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吗？可是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手术室的灯一直到凌晨才熄，秦风走了出来，看着座椅上候着的男人，他撑着手，一脸死寂，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秦风相信如果姜羽熙醒不过来，眼前这个男人会崩坏。
他迈着步子走过去，停在他面前：“她还活着，命大，没死。”
不然，他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出来见沈千裘。
他尽量压抑着自己，手指紧扣着，喉咙哽咽，他声音显得有些无力，他抬眸一双眸子失了神色，让秦风愣神，他说了一句让他难忘的两个字：“谢谢！”
秦风从来没从沈千裘口里听说过这两个字，是头一回，不是为了自己是因为那个女人。
他抿唇：“不用谢，你去看看她吧，待会会转去病房。”
灯光微亮的手术室，姜羽熙依旧是安静的躺着，只是上面的心跳严明了她生命的迹象，沈千裘就那样看着她，比他看着沈千钧的时候心里还要疼，他这辈子，最不愿看到的生离死别，都在这一瞬经历透了。
不论是贝贝沈千钧还是姜羽熙，他一次次经历，人一但有些羁绊，就会被束缚，就会害怕，他是真的怕了。
他温热的脸抚上她苍白的脸，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到唇，他竟然眷念起来，可是他知道如果那双眸睁开，是怎样的冰冷，冷得如冰原，不带一点温度，他多讨厌那样眼神看着他的她。
不知道待了多久，秦风走了进来：“该换去病房了。”
沈千裘应了一声好，大概是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秦风顿了脚步：“沈，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对她有这样极端的执念，你明明不是非她不可。”
“我和她认识，远在她的认知之前，大概太遥远，远得她都记不得了。”
秦风问：“怎么认识的？”
“她给了我一样东西，不珍贵，但是足以支撑我活到现在，现在的她就像是那样东西的存在，没有，就什么都没有。”
他的目光有些离散，秦风也没有再问下去。
寂静的夜也是不眠夜，走廊里的人，头靠在墙上，猩红的火星燃起，一圈圈烟雾弥漫，不知道在想什么，秦风原本打算回去，正好落进他眼帘的男人有些怅惘，在这之前，他真的想不到沈千裘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坐去他旁边：“给赏我一根抽抽看？”
沈千裘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从身上递给他了一支烟，两人在走廊上，成了一副安静的画面，一个冷傲孤绝，一个温润清朗。
秦风瞥了一眼沈千裘：“你逼她了？”
他检查过她的伤口，割脉的时候是真的下了死心的。
“没有。”沈千裘确实没有逼她，顿了顿他问道：“关起来算不算是逼？”
秦风愣神，他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一个人要逼她能有很多方式，你想比她就以她最害怕的方式，我不能告诉你关起来算不算她内心恐惧的事，但我很明白一点，她不愿意待在你身边。”
整个走廊里回荡着他浅浅淡淡的声音：“我知道！”
“或许你不应该这样方式待她，你知道吗？那句已经被说烂了的话，其实有道理的，手上的沙握得越紧散得越快，她就是那样的沙，你的束缚对于她来说，只是囚禁。”
“有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的，你不怕她再以这样的方式逃离你？”
沈千裘的眸色终于有了情绪，他冷笑：“是啊，她从来都只会逃。”
其实她没必要逃，她想要自由，他可以给，但不是这样的方式给，他们说他的方式错了，可是她的方式又何尝不是，只要她能转身，其实她就会知道她其实没有失去过什么，甚至她什么都可以拥有。
“她知道沈千钧的事了，在医院。”
秦风怔住：“就是今天我给你看伤的时候？”
沈千裘应了一声：“嗯！”
“她和你说了什么？和沈千钧有关？”秦风话说出口，突然愣住：“是因为贝贝？”
沈千裘没有否认，其实这并不难猜，要知道唯一能让姜羽熙反应这么剧烈的人只有贝贝，而贝贝和沈千钧唯一的牵扯，就是他们都和沈千钧有些密切联系，他们是血亲。
很早之前秦风和沈千裘提过，贝贝和沈千钧是能匹配的，他能想到的，姜羽熙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秦风甚至能想象得到姜羽熙的怒气，更能想到沈千裘的心理，谁都怨不得， 唯一要怨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从来都不善于沟通，或者说，他们都倔强执着甚至要强。
“那她一定很恨你。”
沈千裘凝眉：“可是那些不是真的，我告诉她。”
秦风挑眉，结局意料之中：“她不信！”
要是换做别人也许也不会信吧，毕竟贝贝在别人眼里确实是已经逝去的人，而正好有一个人需要她身上的零件，甚至这个人是沈千裘的血亲，可以这么说，贝贝醒过来的几率小之又小，甚至没有可能，而沈千钧却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一个基本活不了，一个完全可以活。
抛开情感除外，理智一点的人都知道会怎么选。
“她大概还是说了她会离开的话，所以你把她关起来来了。”
或许这样的话对于其他人没什么，对于沈千裘来说很特殊，特别是当这句话是姜羽熙说出来的时候，是最要命的。
“你们这样的牵扯还真是累，要么你妥协，松手，放她走，要么她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不离开，你们两人分明就在各自拉扯，能不造成这种局面都难。”
沈千裘剑眉微蹙，他很明白，秦风的话说得很恰当，但是要放他走等于要将她剥离，他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做不到，五年，他不在她身边五年，这样还不够吗？
他的思绪来回拉扯，如果让他选择，他依旧不愿意松手。
“就这样吧，她想着离开，我会允许，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那些事。”
秦风虽然不以为然，但是还是祝愿沈千裘能够旗开得胜，他道：“但愿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