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这里还有最新的消息!
讲!
方楠立刻在王之敬的事情上回过神来,一边出门迎接一边听取张煌言的奏报!
张煌言急步跟在他的身侧,双目明亮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张煌言加入“千里营”的这两个月,在耳闻目睹中对军人和战争有了重新的认识,“旗卫大队”无论是在训练方法还是战术变化,都和他见过的卫所兵皆然不同。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张煌言早就凑齐了“旗卫大队”的制式装备,作梦都想到战场上去搏杀!
他每日为方楠汇总军情,渐渐发现晋南局势逾发的紧迫,一场大仗即将来临!
“傻笑什么?”
方楠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事快说!
当家的,张宗衡今天早上到了太原,同来的还有虎大威和五千大同边军。
宣大的支援部队都来了,这下山西可就热闹喽!
若是估计不错,大同总兵曹文诏和参将猛如虎,这时也应该在陕西赶往太原的路上!
“在历史上,崇祯五年这场流贼入晋的声势可不小,晋中晋南都爆发了多场战役,但具体的细节方楠并不知道,他正在一点点的去拆开这局迷棋。
随着各方兵马动员起来,方楠反而变得静定。
要不要加入其中?
这场战役他该以什么样的角色存在,这些当下还确定不了。
毕竟他这次入晋,是崇祯预先布置的一个先手,所以在军事行动上,还要看战局的后续发展和政局的变化。
方楠收集了这么多天的情报,综合分析后他感觉山西的这次匪乱中,肯定隐藏着各方势力角逐的背影,谁胜谁败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唯一能让人提起兴趣的,是在这次战役中,明末时期的巨匪名将会悉数登场,他准备在硝烟和战火中看清孰善孰恶!
王之敬见方楠走出,眉眼舒展爽郎的大笑两声:哈哈哈!方……他感觉称呼方老弟有些失礼,急忙抱拳躬身以军礼参拜?
想到临行前杨国柱的嘱咐,他身体一顿,开口喝道:参见方公,顺势就要单膝跪地!
哎?
王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了?
方楠伸手去拦,但力量不及王之敬,被带得腰都弯了下去。
杨国柱率领的延庆军,如今训练有素人马齐整,与漠南蒙古小打了几场均是完胜,张宗衡和杨嗣昌都对他大肆拉拢。
杨国柱虽能抗得住威胁和利诱,但他担心手下的军官会起异心,便在军中进行了一番调整。
方楠称赞的人,他则更加重视,与王之敬接触了一段时间后,所性连铳炮营也交给了他,临行前又嘱咐了几句。
“在别人看来方楠不过是个受贬的武将,但咱们兄弟应该清楚,即便他是个平民,也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再见之时万万不可失礼!”
哈哈哈!小弟现在虽是个百户,但在这里过的快活逍遥,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王之敬尴尬地笑了笑,便被方楠拉住,携手进入官厅。
他两天前抵达太原,却并没有停流,率领部队直接就赶到了平定所。
吃晚饭的时候,方楠才知道王之敬入晋后受他节制,这个命令并不是杨国柱自作主张,而是崇祯亲自下达的。
如此一来,官军在山西的各自统属就变得十分清晰。
太原总兵王忠和副总兵艾万年,受晋地仕绅支持同属一系人马。
宣大总督张宗衡带领着猛如虎,背后有晋商集团的影子,这两方面的人马,都与山西的仕商多有联系,所以很容易捏合在一起。
而方楠与王之敬就属于外兵了,如果坐在一块聊天,口音上也差异很大。
天刚微明,方楠还做着左拥右抱的美梦,他昨天晚上和王之敬喝了大半宿,对山西战局进行了几种推演,所以睡得很晚,若按平常的习惯,他现在该与士卒们一同晨跑了。
哎!小秀才!你偷摸向里钻什么,当家的睡的晚你不知道啊?
喊谁小秀才呢?你这个小屁孩就是块头大,记住,“以后要喊张大哥!”
张煌言向小豆子翻了一个白眼,马上改变蹑手蹑脚的状态,腰板挺得笔直,立刻换成了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小豆子喉结一动立刻语塞,他确实比张煌言小一岁,若论力气五个张煌言也不行,但是口才却与人家相差悬殊。
紧急军情,快请当家的起床!
