都送去了一大堆,只是秦王再怎么努力,也只是生了两个女儿。
听闻暄景帝请元真道长亲自为皇太孙“洗三”,德妃更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辛苦谋划这么多年,眼见有能力与东宫抗衡了,谁知一个“皇太孙”就让太子占了上风。
皇太孙的“洗三宴”,整个后宫,满朝文武悉数到场。
古代的“洗三”,也叫“三朝洗儿”
,一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大崇的第一位皇太孙,自然是备受关注,热闹非常。
仪式一开始,元真道长先是用拂尘轻扫婴儿,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命人端来“圣水”,亲自为皇太孙沐浴。
“圣水”被端上来,揭开锦被的那一刻,元真后退两步:“呀!凶兆!此乃凶兆!”
堂中上下一片哗然,暄景帝赶紧问到:“国师,可有不妥?”
元真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此子甚是奇怪,贫道在他身后看见了一个满脸胎记的孩子,那孩子一脸的怨恨,似是前来索命的。”
皇后一听到“满脸胎记的孩子”,险些站不稳,一旁的宫女连忙扶住她,堂下的姬太傅震惊地望向她。皇后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当年知情的人都被杀掉了,为保稳妥,连她的父亲都不知晓此事。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的,她不能慌。
元真瞥见皇后的异样,心知这事定无虚假了,对暄景帝道:“陛下,容贫道细细算来,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可否屏退文武百官?”
暄景帝心知此事不简单,对田公公示意了一个眼神。不一会儿,整个大殿只剩下了后宫众人。
元真拿了一个八卦盘,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震惊地对暄景帝道:“陛下!这个孩子绝非正统啊!”
“臭道士,你休要胡言!本宫的孩儿是本宫和太子妃亲生,怎么可能不是正统?你是不是受了他人的蛊惑,故意来陷害于我?”太子一听元真的话,登时坐不住了。
元真道长也不生气:“太子殿下莫要恼怒,这个孩子确为太子亲生。”
太子更是气愤:“既然是本宫亲生,那又何来非正统之说?难不成道长怀疑本宫不是父皇的孩子不成?”
皇后死死的咬住牙根,不让自己昏过去,这个道士究竟是如何得知的?若是这件事情被证实,自己和太子多年的筹谋,姬家上下发展拉拢的势力都将付诸东流。
暄景帝此时也有些生气了:“不知道长究竟何意?太子乃朕与皇后所生,怎么会不是正统呢?”
元真道长也不再卖关子了,指着皇后问到:“那这一切都要问皇后娘娘了?敢问皇后娘娘,是否认识那个满脸胎记的孩子?”
皇后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但还是强作镇定:“本宫不知道长在说什么,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满脸胎记的孩子。”
元真一撩拂尘,好整以暇道:“是吗?可是刚刚这个孩子告诉贫道,您是他的亲生母亲,您为了稳坐皇后的宝座,亲手掐死了他,并从宫外抱来了如今的太子殿下,不知这事可是真的?”
皇后狠狠地跌坐到地上,太子也呆愣当场。
暄景帝气极:“皇后!国师所言可是真的?”见皇后闭口不言,遂安排道:“田文海!将翊坤宫上下全部抓去慎刑司,严刑拷打,势必问出事情的真相!”
德妃压制住内心的狂喜,上前道:“陛下,臣妾听闻有一法叫“滴血认亲”,此法可辨是否为亲生。”
暄景帝一听,当即下令:“田文海,传太医院!验!”
“陛下,不必了!”,皇后缓缓的站起来:“翊坤宫知道此事的人都被臣妾给杀了,陛下就是将她们都打死,也问不出什么的。”
“母后!您……您说的可是真的?我不是您和父皇的孩子?”太子似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暄景帝气得口中一阵腥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你竟如此糊涂!竟然要将我大崇的江山送到他人的手中!”
皇后也不辩解,跪倒在地:“是臣妾鬼迷心窍了,臣妾甘愿受死。只是请求陛下念在臣妾多年侍奉的份上,不要牵连臣妾的母家。还有,太子也是无辜,求陛下也饶过他吧。”
德妃和秦王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的狂喜几乎要喷薄出来了。之前站队皇后那边的嫔妃也人心惶惶,皇后一旦倒台,她们就要去找新的靠山了。
暄景帝将皇后暂时幽禁在了翊坤宫,姬太傅听闻消息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糊涂!糊涂啊!我姬家几十年的心血全都没了呀!”
不出意外,皇后和太子都会被废黜。太子被废,暄景帝不会让秦王独大,势必会再有一位皇子崛起,继续保持两方抗衡的局面。
德妃和秦王趁着此时太子一党人心惶惶,大手笔的拉拢收买太子门下。秦王知道,太子倒台,很快就会有新的亲王与之抗衡。而暄景帝的几个皇子中,成年且有实力与之竞争的只有燕王祈承谦和晋王祈承宇了。
燕王和晋王长年不在京都,朝中势力薄弱,此时秦王将太子麾下全部收入囊中,那之后不论是哪位亲王回京,都无法与秦王抗衡了。
消息很快传入了长秋宫,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冯姑姑听闻此事心下大乱,皇后倒台,谁还能记得远在冷宫的自己?自己岂不是要老死宫中?
自己是皇后的人,在后宫中不是秘密,若是有人与皇后积怨,连带将自己处理掉也是极有可能的。想到这里,冯姑姑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沉着冷静,每日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何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反观佟清逸,她没想到元真这么给力,只几天功夫就将事情办妥了。
估计暄景帝也不会着急册立新皇后,那德妃,惠妃,淑妃都有可能暂摄六宫之权。
佟清逸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心等待,将整个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之后,佟清逸猛然发觉自己的计划还是有很大的疏漏。
首先,顾以庭来长秋宫找过她的事情并不隐秘;再者顾以庭和元真道长接触也必定有人知晓。还有就是当年知晓“偷天换日”一事的齐嫔就在长秋宫,若是有心之人留意到此,必定会发觉这之间有什么关联。皇后若是发现此事,哪怕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定会将佟清逸杀之而后快。
自己死就死吧,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只是顾以庭,芳芳,春杏,都会受此牵连。
想到这里,佟清逸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还是大意了,宫斗权谋果然要步步谨慎,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很快,暄景帝的诏令下来了:废黜东宫太子,将其圈禁于封地瀛洲,终生不得入京。
皇后,还保留其封号,幽禁于翊坤宫,无诏不得外出。并晋封淑妃为淑贵妃,掌管凤印,暂摄六宫之权。
暄景帝保留了开国皇后最后的颜面,只是皇后无子,不会再有问
鼎皇位的机会。一时间,太子党羽分崩离析,姬太傅几十年的谋划都成了一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