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第七十八章督师之哀
已时三刻,王承恩率领镇抚司的仵作,会同刑部的堪合官员,一同来到了牢房里,由于案情重大,东厂和都察院也都派来专人在外面等候。
方楠命令康二将链弹兵,分散到沿途的制高点上!
这个安排,得到了王承恩的赞许,并且还补充道:若遇行为不轨之人,可当即射杀!
“王承恩转头看向方楠:刚才来时,东厂胡同外以经聚集了不少百姓,一会囚车驶出还将会有更多的人,前来围观!”介时一定要小心从事!
袁崇焕被验明证身后,架上了囚车,吱钮钮地驶出了诏狱。
农历的八月,秋风送爽,正是京城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只是天近中午,天气有些炙热!
三百多名京营士卒,手举钢盾走在前方,出了东厂胡同,他们身体紧靠,阻挡街边上密集的人群靠近囚车,以军阵的形态挤推开围观的百姓,使囚车得以继续前进!
六十名“剑锋队”高壮的家丁,分列在囚车的两侧,轻松的挡住了,如潮涌般靠近囚车的人群!
方楠与王承恩并骑走在囚车之后,拐过路口,猛然吃了一惊,只见沿路两旁黑压压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见囚车驶来,一齐高声喝骂卖国奸贼,死有余辜,片砖碎石、瓜皮果屑如乱箭般扔了过来,纷纷砸在袁崇焕头上、脸上、身上,十几个家丁立刻高举盾牌,护在囚车的两侧!
“砰砰!”两声铳响,围观的百姓立刻骚动起来,他们对火器了解很少,不似后人对枪声那么敏感,片刻后人群又恢复了漫骂激奋的声势,十几名锦衣卫拎着绣春刀,由街边的木楼上,拖下来一名,气绝身亡的壮汉,同时取出一柄硬弩,向王承恩禀报道:此人身怀利器图谋不轨,请公公示下!
王承恩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尸体旁的弩具,交由骆养性处理,察名正身满门抄斩!
在囚车行进中,沿途汹涌激动的人群,仍不段叫骂,投掷垃圾!
方楠目堵这样的场景,想到在年前的乙巳之变中,这些百姓的家人,亲友无不登城战斗,申普和尚组织的几万城中青壮,全部阵亡在卢沟桥边!
城中的这些百姓,怎会轻恕袁崇焕放纵建奴入关,杀害他们亲友的行径。
这些天来,方楠也曾暗自揣测,自去年周延儒,温体仁进入内阁后,朝中局势对东林逾发的不利,形坚实散的东林势力,开始分崩离析。
在此之际,会不会是钱龙锡或其它的东林老将,连系建奴密谋策划了“乙巳之变”,而受东林支持的袁崇焕,作为关键点上的人物,不可能不通晓事情的史末!
并且还乘机,剪除了赵率教等,蓟辽两镇中的异己!
对于这个推测,方楠还比较认同,袁崇焕初到京城时,并未获准进城,说明崇祯经过两年的观察,对袁崇焕和蓟辽事物,了解的以经非常清楚!对政局变化演生出的“乙巳之变”,也洞若观火,加之祖大寿在袁崇焕被打入诏狱之后,慌忙的率领关宁军撤走,足以说明他知晓一些袁崇焕的谋划,在事情败露之后,才保命而逃,经过孙承宗的招抚后,重新回到明廷的战斗序列!
老朱家的这些个皇帝呀!没有一个蠢笨之人,历史以经证明,朱元璋的子孙,即便是不着调的,也能耍出与众不同的精彩!
看着囚车中,神色淡然的袁崇焕,方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不否任袁崇焕的才能,但他内心中的私欲,却在不合适宜的条件下释放了出来!落了现在这样一个结局!
菜市口,是京城处决犯人的地方,也是通衢闹市。今年京师百姓的眼福不浅,接连有大官在此处魂归极乐,领头的是原蓟辽总督刘策,他在正月初十和总兵张士显一道在这里问斩,算是开了个好头。
此时街口的四周,以经被锦衣卫封所起来,此时的街边搭起了一座简易的高台,几名刑部的官员端坐其上,目视囚车在街中竖起的法标旁停下。
两名魁梧的刽子手,头上和腰间束扎着红绸,目光中带着仇恨的怒火,将袁崇焕由囚车中拎了出来,用两根绳子把他的双手缚紧,分开吊在法标的横梁之上!
一名刽子手挥舞短刀,几下便将袁崇焕的上衣剥开,将碎布用手一团,塞入了他的口中!
此时,四周以经聚集了上万的百姓,见到刽子手的举动,发出了如潮般的呼喊,其中掺杂了嘲笑,漫骂,诅咒,和丧失亲友悱恻的哭喊声!
数声清脆的铜锣响过,人群略显安静了几分,高台的鼎炉中插入了三只粗香,高捷擎举着圣旨躬身缓步走上了木台!
他稳身站定打开圣旨,并没有立刻诵读,而是环首四顾,郎声说道:圣旨传喻,众人伏首拜听!
