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旭从厨房的窗户中看到孕妇神情呆滞,头发凌乱,泪痕未干,却在四下寻找着什么东西,心想:“坏了,可千万不要找到打火机之类的东西。”事与愿违,还真让她很快找到了一把打火机。李宸旭和沈博不约而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嘭”的一声踢开了厨房的门。就在李宸旭迅速靠近煤气瓶准备伸手关阀,沈博冲向孕妇之际,失去理智的孕妇点燃了手中的打火机,15平方米的厨房瞬间陷入浓烟烈焰中,李宸旭被滚在浓烟黑雾中。李大爷也冲了进来,想把孕妇往外拖,沈博一把把他拦住往外拉,李宸旭忍着火焰燎灼的剧痛,一把将孕妇保住拖了出来,交到外面接应的干警手中,再去接应李宸旭。
踉跄着从火场出来,李宸旭头发和眉毛已被烧光,面部一片漆黑,眼睛和喉咙被火燎伤,外加烟熏和呛进,难受得厉害,警服胸部以下烧尽,露出灼伤的腹部,警裤烧成碎片,颈部、双手双腿和腹部的皮肤大片烧焦,浑身冒烟,滴着油脂。沈博不顾一切,一把抱住李宸旭,不敢用手去拍打,只用身体去压灭他身上的小火苗,扯下李宸旭身上还在冒烟的衣服碎片。李宸旭的脖子灼伤得难受,他想喝水,却怎么也提不起手来去拿矿泉水,沈博含着泪水,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地喂。
救护车和消防车已经抵达临长路,可就是开不进来。医生和护士担着担架一路小跑,李宸旭看了面色煞白的孕妇一眼,发现她表情痛苦,一手揉着自己的肚子,对医生说:“她有孩子了,她比我更需要你们,你们赶紧先把她先抬出去。”干警们二话不说,抬起担架就走。
消防员拿着救火工具也跑进院子,幸运的是,院子里有水井,而且房子是钢筋水泥,厨房四周墙壁用的是墙砖,没有窗帘,没有易燃物,用电总开关在外面,早已经被切断,即使里面有多样家用电器,也没有引发爆炸。消防员都是训练有素的实干着,不一会儿,水就从水井处抽了上来,直接喷洒在火上,但当务之急是关闭煤气的阀门。沈博几乎是咆哮着让李宸旭赶快随救护车去医院,一再向他保证这里的事情他会万无一失地处理好。李宸旭在其他干警的搀扶下,走向救护车,一边走一边布置任务,驱散人群,注意煤气瓶可能随时都会爆炸。好不容易走到救护车处,救护车上只有一个床位,被已经开始有出血迹象的孕妇占用,一路上,李宸旭是在医生护士地搀扶下,半蹲半坐着撑到了葫芦岛社区医院。庄启冬和产科、外科的医生已经等在那里,李宸旭虚弱地笑着对大家说:“没事,看,我还能走路呢。”救护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孕妇被送到到了产科,李宸旭马上被送到外科进行全方位检查。
入院后经医生检查,李宸旭全身60%烧伤,其中3度烧伤30%,并有轻度吸入性损伤及双眼热烧伤,清创敷药后,院方建议马上转移到市级或市级以上医院治疗和植皮手术。庄启冬跟院长商量一番后,马上打电话给市局领导,得到的指示是如果具备转院条件的话,马上由救护车送到滁州市人民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庄启冬不敢怠慢,赶紧联系院长安排救护车,直接把李宸旭往滁州市人民医院送。
原本一直处于绷紧的精神状态,痛觉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现在一旦放松下来,没有烧坏的痛觉神经全部都活跃起来,李宸旭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安静的,似乎有千千万万根针在死命地扎着他,又似乎有无数根的热烙铁烫着他,烫伤部位的边缘部分既痛又痒,除了动两眼珠子不痛,其他地方似乎都在撕咬着他,让他不得安生,尤其是颈部和腹部,救护车的偶尔颠簸,让他更加痛苦难耐,他也不想呻吟,只能紧紧地咬住嘴唇,一起陪同过来的庄启冬暗哑着嗓子说到:“李所,你叫出声来吧,都是自己人,别把自己弄伤了。”
陈婧接到刘铁骏电话的时候正在整理一群退休工人的体检单子,当她听到李宸旭火中救人的内容后,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耳朵“嗡嗡”地响,除了滁州市人民医院这几个关键字,其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也不知道刘铁骏是什么时候挂断电话的,直到电话传来“嘟嘟”的声音,她才哭着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马淑芬,一打通电话,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妈妈,出大事了,宸旭被火烧了,现在从葫芦岛送到人民医院来了,怎么办,妈妈,怎么办?”马淑芬吓了一大跳,想问问女儿一些细节的时候,陈婧已经说不清什么,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得马淑芬吼了过去:“哭什么哭,只要没死,就还没有到哭的时候。从葫芦岛到人民医院也需要几个小时,我现在到你家去整理一些东西,到时候打电话给你,你再去医院门口等我。你赶紧给宸旭家打个电话,别咋咋呼呼的,说话婉转一点,让宸旭家人也来医院。这可不是我们娘俩可以解决的事情。”陈婧听了妈妈的话,总算回过神了,渐渐镇定下来。她拿出手机马上打电话给马翠芬,这还是上次小产修养期间发作之后的第一次婆媳通话,电话那头传来“喂,是婧婧吗?”她没有喊妈,直截了当地说:“宸旭在葫芦岛出事了,你们赶紧到市人民医院来,到了后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们。”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马翠芬正在地里种马铃薯,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只听到她的儿子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浑身瘫软无力,好半天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家里,分不清脸上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李宸旭的爸爸,李大强正在院子里砌一个鸡窝,看着老婆子慌慌张张地跑回家,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家伙什,焦急地喊起来:“慢慢来,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摔倒。”
“大强,大儿子出事了,赶紧去市人民医院吧!”马翠芬说完,“嘤嘤”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