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近几次差事办的出色,裘姑姑很快便由代理尚宫提为尚宫。本来以为只会将赵姑姑拉下马,没想到陈尚宫也提早退位,真是一举两得。陈尚宫最后还帮了她一把,她不能忘恩,那就多往浣衣局给她送些银子,让陈尚宫不至于过得太辛苦。
宫奴们吃食跟上了,这便有了精力继续绣帕子。这几日,佟清逸将卡通人物米老鼠绣在了帕子上,芳芳和春杏一见,顿时爱不释手,吵嚷着让佟清逸教她们。佟清逸没想到古代对这种现代卡通人物也如此喜欢,心下高兴,便一一教了。
“阿逸你的手真巧,这些东西吧,看着不像,但是一眼又能知道这是什么,若是小孩子,定舍不得拿帕子来擦嘴了。”玉华在一旁说道。
佟清逸笑着说:“我也只是突发奇想,随便绣着玩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喜欢。”
此时王珍推门进来了,怀里还抱着包裹,她径直走到佟清逸面前,略一犹豫,便将包裹打开:“哪,这是我去膳食局买的点心,你拿去吃了吧。”
这几日佟清逸和王珍早已经一笑泯恩仇了,只是王珍或许是不好意思,总是有些别别扭扭的。佟清逸见状很高兴,接过点心:“谢谢你,我来了之后还没吃过点心呢?真是托了你的福。”
王珍这人有些小姐脾气,说话心直口快,人的脾性并不坏,几次相处,她早就喜欢佟清逸这个人了,只是之前毕竟恶语相向,总归有些不自在。见佟清逸收下了,心下也高兴起来。
佟清逸心想,不如将这些样式拿给裘尚宫看看,她现在要让裘尚宫赏识她,成为她的心腹,才好方便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打定主意,佟清逸便起身去找裘尚宫。
之前陈尚宫和赵姑姑倒台,掌理姑姑的位子便一直有空缺,裘尚宫上位后,提了身边的心腹李宫女为掌理姑姑,由她和樊姑姑掌管勤工局差事。
本来一个宫奴并不能随随便便去见尚宫,只是佟清逸之前在董美人那里露了脸,又出了新的花样让帕子卖出了高价钱,所以裘尚宫对佟清逸也算是上了心。一听是佟清逸要见她,底下的人也没多做阻拦。
佟清逸进到房间,工工整整的行了礼:“见过尚宫大人。”
“嗯,起来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裘尚宫头也没抬道。
“回大人话,奴婢绣了一些新样式的帕子,只是奴婢没有什么见识,不知道这些样式拿出去会不会卖的出去。我想着尚宫大人见多识广,便来叨扰大人来帮忙掌掌眼。”
“哦?拿过来我看看。”裘尚宫一听有了兴致。
裘尚宫接过帕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花样倒是巧思,这是老鼠吧?这个好像是猫?看着倒有一番童趣呢。”
佟清逸接口道:“大人慧眼如炬,那老鼠唤作米奇,猫咪唤作叮当猫。”
裘尚宫一听更是惊异:“它们都还有名字?有趣,有趣。”
佟清逸看裘尚宫高兴,趁势说道:“奴婢这里还有好些样式呢,这些图案绣在帕子上效果并不新奇,若是将这些图案塞入棉花,做成玩偶,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小孩喜欢的。”
裘尚宫虽然不知所谓的玩偶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这绝对是很大的商机,她盯着佟清逸看了一会儿,为难道:“替你们接一些绣活其实已经有违宫规了,只是绣帕子并不繁琐,也不会占用时间影响差事,所以上头知道此事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若是如你所说,这活计怕是会费些心力,上面知道了肯定会怪罪的。”
佟清逸早就想好了对策,应答如流:“回大人,奴婢听闻尚衣局人手众多,除制订宫衣外并无其他活计,大人可以将此法上报给苏公公,让苏公公安排尚衣局的人制作玩偶。再由宫里统一拿去售卖,民间对皇室的东西本就充满敬畏,若是由宫里发行,那些达官贵族,商贾乡绅肯定会趋之若鹜。如此一来,既可丰盈国库,又能增加皇室和民间的联系,树立亲和的皇室形象。”
裘尚宫对佟清逸的这番话刮目相看,她都有点不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了,小小年纪有如此心智,此后定不是池中之物。
若是这件事落实,裘尚宫肯定会更得苏公公赏识,这可不是几条帕子的利益可以比拟的,到时候她这尚宫的位置就牢不可破了。
裘尚宫点了点头:“嗯,此计甚妙,我这就去禀告苏公公。若是此事成了,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佟清逸忙后退一步:“奴婢不敢居功,奴婢身为勤工局的人,理应为大人分忧。”
裘尚宫甚是满意:“嗯,你是个好的,我心里有数了,你回去吧。”
佟清逸行礼后退了出去。走在回去的路上,佟清逸想,终于迈出了第一步,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此时的暄景帝无心朝政,多数事务都由太子代为处理。太子一心想赢得民心,所以苏公公将此事上报给太子后,太子立时下令,让苏公公一定要尽心将事情办好。
尚衣局很快就调出一批宫女,佟清逸也被派去教授她们刺绣和缝制的方法。一时间,印有皇家印记的卡通玩偶风靡京都。苏公公和裘尚宫都受到了嘉奖,就连佟清逸也得到了一百两银子的赏赐。
这天,裘尚宫派人来叫佟清逸过去,佟清逸一到,裘尚宫便指了指旁边的位子道:“坐吧。”
佟清逸一阵惶恐:“奴婢不敢。”
“好了,让你坐你就坐吧。”
佟清逸这才恭谨地坐下。
“这一次的事情你办的很好,你也知道的,我这边一直还缺一个掌事姑姑,你觉得谁做这个位子比较合适呢??”