张煌言轻掸腋下的木夹,义正严辞的看向向小豆子。
不行,少在这里充大个,小豆子手臂一横,将脑袋向上扬起,脸上写满了坚定和倔强。
“豆子小弟”
张煌言戏谑的笑道:你能挡住路,还能拦得住我说话吗?
你们俩在外面吵什么?
方楠拉开卧室的房门,带着一身酒气走了出来。
小豆子和张煌言立正喊道:“当家的!”
两人的声音高亢,明显还带着一丝情绪,四目交汇梗着脖子,谁也不肯示弱!
自打张煌言来了之后,小豆子发现方楠对他格外看中。
在心中不服的情绪影响下,小豆子经常在张煌言面前,舞刀弄棒炫耀肌肉,却仍然没有引起他的羡慕。
被人无视的感觉让小豆子很抓狂,在心里盘算如何使张煌言对他的优点表现出一些欣赏。
方楠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咕咚咕咚,爽快的喝了几大口茶水,看也没看两人,随口问道:是不是太原来人了?
在他想来,张宗衡到了太原,山西战场上必然会出现新的变化,王之敬跑到平定所,肯定瞒不过侦骑暗哨。
这个年月骑兵养护的费用很高,在明军中算是精锐部队,大同才不过两千多骑,而且都还掌控在曹文诏的手中。
太原镇的骑兵更少,只有千八百骑,这便显现出延庆镇一千骑兵的重要性来。
听闻张煌言前来禀报,方楠立刻就想到了张宗衡的身上,必竟太原镇集结的兵力并不充足,他如果不想等入陕剿匪的部队回援,就发动对流贼的进攻,必须尽可能集中更多的部队,王之敬的骑兵当然不容漏掉。
张煌言在小豆子的脸上收回了目光,端起木夹低头看了一眼,正色回道:刚刚收到来自介休的战报。
“前天黄昏,城外出现了大股流贼,虽然没有发动进攻,但声势骇人,吓得卫所兵没敢出城应战!”
汾阳城外的流贼尽去,翠衫骑兵抵近侦察,却在附近的山林中发现了大股人马向北转移的痕迹,但文水和祁县的周边,并没有流贼出没,翠衫骑兵正加大对两地的搜索。
这个消息让方楠很感意外,他立刻走到地图边,盯着介休琢磨起战局的变化。
“难道罗汝才,老回回看清了许鼎臣的意图,这是在为撤退佯动吗?”
方楠轻声叹道: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许鼎臣虽布局稳健,但意图却昭然若市。
几个匪首与官军交战多年,也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们这是准备撤向晋南,还是要声南击北,或是将官军调动起来,在运动中寻找机会逐个击破?
这时在他心中浮现出了几种流贼的谋划,但战局瞬息万变扑朔迷离,一时间还难以断定。
之所以无法判断流贼的意图,主要原因还是方楠看不出这场战役的推力来自何处,以及流贼的战略目标,这些都需要等待后续的消息印证。
洪承畴和曹文诏,在陕西将流贼打得很惨,但这并不是他们一同涌入山西的理由,事情反常必有妖,当下的这场战役,深层次的东西,可要比孔有德兵变还要复杂!
小豆子端上来一碗小米粥和两个馒头,方楠就着开胃的小咸菜,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在心里琢磨如何能获得关键性的信息,推敲出战役的走向。
这几年他也读了不少书,经过连番的战斗,渐渐懂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
孙子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
如今即然摸不准这场战役的脉络,那就不能轻易的卷进去!
当下应该考虑的不是怎么去打仗,而是该如何将流贼们的情况打探清楚。
当家的,刚刚收到的战报!
张煌言去而复返,打断了方楠的思路。
由他急促的脚步声判断,战局定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方楠忙放下碗筷,伸手接过木夹。
“昨日凌晨,大股流贼绕过文水和交城,向小城清源(今清徐附近)发动了猛攻!”
“昨天中午,太原总兵王忠参将艾万年,各率本部人马忽然向南急进。”
两条战报清楚的说明,流贼将进攻的目标指向了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