高台上几名刑部的官员立走出书案,跪在高台之上,街边围观的百姓相互扯动,呼呼啦啦的跪满了道路,维持秩序的锦衣卫手拄绣春刀,撩起裙摆单膝下拜。
方楠下马,双手竖捧铁刀,单膝跪于马前,一众士卒家丁也学着他的样子跪拜!
高捷见场面稳定,噪杂以止,这才高声诵读:罪臣“右都御史袁崇焕”“挂兵部尚书衔”身负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之职,咐托不效,专恃欺隐,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长驱,顿兵不战。及至城下,援兵四集,尽行遣散。又潜携喇嘛,坚请入城”,于三年八月施以磔刑,处死于西市,弃尸于市,传首九边以儆效尤!
凌迟,又称磔刑,原本是上古时代分裂活的牲畜用以祭神。后来用于人身,俗称''千刀万剐'',始见于唐末五代,北宋时明文列入法典,与斩、绞并列,是一种对人的最为惨烈的酷刑。
圣旨宣读完毕,街边的百姓相互搀扶而起,高声叫好的有之,跳脚指骂的有之,投掷垃圾的有之,混乱嘈杂的声音中,该杀,该死的喊声格外清晰!
看到四周群情激奋的百姓,袁崇焕此时此刻,脸上虽然仍是一副漠然的表情,但闪烁的目光中却充斥着意外和不理解。
刚才在路上,他思考最多的是“败了”,而且还败得很冤枉,因此对周围人群的声讨并未放在心上。
袁崇焕被投入诏狱以后,曾无数次的拆解“乙巳之变”的始末,崇祯和东林以及其它派系的变化!从而得出他走出诏狱的机率!
但严密的警戒,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使他深感不安!
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推敲,最后得出了一些结论,他不但低估了崇祯的果决,也低估了他的智商!
在早上听到方楠的一席话后,他才明白“乙巳之变”不过是他结局的片尾曲,其实在此之前他以经“败了!”他的每一处落子都被人看得清楚明白,几年来与建奴撕杀,获得了数场胜利,使自己骄傲起来,因而看轻了天下之人!
袁崇焕渐渐的抬起头仰望天空,此时他想到了很多个“如果”但现在以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和从头再来的机会,余光之中,刽子手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两人跪伏在地,手捧刑刀向天祭拜,然后举起酒碗,敬天,敬地,遥敬八方,最后重新倒满酒水,一口喝下,站起身侍立于法标的两侧!
“时辰到……”
午时三刻,随着钦天监执事的郎声诵报,人群变得更加嘈杂。
“铛铛铛”三声锣响之后,
一瓢冷水,浇在袁崇焕胸前,刽子手马上又是狠命一掌拍了上去,接着手握一柄寒光闪闪的细长短刀,向他的身上割去。
正德年间著名的大太监刘瑾,就享受过这种待遇,据说被割三千余刀,哀号而死。相比一刀拿下的斩决而言,凌迟的技术性更高,刽子手主观操作的空间更大,他可以根据个人喜好,对犯人遭受的痛苦程度进行调节。凌迟的刽子手,每次行刑之前都要拿着祭品去跪拜神灵,以表明他是不得已而为之,祈求上天理解,不要降灾与他。很多刽子手是世代相传,或师徒口传心授,形成一种职业,并不是人人都能干这种活儿。
袁崇焕一刀一刀被脔割,鲜血淋漓,一般犯人早就痛得厉声哀号,五官挪移,但他好像并不觉得如何疼痛,依旧双眼望天,一动不动,像一具枯木。
围观的百姓,见开始行刑,一拥而上,掏出银钱,扔在刽子手身旁的一个簸箩之内,争抢不迭的抓起地上,带着尘土和鲜血的碎肉,立即吞入口内,大口咀嚼。
边吃边骂,“卖国奸贼,你也有今日!”百姓脸上的肌肉扭动,神情显得十分恐怖。
刽子手运刀如飞,下手顿时加快。未过两个时辰,袁崇焕已经气绝身亡,法标之上只剩下血淋淋的一副骨架!围观百姓仍旧挤作一团,争肉而食,刽子手身旁的簸箩内,银两铜钱早已满溢了一地。
袁崇焕西市被磔刑之后,首级被割走准备传首九边,只剩下血淋淋的一副无头骨架。花钱买肉吃的看客们吃完袁肉之后,纷纷欣然离去,满地狼藉,无人肯为袁崇焕收尸。
《石匮书后集》中记载“袁崇焕受刑时,寸寸脔割之,割肉一块,京师数万百姓,从刽子手争取生噉之。刽子乱扑,百姓以钱争买其肉,顷刻立尽。开腔出其肠胃,百姓群起抢之,得其一节者,和烧酒生啮,血流齿颊间,犹唾地骂不已。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骨肉俱尽。”
野闻记述:“袁崇焕被凌迟了三千多刀,前后历时三天时间,刽子手每割掉一片肉都被人疯狂争抢。到了后来富户们直接贿赂刽子手,购买袁崇焕的肉“生食之”,整个场面不忍直视。到了后来,袁崇焕只剩下一副骨架子。”