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男子闻声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而后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白浊和寒露忙冲过去将他抬到餐桌上,安置在靠近壁炉的一侧。
“真是李强。”蒋家进凑到跟前说。
这位名叫李强的男子看起来极度虚弱。他浑身被白雪覆盖,挂在眉毛上的雪迟迟不肯融化。
“他需要热汤,快喂他喝汤。”蒋家进催促着。不知他是何用意,不过他说的没错。
白浊扶起李强,使他半躺着。蔡嘉华拿起一碗热汤,不断用汤匙将汤水送入李强的口中。
“喂点肉,喂点肉,别光喂汤。”蒋家进积极的指挥着蔡家华。
李强喝过汤后,气色逐渐恢复,呼吸时有了气力。虽然他依旧昏睡,应该已无大碍。蒋家进和白浊把他抬到离壁炉最近的一间房内休息。徐奇和蔡嘉华负责照顾他。徐奇本来就是护士,是最适合的人选。
安顿好李强后,蒋家进把我们几个召集到一起,要商量一些事情。蒋家进不像之前那样神经兮兮,恢复成我们初见时的模样。
蒋家进示意我们靠近些,然后仔细审视周围,俯下身低声说:“我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古堡不是什么好地方,最可疑的就是那个怪老头……”
蒋家进刚提这话茬,我便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文章。果然下面的内容与我推测的大同小异。他认定怪老头是杀死李怀德的元凶。古堡这么大,怪老头又一直神出鬼没的,可谓敌暗我明,形式被动。所以,他主张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他打算领着我们几个在古堡里搜查怪老头,一旦找到,先将其控制起来。到了晚上比较危险的时段,他建议几个人为一组住在一间屋内,并轮流派人值守。
蒋家进讲完他的方案后,张彤立即表示反对。她表示非法拘禁是决不允许的。
“不会伤害他,就是看好他,我们走时就把他放了。”蒋家进争取推行他的方案。
白浊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这么做我看行。”寒露直接表态赞成。
“行什么行?这么做是违法的!”张彤严声厉色的反驳道。
寒露和白浊沉默不语,不愿再争辩。要说服这个执拗的女人不是一件易事。一路上他俩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我看得出来,在这件事上,他们已经站在蒋家进的一边。趁张彤不注意,二人同时给蒋家进使了个眼色。蒋家进获悉后佯装妥协。三个滑头的男人瞬间达成了默契,只等一个脱身的时机。
“我睡觉去了,昨晚看了一夜火,我要休息一会儿。”说完我起身走向李强旁边的那间房。
“哎,你等会儿。”张彤从后面跟上来,她还没忘记我身上的那些残页。
我一进屋,倒头就睡。张彤尾随我摔门而入。我侧着身子,只给张彤留下一个后背。
“陈沫,我再次声明,你的行为是在阻碍案件调查,是违法的,快交出那些纸。”
“陈词滥调。”我不屑的低语。我真的困极了,困到失去了理智,竟敢正面讥讽张彤,一个高傲至极的女人。刚撂下这话,我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我立刻绷紧神经,机警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疯狂打击。
没有声音,什么情况?突然,一个冰冷的触感入侵我的身体,在我的胸前与后背急速的交换游走。这女人疯了,她在干嘛?动上手了?
“让你不交,我这是在强制执法。”张彤没忘记对她此刻的疯狂举动进行粉饰。
还好我之前留了个心眼儿,将原本揣在外衣兜里的那堆残页转移到了内兜。否则早就遭了张彤的毒手。“小手挺凉,你这血液循环不好啊。”
我的调侃刺激到了张彤敏感的中枢神经。张彤的气力变大,我甚至招架不住。我不断变换姿势,并以身体的重量掩护着藏有纸张残页的敏感部位。我和张彤不断纠缠,进行着一场力量与耐力的碰撞。张彤身形娇小,没想到身体素质这么好,我都开始喘了,她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不想同她耗下去,干脆来个破釜沉舟。我右手锁定到那些残页的位置,紧紧抓住,然后身体猛地发力将张彤弹开,趁着这个空档,迅速将残页掖进裤裆内。
“来来,有能耐你来翻,就在这。”
张彤没料到我会弄这么一出。摔在地上的她瞬间愣住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良久,沁出了泪花。“陈沫,你流氓。”抛下这句话后,张彤委屈的离开了。
可算消停了。方才一顿折腾,疲惫感陡然上升。我闭上双眼,大脑瞬间陷入无尽的漆黑之中。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已是下午四点,我睡了将近五个小时。我用力伸个懒腰,体内的血液如加装了机泵般疾速循环,让我精神抖擞。我掏出裤裆内的纸张残页。就着还未消尽的宝贵日光,一页一页的翻看。
“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张,每张都被烧掉了大半。其上的内容量不尽相同。有一张被烧得只剩下一个单词,有一张还剩下三行文字,余下的三张差不多都只有一行字是可辨识的。我很快把这五张纸上的内容过了一遍。我眉头紧皱,很苦恼。纸上的文字没有一个我能看懂。这些文字不是英文,我没见过,说不出来是哪种文字。而且,文字的风格迥异,根据文字的结构特点,五张纸上至少包含三种不同的文字。
我用手机将残页一一记录。收好残页,起身离开房间。餐厅内,蒋家进、寒露和白浊三个人在,他们互不理睬,安静的坐着。
我走到白浊身边,坐下。“怎么样?”
