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举此时老怀甚慰,手捋胡须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右手搭在刘秀才的手臂上轻拍了两下,“树仁”(刘秀才的字)!
你们的造船水平真高啊!过几天与“和光”说声,咱们加造一艘铁壳的战船,单靠一艘木壳的武装商船运载货物,风险还是高了点!
几家合伙作海贸生意,周举最后的决定还有些曲折,经过反复思考之后,才以陪嫁的明目出钱,冠以刘秀才和周素蝉的名义,购买了正在建造的一艘武装商船。
他坐过三号铁壳福船,对于航速和船体非常满意,因此考虑即便遭遇海盗,铁壳船凭借着速度和防护力,肯定会安然无恙,上面搭载的商货,便可以为他保本了!
方楠对周举的细致盘算并未介意,一方面是因为刘秀才和素蝉的关系,另一个方面周举作为一家之主,操持着几代人基累下来的家业,和几十口人的未来,多做一些考虑也是可以理解的!
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周家和汪福光虽然都是家资过百万,但多是以实物,如田地,房产,商埠和货物等体现出来,除去流动的现银,每家再拿出十几万两来,都会有些吃紧,而且周家的财力还要比汪福光差上一筹!
码头边的大小货船,在起伏的波浪中,密集的挤靠在一起,所以两艘战船在距离江边半里之外便停泊下来。
岸边的人群指向船舷上,持铳列队的水军陆战大队兵卒,不少人以经认出了他们就是在秦淮河上,开铳吓退官兵的那支部队,纷纷猜测起这两艘战船的归属。
张大山和赵升联袂而来,方楠却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兴奋的神色,却见二人不但神情有些疲惫,而且还有些垂头丧气!
他俩的这副样子,方楠以前也经常见到,多是机械设备出现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一沉,暗自猜想战船在海试中,是不是出现了重大的设计缺陷!
张大山看到方楠目光一滞,马上就明白过来,低声说道:当家的不必担心,战船的稳定性还是不错的,抗击风浪的能力,比三号测试福船强上很多。
只是……只是!张大山犹豫了一下,才尴尬的说道:只是船速上面没有达到预期,超过二号福船五成的设计,现在只是超越了其三成的样子。
他向程萧二人的改装战船呶呶嘴,即便如此也比那两艘船快两成。
他们的船是第一批次建造的,装备了蒸汽机后,才发现船体适航的稳定性达不到要求,所以立刻拆下蒸汽机卖掉了,随后在那两艘战船结构的基础上,长宽各增加了两丈,重新设计了动力舱,这就使船体的外部形态变宽,吃水也深了!
说道这里,张大山的神情中带出了一份小得意,嘻笑着说道:当家的有所不知,在海试中我们曾追捕到了两只海盗的海苍船,虽然用时长了点,但一路南来还没有发现比二级战船更快的船支!
听张大山这么一说,方楠反而轻松起来,心想“慢就慢点吧”必竟技术的积累,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程百万和萧金贵见到蒸汽战船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异,眼前的一切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二人购买铁壳船时就预料到了,将来船厂肯定会建造出性能更为优良的蒸汽铁壳船,必竟蒸汽漕船的出现也有一年多了,虽是古人,但他们也很容易的看到了战船未来的发展方向!
日上三杆,不但天气的温度直线升高,而且集市上售丝的桑户和游人也越来越多,周举和汪福光年岁大些,此时以经感觉到身体不适。
方楠见此情景,带领众人在码头上乘坐蒸汽漕船,登上了旗舰。
张桥亲自在长桌上铺上横幅,请方楠为战船命名,方楠在众人之中年纪最小,于是他首先邀请刘宗周,但刘老头将双手向后一背,潇洒的走向了舰艏,跟本就没理这个茬!
方楠又向汪福光和周举示意,但二人深明人情事故,连忙微笑着摇手拒绝,但却不似刘宗周般的一走了之,而是站在长桌旁给方楠捧个人场!
提起笔,方楠也不知给战船起什么名字,回顾前世,各国军舰怎么命名的都有,有用人名,有用动物名,还有起山川江河的。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起什么名字才好,回首众人看到了康二,不由的想起了田小六,想到了在流贼中杀出来的老弟兄,和一同突围的历程。
方楠提笔在洁白的纸上写下“太行号”和“燕山号”前者是他初到明末的地方,后者是他参加的第一场大型会战的地区!
他的字现在以经敢拿出手了,落笔之后便引来了周围人的贺彩!
但大家却不甚了解,为什么要取这两个名字,就连张桥也不知其所以然。
只有康二才明晰这两个名字的含义,这是他们同生共死舍命拼杀的一段历程,他望向方楠的背影,心中已是热血涌动!
呜!呜!汽笛长鸣,两艘战船缓缓加速驶向江心。
岸边的百姓对尖锐的啸声,并没有感到惊奇,很多人遇到过运河商帮的蒸汽漕船,对于汽笛声已经有些司空见惯,两艘战船的造形虽然大而奇特,但也只是在第一次看到时非常惊叹而矣!
战船升起了风帆,劈波逐浪顺流直下,高亢呜响的汽笛声,惊得各式船支纷纷避让!
方楠在船尾环抱着萧思音,欣赏着两岸的风景,不时的耳语几句。
“她怎么又走了!”
“你也想离开吗?”
“不想”萧思音紧紧的靠在了方楠的胸前!
“咯咯咯”方楠忽闻汪桃儿的笑声,汗毛一下全部竖了起来,他搂住萧思音急忙退向船舱。
“咯咯咯”听闻汪桃儿“恐怖”的笑声远去,他的身心才放松下来!
“桃儿”多可爱呀!
萧思音的眼睛都以经笑成了月牙!
“……如果……如果……萧思音在方楠怀中,手掐丝帕娇羞的问道:如果思音与如是同时掉入江中,你会先救哪一个?
方楠闻言,突然变成一座雕像,瞬间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