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爬起来,眼泪糊住眼睛也不能等炮烟散尽,必须趁现在搞清战果。
那东西的个头加上溶洞里的情况,地形有利也不敢保证一定干掉它。因为是斜坡,如果那东西没到药管位置,还处在下方,两支药量真不一定有效。丁晓东怀里的酒爵灯,此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光点,连丁晓东也在炮烟里完全不见身影。滤毒罐也阻挡不住浓浓的炮烟,五指难见的浓烟,又呛又憋闷。
微弱的光线下,炮烟的走向正是朝后。虽然来自里面坡道,但这样形势又是有利的。矿灯未开,只有丁晓东怀里的酒爵灯,那东西又有趋光性,所以藏身炮烟之内,是绝好的掩护。丁晓东凭记忆向前摸行,跟在光点后面,又顺手抽出一组药管。心里打定主意,这里结构坚固,刚才的爆轰没有造成任何异常响动和落石,所以这条坡道,只要那东西还在里面,那就跟它死磕在此。
转过拐角,坡道下的浓烟急剧加快,吹过脸庞眼泪淌成断线珠子。手也抖起来,因为腥咸的恶臭越发浓烈,已经盖住了炮烟。
‘那东西就在附近’。
丁晓东和我心里都意识到,这味道和刚才一样,没有变化,很可能那东西毫发无伤。如果被爆轰的火焰伤到,那种焦糊味儿是很容易分辨的。再次抛出一根蜡烛向坡道深处,丁晓东还想用刚才的策略,引它注意。
丁晓东思路正确,地下世界的东西,都有一定的特性。与醒尸相同,有的趋光,见到光亮就扑上来。也有的趋热,即使光线再强,也只对热源有反应。当然也有例外,在层出不穷的邪术之下,也有那么几种邪物,不趋光也不趋热,只对活人气息起反应,说话喘气,更可能放个屁都惹祸。
刚开始逃命,就选用蜡烛进行试探,丁晓东可谓经验老道。那么远的距离,能从碎冰下窜出来,吸引它的就是竹蜻蜓。奔跑途中,向后高抛一支蜡烛,让它在坡路下转弯爬上悬崖。五个人能撑到现在,全是仰仗丁晓东抢出的时间。
浓烟就快飘尽,蜡烛火焰也渐渐清晰,丁晓东挤住我,不能再往前了,向一边地脚靠近,怀里的酒爵灯也埋得更深。
蜡烛火光一点点拓展开来,坡道上一点不见期望的碎肉残沫,心头紧张起来,那东西不仅没死,更可能毫发无伤。如果离爆心近,必须是严重的撕裂加上烧灼伤,如果稍远,那么巨大冲击只会把它吹飞。
‘滴答滴答’。
几滴汁液掉落脚边,丁晓东和我转头向上,偌大的肉片就挂在头顶。此时那硕大的苍蝇脑袋就在花瓣纹路中间,黝黑发亮似乎隐隐在动。这东西中间鼓起,圆滑鼓鼓颜色青灰,外圈对称的小弧形里,一张张极像娃娃脸一般的网格,使整体图形更显向日葵的样子,与那岩画上的生育神无限接近。
左手轻轻搬开‘贼破’的盖子,那巨幅花瓣就动了起来,苍蝇脑袋收回去,整个身躯都在上壁蠕动,沙沙声响带着托扫把一样声音,在上面划了一圈。丁晓东和我同时向后跳,躲开这东西的范围,落地尽量不出声。
扁平铺在地上的大肉片,这时候已然是一副抽象人脸,前半部分高高抬起,向坡道下的蜡烛扑去。
‘嗖’。
身后射来弩箭,掠过头顶向大肉片射去。居然没有任何抽搐,弩箭在之前的那支下方横刺进去,仿佛刺进的不是活体,就是一团死肉。呼呼劲风带着托扫把的声响,那肉片扑上蜡烛就圈起来,同时带起地上的灰土,立刻卷成一卷,那种恶心的蠕动,在蜡烛光亮消失之后,就让我反胃。
李立明踩住弓弩拉开的同时丁晓东转身敞开怀,我点燃引线,动作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快。这组药管引线没有断掉一半,只能先拿着逃去。
马上就到转角,身后的沙沙声还有距离,就在转角这里,贴溶洞方向的地脚放下药管,随手又抽出一组,放在上面。
靠冲击杀伤两次失败,第一感觉是位置难以掌握。大肉片紧贴地皮的身形,对冲击波有很好的减缓效果。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它过了坡道,就在转角这里,必须把它埋了,即使炸不碎你,也要把你压在这,再回来刀砍斧劈碎尸万段。
张春来和邵军,两人在溶洞里连续照亮地脚,灯头朝地只留一线夹角,这种方法只在灯头附近照出一米见方就好。躬身疾驰,五人的脚步异常迅捷。距离太远到暗河是不可能了,只能尽快转过几道弯,到大锅那里就行。
身轻如燕,这时候身手的重要性显露出来,几乎是一步远的位置,五人同时单脚跃起就跳上去,落进大锅的动作一气呵成。张春来和邵军的灯落下就熄灭,丁晓东将酒爵灯捂得严严实实,大锅就是发现顾雪彤的那个。沙沙声响没有追来,心里庆幸,只要大肉片在转角那里,四支药量足可以撕下它一块肉。
‘嘣’。
刚刚落定没给一丝喘息机会,巨响带着坍塌声音传来,更大的气浪掀起大锅上的结晶粉末,马上闭上眼睛,一旦进入眼睛里,那种烧灼痛容易致盲。
从里向外跑,先前的炮烟流动到这,再加上里面又浓烟滚滚出来,隔着滤毒罐也止不住干呕起来,眼泪哗哗涌出。身在大锅也看不见张春来和丁晓东,三个人被炮烟淹没。
眼睛不停流泪,飘散的泡碱飞沫就不会伤到眼球。立刻伸手去摸背包,药管只剩一组!