“找了两遍,都没找到那老头。”
“好奇怪,难不成这有密道?”我拿过白浊身前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在古堡耗了这么久,我带的水都喝光了。“他们几个呢?”
“徐奇和蔡家华还在照顾李强。”
“他现在怎么样了?”
白浊看了眼手表后说:“一个小时前就醒了。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
“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他需要好好休息。”
蒋家进的手不停敲打着桌面,速度越来越快,节奏愈发的混乱。他的表情很沮丧,眼睛不时瞄向我,每每与我视线交锋,都会战战兢兢的疾速收回。我见他状态很差,又变成之前神经兮兮的模样。很快,蒋家进坐不住了,起身走进李强所在的屋子。
“他怎么了?”我问白浊。
“我们第一遍没找到怪老头时,他就开始慌了,非鼓捣找第二遍。搜查时,有间屋子被锁上了。蒋家进认定老头就躲在里面,想方设法要把房门撬开。门被撬开后,没找到怪老头,却见到口棺材,里面还有个死人。之后他就这样了。”
“张彤呢?”我问。
白浊朝李怀德的房间使了个眼色。
天色暗了下来。外面的雪小了许多,照这情况,明早就能停,到时就可以离开这里。壁炉里的火焰很微弱,如同奄奄一息的病人,随时都会熄灭。壁炉旁只剩下几根柴火。数量完全不够今晚的消耗。我叫上寒露去找些柴火。白浊负责看火。只有在炉内火焰就要熄灭时,他才会添柴,尽可能给我们留更长的时间。
我和寒露全程小跑,流窜于古堡内的每个房间,始终一无所获。我恍然明白,为何古堡内绝大多数房间内的床,都没有床板。我俩最后找到厨房,这是最有可能有所斩获的地方。然而结局依旧是失望。离开厨房时,我捡到一个小斧头。
总不能冻死在这吧。我打起古堡内木制家具的主意。伙同寒露,我先拆了一扇门。一顿胡乱劈砍,木门七零八落得变成了我想要的模样。寒露抱起我们自力更生换来的柴火,赶到白浊那。
这些柴远远不够,我接着破坏了几扇门。在第四扇门被放倒时,我觉得可以了。古堡里的木门是用森林里的木材制作的,纯实木,很好烧。
我俩将木柴运送到壁炉旁,码好。白浊开始疯狂的向壁炉内添加柴火。家底足了,他富二代大手大脚的本性得以释放。壁炉内被火焰填满,烧的火红。我看下手表,不到五点。这个时间,在东北天已经暗了。古堡里黑得如同深夜,唯有此处存在温暖的火光。
蔡家华从房间出来,走到我身旁。
“李强怎么样了?”我问。
“他睡了一下午,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蒋家进呢?我看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他很不安,刚刚还说今晚要和我们睡一个屋。”蔡家华刚说完,蒋家进就从李强的房间走了出来,回到他的房间,不一会儿,又拖着床回到李强的房间。
“那个……陈沫先生。”
“嗯?”
蔡家华撩了下额头的刘海儿,说:“今晚还是你守夜么?”
我笑了笑,说:“下午睡了一觉,现在精力充沛,看来只能是我了。”
“那么我和陈沫先生一起吧。”
“啊,这个?”蔡家华的好意,我猝不及防。
“虽然蒋家进的状态不好,可我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晚上我们还是一起休息比较安全。蒋家进提议我们四个睡在一个屋,然后四人轮流值班。如此就能顺利度过今晚。陈沫先生,你的朋友也可以这么做。不过如此一来,负责守夜的陈沫先生你就很危险了,咱俩一起守夜还能相互有个照应。这样,明天大家就都能安全的离开了。”蔡家华一五一十的将她的想法道出。我觉得有道理,便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