这话一出,佟清逸心里已经猜到裘尚宫要提拔她为掌事姑姑,只是依旧装作毫不知情:“回大人,奴婢眼拙心盲,不敢随便替大人举荐,大人心如明镜,所选之人必定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裘尚宫轻哼了一声:“你倒是不傻。我想让你来做掌事姑姑,你觉得如何?”
佟清逸慌忙起身道:“奴婢惶恐!奴婢才来勤工局不久,很多事务尚不熟悉。”
“嗯?那你是不愿?”
佟清逸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但是大人既然相信奴婢,奴婢愿意一试,必定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果然有几分胆识。本来掌事姑姑是不会从宫奴中选拔的,你是破天荒头一回,这是我努力向苏公公争取来的。”裘尚宫接着道:“这是掌事腰牌,以后丁字间和戊字间的宫奴就由你派遣了,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也可以向樊姑姑李姑姑讨教。”
“是。谢大人提拔,奴婢定当为大人鞍前马后。”佟清逸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早就狂喜不已。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她以为这次的事情只会让她在当权者中有一些存在感,没想到直接被升为掌事姑姑,这样一来,她想接触到其他各宫,就方便了许多。
芳芳和春杏她们得知佟清逸成了掌事姑姑,高兴的不得了。这段时间,佟清逸尽心教宫奴们刺绣,早就收买了人心,宫奴们都心生感激,对佟清逸的升迁倒没有什么不满,反倒真心的替她开心。
时间已经进入盛夏,此时各宫各院饱受蝉鸣的困扰,勤工局每天都要派人拿着粘杆去粘知了。尤其是正中午,蝉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宫奴们顶着日头出去,佟清逸怕酷暑难耐,引发中暑,便命人每天熬好绿豆汤为其解暑。
佟清逸成为掌事姑姑,接替了以前赵姑姑的职位,主要负责宫奴们的吃食问题。管事以后,才知道当权者和底层人的区别。宫里有规定,宫奴每日有三餐,每餐都会有肉和米面,之前的赵姑姑将一半以上的份例克扣了出来。
佟清逸现在掌管吃食,若是她不贪,那必定会引起其他姑姑的不满,所以她只能随波逐流,克扣下一半的银子。只是她会想办法尽量弥补一下,比如熬一些绿豆汤,红糖水,或是哪天差事完成的出色,便奖励一些点心,对此,宫奴们都感激涕零,对她更是敬重。
这天,佟清逸接到命令,要到德妃的寿安宫修补鹅卵石走道。本来勤工局上工都会选在夜间,因为怕这些贵人们看见来来去去的宫奴心烦,只是这德妃向来以贤名著称,对此倒是不甚在意,所以接到命令后,佟清逸便清点宫奴去往寿安宫。
德妃是秦王祁承允的母妃,秦王在朝中颇有威望,所以现在政局上分为太子党和秦王党两派。
秦王是暄景帝的皇长子,只因德妃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所以不能被立为储君。后来皇后诞下皇次子祁承安,母贵子尊,暄景帝立时就将其立为太子,赐封号文定。
文定太子资质平平,奈何有一个厉害的母亲,所以这些年所办的一些差事倒也可圈可点。
到了寿安宫,佟清逸嘱咐宫奴们放轻手脚,切莫扰了德妃清净。本以为德妃会在室内避暑,没想到德妃竟携宫人在凉亭处。佟清逸只得匆忙上前见礼:“见过德妃娘娘。奴婢是勤工局的管事,奉命前来修缮道路。”
德妃笑盈盈的打量着佟清逸:“好一个标致的人儿。这大热的天,难为你们了,只是这路坏了好些时日了,本宫晚上闲来无事,最喜欢在这鹅卵石路上走走,只能辛苦你们尽快修缮好,我可是好些天没走了呢。”
“奴婢惶恐,谢娘娘体恤,这些本来就是奴婢们的职责,当不得辛苦二字。”佟清逸没想到德妃能和她说那么多话,虽然德妃贤名在外,但是身居高位的女人哪有简单角色。
差事很快就做完了,佟清逸去向德妃请退,没想到德妃命身边的宫女打包了一盒点心给她:“娘娘说你当差尽职尽责,很是不错,这盒点心是御膳房特意拿来孝敬娘娘的,现在赏你了。娘娘还说让你没事多来寿安宫走动走动。”
娘娘赏赐的东西哪敢推辞,佟清逸忙接下点心:“多谢德妃娘娘,娘娘若有事,尽管到勤工局找奴婢便是。”
佟清逸明白,前段时间尚衣局为太子赢得了不少名声,德妃现在对她示好,一为敲打,二为拉拢。她知道,若想爬上更高的位置,她必然会卷入夺嫡的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