这是个严峻的现实,如果四支药量没有搞定,对我来说还有一次机会。邵军那里倒是一大捆,可那些没有拆分,不能好几支一起用,必须抢时间去捆扎。
引线被割得更短,稍等片刻就要去查看战果,留给自己的时间再减少一些,前几次的预留时间还是太长。药管插在腰间,跳起来爬上大锅,摸索着爬向李立明和邵军,打开的灯头踩在脚下,只漏一点微弱光线,邵军在手忙脚乱拆分药管,李立明帮他组装弓弩。见到我爬过来,李立明将我接下。
立刻叫邵军三支装药,用导线捆绑。首先抽到手一支,将腰间的加满三支,随手帮邵军插火雷。溶洞里才是有利的地形,估算也没错,溶洞非常坚固,而且炮烟在溶洞里是绝佳屏障,如果那大肉片没死,那就必须在溶洞内,再给它一下。
“走”插好火雷我就跳上大锅,那边的张春来和丁晓东也爬上来。
“你们先”李立明挥手就我们先去,他还有几组没有完成。
稳住步法跟住丁晓东,借助炮烟中的丝丝流动空气,一点点向前面摸。只能凭借记忆来走,因为四周的溶岩已经完全看不见,途中撞到几次。离转角越来越近,那沙沙声却突然响起,张春来拉住丁晓东,蹲下身子仔细侦听。
沙沙声响在我们耳中已然无比清晰,在张春来的耳中更是如此。
“快,那东西被困住了”张春来情急之下喊出声,自己当先打开灯头,冲进烟雾当中。
我们三个也立刻打开灯头,快步跟上去。
坡道转角的溶岩被轰开,一整面岩画巨石也横在塌方下边。那大肉片被一堆巨石压住一大半,只剩不到半个身体在地上扭动。身下的密密麻麻触手在扒土,打开灯光站在近前,才搞清楚这大肉片的触手,是无数个细小的钩子,中间有一个活节,地下的土也被刨出一个坑,想不到那些细小钩子竟然如此锋利。
张春来的手腕甩出绳索,朝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弹去,三个银色小球碰到石头就弹开,互分左右将石头团团抱住。右手一抖石头就像扯气球一样抡起来虎虎生风,猛砸地上大肉片。石头落在大肉片身上,肉片抽动一下,那石头却像有弹力一般就被抛起来,突然失控的石头被绳索拉回来,差点伤到张春来。
想不到这东西的肉如此结实,那石头四面都是锋利石碴,那么一下不给它开个口子才怪。少说也有二十多斤的石头,生生被弹起,那也不能算是肉了,现在说它是个弹簧也不为过。我和丁晓东抱起碎石举过头顶轮番猛砸,李立明将弓弩交给邵军,一同去捧起石头砸。
五个人就这样痛砸地上的肉片,只换来它一下下抖动,大石头对滑溜溜的表面不起任何效果。
奇怪的是,那些短小触手根本不停,稀里哗啦扒开地上的土石。身上的人脸图案,也在不停的收缩,每一次似乎都带着某种液体溢出,应该是伤口特别大,绿色汁液甩得到处都是。每一块砸上去的石头,都在抖动中滚落到旁边。
右边的石堆被拆掉一些,大肉片的旁边渐渐堆起一圈,不时加杂进隆起的土。只见这大肉片突然停住,触手不再扒土。背上半张人脸图案急剧收缩,压在它身上的石块被顶起,那些扒开的土石又滚落它身下。
五个人心里都是惊讶,就这一收拱起,硕大身躯快要冒出来,背上仅剩的几块巨石,恐怕也镇不住多久。
想要抽刀扑上去,可刚才那些锋利触手划动的样子,让人顾忌,被碰到就会扒掉一层肉。
李立明又射出一支弩箭,刺进大肉片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