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他不想与她再多说下去。
恰巧此时,舞乐醒了。
她睡到一半,总觉得有些口干,故而起身来找点水喝。一出山洞之中,却赫然发觉原本应该守夜的楚邑早已不见踪影。
奇怪。
她一边找水,顺便留意楚邑的行踪。然而附近走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楚邑,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竟壮着胆子进了树林中。
鬼使神差,她越走越觉得心中惶恐。
树林在月光的投射下斑驳在地上,织成一道道细碎的影子,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在黑夜之中渐渐吞噬着大地。
舞乐越走越怕,当即就想回头,然而在漆黑地几乎黑洞一般的树林中,她却听到了楚邑的声音。
她似乎听到了楚邑在与另一个人谈话。
然而等她靠近之后,他的声音又渐渐微弱了下来。
舞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折回之时,眼前却出现一道黑影。周围本就一阵阵诡异的阴风,此时又是突如其来的一道黑影,舞乐直接吓得尖叫。
她整个人缩在一团,蹲下了身子。
楚邑轻笑一声,可身下的娇小身影仍旧不住地哆嗦着。
舞乐抱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楚邑扶着她的肩膀,嘴角却扬着满不在乎的笑容,“这么怕鬼,你做过亏心事?”
舞乐原本还沉浸在恐惧之中,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赫然抬头,果然看见楚邑嘴角的笑容越发玩味。
她猛然将楚邑推开,愤然道,“你干嘛吓我?”
“我吓你?”
“你深更半夜的跑来这里,在和谁说话?”舞乐眯了眯眼,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楚邑真的在这里的话,那么他肯定在和别人商量什么事情。
并且舞乐有极其强烈的预感,这件事一定和自己有关。
她看着楚邑的神色变得越发深冷,并且带着极其浓重的责问。
“你这么关心我的事,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你做梦!”
楚邑的一句话直接带过了舞乐心中的疑惑,然而舞乐却毫不自知。
“那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楚邑凑近了她,顿时吓得舞乐朝后缩了一下。
她适才意识到,孤男寡女,荒郊野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些什么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思及此,舞乐下意识地开始退后。
然而她越是靠后,楚邑越是凑近。
一步一步退下来,她的背靠在了一棵大树上。舞乐几乎都能感觉到从他脸上传来的冰凉,虽然他的冷的,可她却变得越发燥、热。从小到大,她身边接触过的男子无非就是嬴冉与秦帝,此时与其他男子如此靠近,舞乐自然而然地无所适从。
退到退无可退,舞乐的手抵在了楚邑的胸口上。
尽管心中有些害怕,但她仍然佯装镇定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对我的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现在还要带我去调查我的身世,而且……而且还……”
她实在难以启齿了。
目前的局面,她实在难以说出口。
“我跟你说过,我也想调查真相,仅此而已。”楚邑的视线又放在了舞乐的胸口,视线上下扫着,“更何况……我对你能有什么目的?”
舞乐顺着他的视线,当即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才刚过及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骄傲的东西?然而楚邑的视线还是刺激到了她,她咬了咬唇,“反正又不是生给你看的。”
“那你是想生给谁看的?嬴冉?”
“楚邑!”
“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知道真相?”
舞乐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终究点了点头。然而还未等楚邑开口之前,她又直接冷冷回绝道,“不过不是跟你,想要调查真相,我自己也可以。”
楚邑斜眼看她,“真的可以?”
自然是不可以。
她再如何也是一名女子,天大地大,外面的世界总有些险恶。更何况十几年前的事情她一点线索都没有,即便找人询问,她也不知道该找谁,该去哪里。
跟着楚邑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么?既然你犹豫的话,那就由我来替你做这个决定。”
十日之后,嬴冉已经回到了黎宫。
入驻黎宫后,本该稍作休整,然而嬴冉却是当即以自己寿辰之名,邀请广平侯亲自前来一趟黎国。既然人是从齐国出来的,那么找广平侯自然理所应当。嬴冉的寿辰在几个月后,来回传信加之广平侯赶到,算起来基本也比较贴切。之后的日子里,嬴冉就开始为此事奔波。
金铃派出去的人终于有了消息,她听说舞乐还在黎国。
是以当即便将此事告知嬴冉,没想到嬴冉却无动于衷。
他满腔抱负,不可能为了舞乐而放弃。更何况她既然身在黎国,那么想要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嬴冉决定,这件事是时候让舞乐自己抉择。
“劳烦姑姑派人暗中保护于她。”
金铃叹了一口气,多日来的相处,她也看出了嬴冉其实是个面冷心热,有情有义之人。他对别人的关心从来都不会放在表面上,却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考虑很多事。
“我明白了。”
她点头,随后退下。
她本想告诉嬴冉,舞乐正往北边小城靠近。若是走得再深一点,极有可能会去往齐国。黎国境内她还比较方便安排,若是到了齐国……
不过细想起来,嬴冉对广平侯有所安排,知不知道对他来说兴许毫无差别,是以她只有悄然退下,顺手带上了房门。
此时此刻,舞乐与楚邑二人已经到了平城。
因为是在黎国北方,故而气候也算微凉。楚邑毫不吝惜于自己的照顾,特地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舞乐的身上。舞乐不置可否,一心只想找到传说中的苏沐叶。
苏沐叶的事迹她也有所耳闻,曾是秦国昭阳郡主。
兴许找到了她,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楚邑提议二人假扮夫妻,舞乐一开始有所推却,但后来的确发觉两人同行的不便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